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所有的攻擊排山倒海。我又一次被這個世界嫌棄了。
慶幸的是,我身邊還有林肅,還是劉翹,還有那些一直支持我的員工。他們也去想了辦法,告訴身邊所有的人,我們在做什麼,怎麼做的。
但是,我們人太少了,面對來勢洶洶的網絡傳言,沒有人聽我們的解釋。
我成爲衆矢之的。
我在辦公室看着那些審查小組的人雞蛋裡挑骨頭,沒完沒了的找刺兒。而,自從開始做慈善以來,我們所有的帳務都是清晰的,沒有一筆爛帳。他們查不出大問題,就開始摳一百二百的報銷問題,甚至出差費用都要一筆一筆的對。
他們找了一個星期,找到的不過是多報銷了幾十塊打車費這樣的問題。這種問題,想放大,也是沒多少戲可加的。
縱然我們什麼都沒做,網上卻是越傳越兇。在流言傳得最兇的時候,我忽然徹底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如果我沒記錯,這一切是從雲諾出來後纔開始發生的。想到那天撞到雲諾在劉家時,他們兩家的人都到齊了,再聯想到劉季言媽媽說的話,想讓我把糖糖的監護權放到他們那裡。
我忽然間想明白了什麼。
這一切,應該是他們在暗中操作的。
想到這裡,我有些頭疼,一時想不到應對的辦法。
我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我應該給誰打電話,打聽這些。我能想到的第一人是莫雲飛,我卻沒打電話的勇氣。
正在猶豫着,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我說了請進,看到莫雲飛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口對我說:“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我擡頭應道。
他一進來,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到我對面了:“知道你最近不好過,我忙着處理好自己手上的事才趕過來,應該還沒耽誤。”
“你消息挺靈通的。”我有些無奈,扶住自己的頭說,“我現在才知道,朝中有人好作官是什麼意思,現在有點求人都找不到廟門的感覺。”
他呵呵一笑說:“還行,沒傻到覺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他們肯定不敢拿你怎麼辦。”
“我又不是剛工作的小孩兒。”我看着他說,“我要是傻到這個地步,早就被人生吞活剝了,別說和你們奪家產了。”
莫雲飛朝我豎起一個大拇指說:“還行,記得你自己幹過的那些事兒啊。”
我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麼了,是生了孩子變傻了,還是因爲年齡大一點沒魄力了,腦子好像不靈光了,做事都要慢半拍。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一板一眼的做事,我不會出錯,一旦出了意外,我整個人都半迷糊狀態。
而且,原來我的從來不怕這些,現在只要出事,我自己就會先怕上三分。
“你別擔心,明天去找算計你的那人談談。”莫雲飛說。
“你知道是誰?”我問。
他笑,然後問的:“你不知道?”
我想搖頭,又覺得太假在他面前沒必要,猶豫着說:“如果沒猜錯,是雲諾。”
他皺眉道:“阮若珊,你現在真的變得前怕狼後怕虎了,原來你可不這樣。想到是誰就去解決,最多弄錯了被罵一頓而已。何況,對於雲諾,你就算是故意找茬兒去罵她,也不過分吧!”
他這麼一提醒,我想起來,似乎他說得還挺有道理。
我決定第二天就去找雲諾,我找人打聽了雲諾現在的下落。天黑前就收到了消息,雲諾一起在北京,說是保外就醫,其實人家就在自己家裡住着,陪着父母,陪着兒子,時不時還會去劉季言家裡做個客。
聽完這些以後,我心裡暗想,如果劉季言還活着,雲諾大概不敢如此吧。
忽然間,我格外懷念劉季言。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我沒去找去諾,她倒是找上門了。她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襯衫,一條白色的褲子,腳上一雙黑色小跟鞋,短髮吹着外翻邊的造型,整個人精神利落又漂亮。
我擡頭看到是她時,有一點怔神,真沒想到她會來。
她走到我面前坐下來,把包往我面前一放說:“你在找人打聽我的情況,所以我就自己過來了。想問什麼就直說,我和你沒什麼好遮掩的。”
“我從來沒見過把壞事做得這麼理直氣壯的。”我放下手裡的東西,看着她說,“既然來了,索性說個明白。我的公司被查,是你做的吧。”
“對,就是我。”她痛快的承認了,並且繼續說,“我要讓你知道,沒有了劉季言的庇護,你寸步難行。而且,這個公司你開不長遠,你會身敗名裂,然後再次入獄,之後呢,孩子就名正言順的回到了奶奶家裡。你想一下,到時候,她會經歷什麼,我可是會探望她的。“
我一下就站了起來:“雲諾,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原來我不想這樣的,誰讓你把我送了進去。你要知道,送我進去,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她笑嘻嘻的說。
我從來不知道雲諾是這樣的人。
這一刻,我不由覺得全身發冷。這就是我所不瞭解,也惹不起的權貴,他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死。
“目的,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假裝冷靜的問。
“沒什麼目的,就是爲了好玩,爲了報復。你可以從今天開始討好了,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放過你了。”雲諾笑道。
“你用了我女兒的臍帶血,救活了你的兒子。現在,一反手你就要算計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憤憤的說。
“那是我靠自己的能力拿到的,又不是你們自願捐的,我爲什麼要感激你。這了這件事,我還進去了一趟。這筆帳,咱們慢慢算。”雲諾說。
“那你就查吧,如果查得出問題,算我倒黴。”我看着她,強自鎮定,“你今天來想幹什麼?難道就是爲了取笑我?”
她笑了笑:“來就是爲了讓你死個明白,同時給你一個機會,讓我滿意,只要我高興了,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等着和你的女兒生離死別吧。”
說完以後她看了看時間,拿起包說:“不好意思,不和你多聊了,等一下我還要和檢查組的人吃飯。”
我眼睜睜的看着她出去,就站在我辦公室的門口打了電話,等了兩三分鐘以後,檢查組的一個小組長和她一起出去吃了午飯。
看着他們的背景,我氣得太陽穴疼一個勁兒的亂跳。昨天和莫雲飛的話還在耳邊,他一再和我說要淡定,只要帳上不出問題,就再耗他們一段時間。然後再按他說的一二三進行,把這一夥人都引到坑裡。
其實昨天莫雲飛過來就是爲了給我出主意,而且我們商量過了,他的主意可行。有了應對辦法,我心裡已經踏實下來。但面對雲諾這種挑釁,我差一點沉不住氣。
她來倒是證明了一件事。
他們的目的和我想的一樣,想一石二鳥,一是算計我,讓我永世不得翻身。二是,算計我女兒的撫養權,想弄到劉季言父母那裡。
這兩條,發生任何一條,我都接受不了。
雲諾的高調說明她有恃無恐,底氣十足。
我回到家,抱着小糖糖,心裡暗暗發誓,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把她從我身邊奪走。孩子睡了,我卻睡不着。公司的事,打擊得我又失眠了。
我發現自己徹底睡不着以後,就索性起來,在地板上坐下來,打開小檯燈看書。就在這個時候,燈影投到牀下,裡面有一個不小的紙箱子。我心裡一動,這是我從劉季言那套豪宅裡搬出來時收拾的自己的物品。
回來以後,一直在忙各種各樣的事,箱子就被我推到了牀下面。如今,突然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它,心裡有點感觸,有點懷念那時的歲月。
我把箱子從牀下拉出來,然後打開了蓋子。
我把東西一樣一樣取出來,因爲密封的比較好,裡面沒什麼灰塵。最上面是我自己的小零碎,梳子髮夾皮筋之類,然後是一些相冊。那是劉季言和我的婚紗照。當時我們拍的很多,我不喜歡家裡掛着大大的照片,所以當時定的都是檯面的小擺件還有相冊,大大小小七八本。這裡面有三本,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
看着封面上的自己笑得那麼甜,我忽然抑制不住眼淚了。
我打開相冊,一頁一頁看下去。裡面大部分都是我和劉季言的合影,在照片裡,我笑得那麼甜。
我越看心裡越難過,就像紮了一把刀在來回攪着疼
……
三本相冊翻完了,我才猛然間意識到,我和劉季言之間還是存在着不少美好的。要不然,我不可能在眼睛裡露出那種發自內心的笑意。
想到劉季言和我相處的點點滴滴,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下來。我想告訴自己說別哭,卻不知道心裡越是這樣想,哭得越厲害。
我們在一起的那些美好被我刻意遺忘了。和他在一起,我很放鬆,很自由。他對我的尊重是發自內心的,他不霸道卻很會關心,不會說那麼多的甜言蜜語,卻會做很多暖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