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飛說完以後,把電話摔到桌子上,看着劉奇說:“最好等一下,你也能理直氣壯的和我說你不知道是什麼事!”
劉奇看了我一眼,眼神閃爍。
他認識我!
他想說什麼!
但,最後,他什麼也沒說。
因爲關平和高律師已經推開了莫雲飛辦公室的門。
關平大概沒想到這件事會驚動莫雲飛,也沒想到我會不顧一切的直接衝了上來。
“莫總,我也都是按領導的指示辦的事。”關平先把自己的責任撇了乾淨。
“哪個領導?”莫雲飛問。
關平猶豫了一下說:“我們法務部的頭頭。”
“讓他上來。”莫雲飛說。
關平打電話又叫上來一個人。
我坐在一旁看着莫雲飛的辦公室變得熱鬧起來,一個又一個的人被叫了上來。但大家衆口一詞,都是聽上面領導的指示做的這件事。
他們越是這樣說,莫雲飛的臉色越是難看。
我看着他演戲,他把一切都計劃好了,怎麼就沒想到以我的性格一定會問個水落石出的,怎麼沒提前找好背黑鍋的人呢。
現在,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責任追到公司的執行副總身上了。
我看着莫雲飛爲難的樣子,拍了拍手站了起來:“莫總,演得差不多就行了,你事先不找好背黑鍋的,所以就一步一步挖到自己身上來了。不過,容我說一句不好聽的,你三年前換的人,養了三年都沒養熟啊。”
我這話很難聽,就是在罵莫雲飛手下都是一羣狗,話一出口,整個辦公室裡人的臉色都變得更加難看了。
就在這個時候,莫雲飛辦公室的門再一次被人推開。
這回走進來的是一個女人——莫琪。
她比三年前看起來更年輕,穿着一套寶藍色的職業套裝,戴着一條拇指大小珠子的珍珠薄項鍊,兩個珍珠鑲鑽的耳釘,整個人看起來娶幹練利落又雍容華貴。
“若珊出來了。”她笑着走了進來,直接走到我面前說,“我記得三年半以前,也是在這個辦公室,你用同樣的辦法逼得你老爸把公司的股份平白讓給你百分之八的股份,你老媽拿走了一大錢逍遙自了。怎麼?事隔三年,你又回來故技重施了?”
“媽!”莫雲飛叫了一聲,“若珊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在家裡,我是你媽,在公司我是執行董事,我有責任幫你和你死去的爸爸看好這家公司,這是他一輩子的心血。”莫琪語氣很平和,話很嚴厲,她一開口就把莫雲飛堵得死死的。
“若珊的股權,本就應該給她。”莫雲飛說。
莫琪臉都氣白了,一瞬間嚴厲起來:“本就應該?這世上本就應該的事多了,難道每一件都要做到嗎?她做過什麼,你不知道?你爸爸是怎麼死的?阮若珊能在老頭子給了她遺產以後,依然對老頭子下毒手,她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你不知道?”
她真的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每一句話都說得誅心。
莫雲飛臉色特別特別的難看,他看了莫琪一眼:“你不要把事情鬧得這麼難看,好嗎?”
“我是按照規定這麼做的,這件事我怕你摻進來,因爲我瞭解我兒子。”莫琪說到這裡,轉頭看向我,“他這個人重感情,只要是舊情人來求,都會給點好處,就是因爲這個弱點,這些年沒少往外面送錢。那些女人想得也真夠美的,錢花完了就回來要,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偏有人沒完沒了。”
我以前不知道莫琪的嘴巴這麼厲害。
她在我面前,在蘇楚天面前地,都保持着優雅善良與世無爭的一面。我一直以爲,她就是那樣的人,沒想到我看錯了。
她如果一開始就這樣,我或許對她還有戒備之心。
現在,我基本上可以斷定,蘇楚天的死是她一手策劃的。
“你們都先回去吧。”莫雲飛揮了揮手。
“既然各部門的人都在,就一起聊聊這件事。若珊也說說你的理由,然後不同階段的問題由我們這邊不同的專業人士來回答。”莫琪拒絕了莫雲飛的提議。
她真夠狠的,她們這邊是一個團隊,我是一個個人,最多身後有一個對奇蹟地產不甚瞭解的律師。這場談判還沒開始,我就已經輸了。
到了這一步,我也沒必要再給莫琪留面子了。
“莫阿姨現在越活越年輕了,而且能力也是很出衆。當年剛回到我老爸身邊時,說的是什麼?自己不懂怎麼做生意,留在家裡煲煲湯就行了,這煲了一輩子湯的女人突然來做生意,還說要給莫雲飛把關。是把自己當成了做生意的天才了?還是把莫雲飛當成了三歲繼位的太子了?就算莫雲飛是太子,您也不是正牌的太后。”我笑意盈盈的。
莫琪被我氣得夠嗆,臉色刷一下變白了。
到了現在我才發現,我真的是小看了莫琪這個人,她既然今天能說出這樣的話,那就說明從回到蘇楚天身邊的那一天,她就在演戲。我當時沒深想的原因是,在蘇楚天身邊演戲的人太多了,有所圖謀的人太多了,不多她一個。可是,她是與我們不一樣的。我們最多是回來討債,她是回來討命。
“您要是今天有時間,大家也都想聽的話,咱們就說說真假太后的事。”我說。
莫琪眼睛一下就瞪圓了。
莫雲飛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這件事現在大概只有她自己的家人以及我,還有我媽知道了。
當年,她和我老媽說出實情的時候,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我看着她的臉色變了變,然後對那個副總說:“把關於阮小姐股權和繼承權的所有資料都放下吧。”
那些人都走了,莫琪看了看我身邊的高律師,“若珊,我們這邊的人都走了,你這位律師呢?”
我看了看高律師,不想現在就和莫琪撕破臉,因爲我勢單力薄,他們如果死不承認,把我直接趕出去,想再回來就更難了。於是,我對高律師說:“您先出去等我一會兒。”
他點頭離開以後,莫琪鬆了一口氣。
“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莫琪問。
莫雲飛皺了皺眉說:“媽,你不要再逼若珊了,她的事我來處理。”
“你怎麼處理?”莫琪問。
莫雲飛看着我說:“恢復她應得的一切。”
“什麼是她應得的?現在她得到的東西還少嗎?我和你,都是在給她打工,年終的時候她分的並不少,還不給累心勞力的,我都想和她換換。你還要給她什麼?在這三年裡,董事會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大家經過商議的,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不是我們幫她爭取,她現在名下根本沒有這麼多的股權,誰知人家不領情,出來就直接上門質問了。”莫琪看着我說。
“莫阿姨,您說錯了。”我一點也不怕她的眼光,半分躲閃也沒有,直視她的眼睛說,“我應得的一家基金公司,以及公司所有的幾十億資金,還有地產的股權,現在呢?我連應得的十分之一都沒拿到。”
“胃口這麼大就自己去查吧,我們所做的決定每一步都是合法合規的。”莫琪很不痛快的說,“現在就算是我答應了,別人也不會答應。雲飛,你自己解決吧。”
說完,她站起來走人了,同時帶走了那些資料,並且對莫雲飛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你非要翻出來再做一遍,出了事不要怪我。另外,那幫股東也不是吃素的,你想好怎麼對付,別到最後又讓你老孃給你處事一堆爛攤子。”
我有點吃驚的看着莫雲飛,他現在退化了,退化到需要他老媽來幫他做事了。
“若珊,現在沒有外人了,我們好好聊聊吧。”莫雲飛有些疲倦揉了揉太陽穴說,“在你面前我也就不維持什麼形象了,隨便聊吧。”
我看了他一會兒,先問:“你是不是被架空了?”
他先是一呆,而後笑了笑:“你想多了,架空不至於,但你也知道管一家公司沒那麼容易,這裡面的各種利益關係層層疊疊,牽一髮而動全身。何況,我又不是創始人,各種真假不服的,都在虎視眈眈,等着給我使絆子。”
其實剛纔問完他是不是被架空這句話我就後悔了。莫琪是他老媽,不可能會算計他。何況,剛纔那一出,也未必不是一出母子倆商量好的戲。所以在他回答了我以後,我並沒有繼續和他說話。
“其實你回來想要什麼我很清楚,只是事情沒那麼簡單。你也都看到了,憑我媽一個人做不到現在這個位置,有人在幫她。”
“難道不是你嗎?”我反問。
“不是。”他搖了搖頭。
我看了他一會兒,他表面看着光鮮得很,其實眼底的疲倦很深,是裝不出來的。
“我知道,讓你們一下把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很難,我現在只想進公司,在裡面時間太長,我和社會脫節了。”我想了想說。
其實,今天我也沒想着能一次性把事情解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你回來也是有可能的,不過要經過董事會。現在我有一票,莫琪有一票,董事會有七個人,你還缺兩票。”莫雲飛沒打含糊,聽完以後馬上給我介紹情況,“另外的五位董事有四位你都認識,還有一個是新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