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我說:“我想要一個他的孩子,理由暫時不想說。我的條件是孩子,給你的條件是我在奇蹟地產所有的股份。”
“你在誆我。”我看着她,迅速從震驚中冷靜下來。
“爲什麼這樣說?”她反問。
“你現在的地位不可能經商,更不可能持有奇蹟的股份,所以你的交易條件不成立,你在誆我。”我直接說。
她笑了笑:“在劉季言出售股份給奇蹟時,我心裡就算到或許有一天,我需要用到這個,所以當時我暗地裡收購了奇蹟的一些股份,並且讓人代持。只要我一紙委託書,你就能拿到這些股份,成爲最大的自然人股東,排在第三名。”
我心裡算了一下有些駭然,她居然早就想到了這一步。
“那你總要告訴我,爲什麼你非要一個劉季言的孩子。”我看着她,“如果你想要一個孩子,精、子庫是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只要你有錢。爲什麼非是他的不可?”我又問。
她搖了搖頭:“你答應我以前,我是不會和你說原因的。不過,我覺得,不管給你提出什麼條件,你都不會答應我。”
說完以後,她沒再猶豫,直接就走了。
雲諾走了以後,我坐在沙發上遲尺沒有睡意。
她說的內容不算多,但足夠我想一陣子的。她話裡透露出來的意思讓我不由的多想,而且她的要求很出人意料。
離婚的時候沒有孩子,簡直是男女雙方夢寐以求的,她爲什麼要一個孩子?除此以外,她覺得劉季言愛我是有理由的,什麼理由?
我原本不願意多想,她這麼一說,我不由自主的就多想了。
想到頭都疼了,我也沒理出什麼頭緒,只得衝了一杯咖啡打起精神,把第二批援助的名單過了一遍,看了每一個受助者的家庭情況。
等我忙完這一切,東邊的天空都發白了。我揉了揉太陽穴,簡單衝了一個淋浴,然後躺在牀上迷糊了兩個多小時,到了時間鬧鐘一響,我幾乎是同一時間就醒了過來,頭疼得更厲害了。
我下樓的時候劉翹和林肅已經等在樓下,看到我的精神狀態,他們吃了一驚忙問我是不是病了,我連連擺手說自己沒事兒,和他們一起上了車。
林肅開車技術很好,我一上車就迷迷糊的睡了。醒了以後,我才發現後面最後一排坐着公司的三個實習生。
我有點尷尬了,好像自己的人設一下就崩塌了。
上午的工作還算輕鬆,隨機抽查了幾家受助者的情況,我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幾家都是符合救助條件的。我們是兩個人一組去走訪的,我帶了一個叫孫兵的實習生。他很健談,工作能力也不錯,說話做事很有章法,最關鍵的是長得很隨和,天生一副笑模樣,很容易讓人相信。
我狀態不太好,都是他走在前面,覈對姓名,詢問情況,我跟他在身後倒像個實習生了。
不過了,他這種工作狀態,我還是很滿意的。
我們最先回到了鎮政、府,他跑去給我打了一杯熱水說:“阮總,你臉色不太好,喝點熱水休息一下。我剛纔打電話了,他們幾個說馬上就能回來了。”
“謝謝你,我只是沒休息好,沒事兒。”我接過杯子對他道謝。
他在我身邊坐了一會兒,猶豫着看了我好幾次。我看出來他有事對我說,就說:“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他羞澀的笑了笑說:“阮總,我是海市皮縣人,在海市北邊那一帶。其實我們那邊條件更差一點,山區面積更大,而且近些年出去打工的人太多,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都是留守兒童,我想能不能您也去考察一下,看能不能把救助點也建過去。”
他說完以後,大概覺得自己提得比較突兀,笑着掩飾了一下說:“我知道,咱們現在資金不太寬裕,那以後再說也行。”
“那這樣,你忙完手裡的工作回去調查一下真實情況,給我寫個彙總材料上來。”我想了想說。
我們現在資金不充裕是實際情況,需要救助的人太多也是實際情況。總不能因爲錢不夠就不做事了,先把情況摸清楚,我們再想辦法。
一天的調研很順利,我們臨走時有一個七十來歲的老奶奶找了過來,一打聽到我們就是救助女童的人,馬上就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說:“求你們救救我孫女兒吧,她才十三歲啊!”
劉翹經驗豐富,馬上把她拉了起來,問家裡有什麼困難。這時鎮政、府的一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說:“她家沒困難,三層的小樓蓋得比城裡的別墅還好,一個孫女寵到天上去了。她的事你們管不了,不是經濟問題。那個孫女現在天天在學校裡打架鬥毆,被開除了。而且和一幫社會上的人來往,不三不四的。”
我皺了皺眉,十三歲的孩子這麼叛逆,她的父母得有多不稱職。
我大概知道農村留守兒童的心理問題很大,但是目前來說,我們只能在經濟上救助,心理上的救助還沒想好具體的實施辦法。
“奶奶,我們現在還不涉及到這一塊的救助,建議您帶孩子去看看心理醫生。”劉翹說。
我把她拉開了,心裡搖了搖頭,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知道什麼是心理醫生。可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這個老人接下來的話震驚了。
“她現在懷孕了,死活不說懷的是誰的孩子。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老人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她的普通話不是很標準,說得快了我就聽不太懂。
林肅臉色變了變,有點不知道現在說什麼了。
鎮政、府的工作人員看出我們有些爲難了,倒了一杯熱水遞給老人說:“他們真管不了這個事兒,這樣吧,這個事涉及到強、奸未成年人,我幫你報警吧。”
“別別。”老人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要是報了警,我孫女以後可怎麼活。”
“打電話給她父母,讓他們回來一趟處理吧。”我補充了一句。
老人臉上滿滿的失望:“已經打了,現在在回來的路上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着,她擺了擺手走了出去。
她滿懷希望的來,然後又滿懷失望的走,我看着她的背影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兒。可是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從何插手。
她不和父母親人說的事,怎麼可能和我說?
“我去試試看吧,阮總。”孫兵看出我的爲難,“我會說當地話,可以和劉翹姐一起去看看,至少我們陪着她等到她父母回來,別逼急了出什麼事兒。”
我聽了他的話心裡那些說不出來的難受舒緩了一些,想了一下說:“我們把車子留下,你倆去送老人回家,順便了解一下情況。”
劉翹和孫兵追上了老人,說明來意,並且把老人扶上車子以後,我才鬆了一口氣。覺得壓在心上的石頭輕了一些,看着車子駛出鎮政、府,我心裡的石頭又重了。
心理問題要怎麼解決?我就算是有錢,也請不到那麼多的心理醫生啊?
在這一間,我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做一件事,最開始都是很簡單的,但是越用心就會發現越難。我現在這個公益基金就遇到了這個問題,錢是問題,但還能想出辦法解決。而面對的其它需要救助的問題,卻是真有無解的。
我們沒了車子,想回海市只能站在路邊攔公共汽車了。這是回海市唯一的公路,每天有十班往返海市的車,我們看了看時間,應該能趕上最後一班路過的車。
這種地方,出租車更少,有時半天也看不到一輛。
我們在路邊站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一輛車子也沒來,天色一點一點暗了下去。林肅這一段時間沒少來回跑,他看了看太陽說:“阮總,要是再等不到車只能去鎮上找一家旅館了,這裡太陽一落山基本上就沒車了。”
我看了看時間,決定再等一會兒。
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停在我們身邊,一開始我們都沒注意到。
“阮若珊。”有人叫了我一聲,我循聲望過去,開車的是莫雲飛。
林肅認得莫雲飛,叫了一聲莫總。
他看看我們的姿態說:“上車吧,我正要回海市。”
我不太想上,但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站在我身邊的人,對他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帶着大家上了車。
一路上倒是沒怎麼聊天,我坐在副駕駛上,看到莫雲飛的皮鞋上全是土,想問他怎麼在這兒,想了想覺得不合適,就把話又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