書上說,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我膚淺地理解爲不過是一個廚師對付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幾砍刀下去,那條可憐的魚經過油煎火烹變成一道美餐而已,可當時,我卻對這句話有了更加切膚的理解,明明我就是那條待宰的魚,而蕭長安就是手起刀落的屠夫,悲哀的是,我明明可以逃命,卻心甘情願毫不掙扎地等着他手起刀落。
在老家小城市的銀杏街324號,我和他度過了將近一年的時光。他拿走了我的初吻,拿走了我的初夜,不知道是我該恨他,還是他內心深處就恨我的存在,他對我起先很冷,近乎無情,後來點點滴滴中亦流露出了絲絲暖意,讓我不再那麼恨他。
直到他毫無徵兆地失蹤之後,那幢小院子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哪怕我當時是那麼自由,我的人生也不能由我做主了,接下來輟學、來到c市、偶然遇到唐姐,她憐惜我孤苦無依沒吃的沒住的,給我指了條謀生之路,在應龍灣陪酒……
見慣了聲色犬馬的世界,我倒坦然起來,只要活下去就好,我這樣一個根本不配有夢想的人,還能指望做什麼夢呢?白日夢還差不多!
“莫離,別哭。”
蕭長安鬆開我,仔細端詳着我的臉,他苦澀地笑了一下,“我送你回去吧。”
喬阿姨看到我悶悶不樂地回來,趕緊熱了飯菜給我,我搖了搖頭,說沒胃口,不想吃,就上樓了。喬阿姨在樓下嘆了口氣,“小離,寧先生出差前特意囑咐過我的,要你好好吃飯,你不吃一口怎麼行呢?”
我回到房間洗了澡就睡下了,躺在牀上翻來覆去腦子裡都是蕭長安的影子,如果他不出現我倒還好受點,大不了就是繼續在寧致遠這裡磨時間而已,等到哪天夏冰真的醒了,我就可以永遠地離開寧致遠,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這麼糾結。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蕭長安和寧致遠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不禁爲自己這麼倒黴感到難過,怎麼這世上的奇事怪事都讓我給碰上了?我是頭上頂着剋星還是怎麼着!
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我竟然連寧致遠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又是從噩夢中驚醒,還是那個千篇一律的夢,我猛地坐了起來。
“怎麼你又做夢了?”
我嚇了一跳,落地燈是開着的,我揉了揉眼睛,這纔看到寧致遠斜躺在在牀邊,面朝我這邊,眼眸裡流露出一絲關切。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得正香,就沒打擾你,我也是剛剛回來,這不,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他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牢我,“我走的這兩天,你沒什麼事吧?”
他忽然這麼問,我一下子心慌意亂起來,難道是他發現了蕭長安來找過我?不可能吧,他又沒長千里眼,正在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時,他將我散落下來的頭髮順了順,漫不經心地說:“我給喬阿姨打電話,她說你晚飯沒吃就上樓了,我怕你心情不好,再加上我在上海的事情也剛好處理完了,就買了最近的一班機票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