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年開出來的條件很誘人,這是我回到奇蹟高層最好的機會,我不想放棄。可同時,我又不知道要怎麼跟劉季言開口。我知道,我開口求他,他一定會答應,但我沒理由求他。他幫我越多,我心裡越是虧欠,我不知道如何報答。
我到了北京以後,一直在猶豫,直到會議結束,主辦方說可以幫忙訂回程機票時,我才鼓足勇氣去找劉季言。
濃重的黑咖啡擺在我們兩個中間,嫋嫋的熱氣一絲一絲向上升騰着。
“來北京開會?”劉季言先開了口。
“嗯,現在會都開完了,我纔有時間找你。”我說。
對於我做慈善,他表現得很正常,不像其他人,要麼誇我,要麼懷疑我是不是做得好。
“說說吧,是不是資金有問題了?”劉季言端起咖啡,雙腿一疊,身子往後面靠了過去,“錢不夠找我說,現在多少人的錢都花不出去,我可以替他們花了。”
“不是錢的事,錢我自己能解決。”我深吸了一口氣問,“能不能給我介紹一個好的軍醫,最好是給你們檢查身體的那種。”
“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他身體馬上前傾,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不是,我欠張嘉年一個人情,給她找的,她大約是想給莫雲飛生個孩子吧。”我笑着說的。
劉季言一副自己看到鬼的表情:“不可能,你不可能欠張嘉年人情,張嘉年也不可能給莫雲飛生孩子。”
“爲什麼不可能?”我反問。
“莫雲飛做過什麼,我猜得出來,只不過他們母子做得太隱秘,找不到證據而已。張嘉年是怎麼對你的,你應該記憶猶新,所以你也不會幫她。”
他一語道破,我也沒必要再隱瞞下去,攤手說:“算了,本來不想讓你知道太多的,怕你擔心或反對。現在你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我只能老老實實說了。”
說完,我把和張嘉年之間的談話說了。
劉季言微一沉思說:“好,這是小事一樁,只不過對於你要回奇蹟,我是有點意見的。你現在回去等於在自投羅網,他們會一直防着你,你什麼都做不了。”
“那也比苦等的強。”我說。
劉季言沒多勸,只勸了這麼一句,隨即幫我打了個電話。兩分鐘以後,他和那邊的人敲定好了,讓醫生陪我一起回海市。
他的高效率讓我有點吃驚。
看着我驚訝的表情,他伸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說:“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驚訝什麼。你現在比原來應該會穩重很多,我就不多說了,想做什麼放手做。如今,不管你出什麼事,我保你綽綽有餘了。”
“爲什麼……”我話說一半嚥了回去。
這個問題我不敢問,問清楚如何,問不清楚又如何。
現在的我沒權利談情說愛,而且我也接受不了與男人談情說愛。
對劉季言道了謝,我回了老媽的小窩。
回海市以後,我先把醫生送到酒店,然後給張嘉年打了電話。她也沒想到這麼快,在電話那頭有一瞬間的慌亂,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對我說:“給我一天的時間安排。”
我應了下來,劉季言借這個醫生給我,說是無期限的,讓我隨時用隨時召喚,最多提前一天通知一下,應該都會排得開。
Wшw☢t tkan☢℃ O
張嘉年自己怎麼聯繫的醫院我不知道,但她第二天通知我的時候,已經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私人醫院等着了。
我有些驚訝她把見面地址放到醫院,她看我不解笑了笑才說:“這個醫院雖然不大,但醫療設備是齊全的,我想做個全身檢查。這裡距離家也近一些,我經常過來。”
我沒多問,讓醫生開始給她檢查身體。
一通檢查下來以後,等待結果,之後她沒回避我,讓我和她一起去見的醫生。她大約也想得明白,即使現在不讓我知道她的身體狀況,醫生事後也會和我說的。
這位姓趙的醫生看了所有的檢查結果以後,眉頭皺得緊緊的。張嘉年有些擔心的問:“趙醫生,你看我的身體是不是真的沒救了?”
“不是,你的身體都是小毛病,和你表現出來的這種病懨懨的狀況不符合。”醫生皺了皺眉,“如果是你現在的狀況,器官肯定是出問題的。現在來看,只是身體不好,有比較嚴重的營養不良,還有一些器官上的炎症。奇怪的是,這些炎症時間不算短了,卻沒有繼續惡化。”
張嘉年問:“是不是我吃藥控制的原因?”
“吃藥控制?”趙醫生問。
“嗯,我老公給我配的家庭醫生。”張嘉年說,“中藥和西藥我都有在吃。”
趙醫生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徵求我的意見。
“您有事就直接說,不必顧忌什麼夫妻關係。”我說。
趙醫生這纔開口說:“劉先生讓我過來幫您看的,我肯定要負責。直白一點說,您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只要堅持治療,三四個月能調理過來。如果從中醫角度來說,您是有些氣虧血虛的症狀,慢慢調也會好的。估計您月經不調差不多也有一年半左右,這都是氣虧血虛的。器官上的一些炎症,用西藥治療會比較快了,具體的還要再做進一步的檢查。您要方便,能不能讓我和您的家庭醫生見個面。”
“不要,這件事不方便。我現在,相信您。”張嘉年馬上開口。
趙醫生看了看我說:“那,您……”
“聽她的。”我說。
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張嘉年的身體和那個所謂的家庭醫生是有關係的,而剛纔張嘉年那麼敏感的反應也說明,她對莫雲飛的不信任也到了很嚴重的程度。
“那需要您把現在吃的藥拿過來給我看一下。”趙醫生說。
張嘉年聞言,臉色變了,嘴裡喃喃道:“他竟然對我下藥。”
目前的情況,除了這個解釋,再也沒有其它解釋了。
張嘉年臉色灰白的離開醫院,約好三天以後再見一面,她把藥拿過來讓趙醫生看看。拿一個藥需要三天的時間,張嘉年做事還是挺謹慎的。
這三天,我在公司查了第一批救助金的發放情況,電話抽查了需要幫助的女童家庭,聽到他們在電話裡迭聲說謝謝,我心裡暖暖的。
三天以後,張嘉年約我們在一個小咖啡店裡見面,一見面她就掏出了一桌子的藥。
我看着小山一樣堆起來的藥盒有點吃驚,她現在需要吃這麼多的藥。張嘉年一臉苦笑說:“我現在藥吃得比飯還多。”
“所以你身體不好。”趙醫生直接的說。
張嘉年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苦笑。
趙醫生認真的拿起藥盒看了一遍,搖了搖頭說:“看包裝是沒問題的,也都是對症的藥,只不過爲什麼不好呢?”
說完他又打開瓶子,拿出藥丸先看再聞,有的甚至捏碎成一點的粉末放到舌頭上嘗一下。他做這些的時候,拿出一張紙,把藥丸擺在上面,每一個後面寫上名字。這個事他做得很認真,也很慢。差不多一個小時,他才把所有的藥都看了一遍,然後指着約上的藥名說:“這些是不對症的,也不是瓶子裡原本應該裝的藥。而這幾個有輕微的致幻作用,服用得久了容易神經衰弱,睡不好,睡不深,突然胡思亂想,甚至容易抑鬱。”
聽他說到這裡,不只是張嘉年,就連我臉色也變了。
他沒看我們兩個的表情,指着最邊上三顆藥丸說:“這三種是給精神病患者吃的藥,具體有強效的鎮靜作用,而且會讓人反應遲鈍,最後變得呆滯。”
張嘉年坐在我身邊,身體開始搖晃,她幾乎坐不穩。最後問:“醫生,這藥不會弄錯嗎?”
“你是說我弄錯,還是說他們弄錯?”趙醫生有些不悅的問。
“他們。”張嘉年木然的問,“會不會是因爲藥丸長得太相似的,分不清楚裝錯了瓶子。”
“那就看你怎麼想了,你覺得會錯就是會的。但是這幾種藥都是需要有處方纔能開出來了,甚至最後這三種藥是需要有精神科醫生的行醫執照才能開出來的,不是隨便就能買到的藥。“趙醫生說。
“謝謝您,如果要治我的病,我需要吃的藥是哪些?”張嘉年臉色不好看,聲音卻已經平靜下來。
趙醫生看了她一眼,直接給她開了個單子說:“照我這個單子吃,三個月必定全愈。好了以後再喝點湯藥補補身體,調理一下內在就行了。你這些表症好了以後,我再給你把把脈。”
“好的,謝謝您。”張嘉年說完從包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了過去,“這一點是我的一點心意,謝謝您百忙之中抽時間過來。”
趙醫生毫不客氣的收了下來,對我說:“阮小姐,要是您這邊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這一次來來回回用了一週的時間,我怕北京那邊有事。”
“好的,謝謝你。”我也忙道謝。
趙醫生沒多說一句話,也不讓我去送機,自己拎了個行李箱直接退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