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沒再繼續說下去,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的注意力因爲她的動作,馬上也回到她肚子裡的孩子身上。帶着幾分不相信,我問她:“你確定孩子是蘇楚天的?”
她一揚眉:“不是他的是誰的?”
蘇楚天在男女關係上確實很渣,但是對於小柔他也是真的沒那方面的意思。他屬於渣得理直氣壯的那個類型的,是他的,他不會否認。
我搖了搖頭:“他否認了,這件事我還真是相信他的話。”
“你知道什麼,一個女人如果真的愛一個男人,是可以爲他做任何事的。他的女人比較多,孩子也不少,但我敢保證,我肚子裡這個是與衆不同的。”小柔說。
蘇楚天抽完煙推門進來,三五下收拾好小柔的東西,對她說:“走吧,先回去再說,剛纔我和你莫姨打電話,她把你的房間收拾好了,先住一段時間,等你想好了想明白了,再說下一步怎麼辦。”
小柔全名叫曾雨柔,是蘇楚天幾十年的好朋友的親生女兒,也是他那個朋友唯一的女兒。三年前,他的朋友意外離世之際,把自己只有二十二歲的女兒託付給了蘇楚天,同時託付過來的還有一家廣告公司。蘇楚天爲了避嫌認曾雨柔做了乾女兒,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致。沒想到的是,曾雨柔對蘇楚天是那種感情。
在回蘇楚天家裡的路上,我聽着他們兩個的聊天,把事情理順了。蘇楚天無意,曾雨柔有情。現在,她居然還四處說自己懷了蘇楚天的孩子。
蘇楚天哭笑不得的說:“小柔,你呀先冷靜一段時間再和我說,孩子是不是我的,我最清楚。我對真的像對親生女兒一樣,半分逾矩的行爲也沒有,怎麼可能讓你懷孕?”
曾雨柔看了看我,咬了咬嘴脣說:“你不相信可以去做親子鑑定,百分之一萬是你的孩子。”
她的話讓蘇楚天也生出疑惑了,皺眉想了很久才說:“我最近幾年都沒有酒後失過德了,所以不是我的。”
“你是不靠近我,但是你並不是不近女色啊,精子這個東西只要拿到手了,懷孕很容易的。”曾雨柔說。
蘇楚天差一點跳起來,他腦袋直接撞到了車頂上,嘭的一聲響,他悶哼了一聲,用手捂了一下額頭:“小柔,你可別開這種玩笑。你一個正值芳華年齡的小姑娘,做這事就太傻了。我現在已經診斷出命不久矣了。”
小柔看着她,眼睛確定是真情實意:“我不介意,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照顧你。但是,你要把莫琪那個老女人趕走。我不想敗給一個能給我當奶奶的女人。”
我都有點聽不下去了。
這種話讓莫琪聽到,不知道是什麼感想。她大概想不到自己最頑固的情敵是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吧。
蘇楚天說不出話來,他在車上直接打電話給醫生要求準備一臺手術。
曾雨柔聽到他的電話,不顧自己是在飛馳中的汽車上,伸手就去拉車門。
我一把按住她的手說:“別幹傻事。”
她在我懷裡拼命掙扎,同時對蘇楚天大喊:“你敢動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就死給你看。”
蘇楚天打開窗子抽菸,一言不發。
下車的時候,蘇楚天把車門甩得震天響,在客廳等着的莫琪聽到聲音,過來開門,剛開口說了一句都回來了,就被蘇楚天打斷:“莫琪,你勸勸曾雨柔,讓她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莫琪一頭霧水,不由反問:“孩子的爸爸不肯負責任?現在不是說都快七個月了,怎麼能再打掉?”
“別說了!”蘇楚天吼了一聲,轉身上樓。
莫琪看着我和曾雨柔,一臉的不明白。
曾雨柔原本是想走的,但看到莫琪以後直接推開我,自己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她摸着肚子說:“因爲我懷的是他的孩子,他又拿我沒辦法。現在不管是誰,都不能動我的孩子,否則我要他的命。”
莫琪聽了以後一臉哭笑不得,看向我說:“若珊,你和雨柔聊聊,我上去看看。”
她這麼聰明,大概也想到了什麼。
我點了點頭。
其實,我不想趟這個混水,但現在已經趟進來了,有點進退不得。
曾雨柔坐在沙發上,先指使阿姨切了一盤子水果,然後又要了一杯玫瑰茶,喝了一口以後又說,點心呢,你們家沒點像樣的點心嗎?
阿姨看了我一眼,麻利的去準備。
她真是大小姐脾氣。
現在,讓我用腳趾頭想,我也想得出來,蘇楚天這樣的老太子爺是絕對受不了她這個脾氣的。
過了十幾分鍾,莫琪從樓上下來了,她臉色不好。阿姨正巧在這個時候問她中午吃什麼飯菜,她擡頭徵求我的意見,我說自己不吃了,還要事先走一步,然後迅速開溜。
從蘇楚天的大別墅裡出來,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真的沒想到,他在人生最後的時光裡,居然還會有這種狗血。
劉季言又來電話,問我又沒有商量好什麼時候去北京,我想了又想,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訴蘇楚天。
最後我決定自己先走一趟,像劉季言這種家庭,對我的看法沒那麼容易就改了。我什麼情況都不瞭解,要是直接把父母帶過去,萬一尷尬了,豈不是自取其辱。
火神廟項目的另一半標又重新啓動了,劉季言這一次很高調,嚴嘉鬆的重啓儀式做得異常隆重。與此同時,寶聖地產還在各路媒體上做勢,宣傳做得很到位。
劉季言在項目啓動以後,迅速帶我去了北京。
這是我第二次來劉季言的家,忐忑之情早沒了,一切都有點輕車熟路的感覺。這一路,他父母對我倒是和顏悅色,但也沒多親熱。
劉季言中途去衛生間,離開了三分鐘,他媽媽才嘆了一口氣說:“若珊,按道理來講,孩子的婚事我們不應該過多過問,只要他願意,你們願意就行。但是有一句話,我想說到前頭。”
“阿姨,您說。”我很認真的說,“但是,如果是對我不滿意讓我主動離開劉季言的話,就不用說了。這件事是他自己做主的,想讓他不和我在一起,您應該去做他的工作。”
劉季言的媽媽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愣了一下,明顯表情不悅的說:“你們現在的孩子,一個一個伶牙利齒的,我都還沒說呢,你就這樣說了。”
我知道她對我還是不滿意,那也沒必要故意討好她。討好一個人,是最最下下之策。
“阿姨,您可以問一下他,從始至終,都不是我要纏着他的,他花了心思追到我,我也動了心。您現在要是說想讓我主動怎麼樣,我做不到。您要是能讓他怎麼樣,我保證不纏他。”我說。
我的話已經很明白了,劉季言的媽媽在想着什麼,沒直接和我說話。
此時,劉父放下了手裡的茶杯對他媽媽說:“年輕人的事,我說了不讓你多管,季言沒意見,咱們就別有意見,若珊也是個有主意的姑娘,他們在一起你理應放心的。”
我不知道劉父的話算不算示好。
他剛說完,劉季言就回來了。他左右看了看我們問:“在聊什麼呢?我怎麼看着都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劉母忙說:“沒什麼,就是隨便聊聊。”
這一次見面,最不愉快的就是這一段,接下來吃飯什麼的一切順利。我比上一次待遇好,飯菜明顯好了一個檔次。而且這一次沒有莫雲飛搗亂,至少是圓滿結束了。
劉季言飯後和他父母說了一句要送我,就帶着我一起出了他們大院。
一出來他就鬆了一口氣說:“真不好意思,我覺得又讓你受委屈了。”
“沒事,不怪他們,怪我自己,換位思考一下,我要是有一個兒子,或許也不能接受他找一個家世亂七八糟的女孩。我站在你媽媽的角度上,我理解她。但很可惜的是,我站的是自己的角度,所以我更理解我自己。以後,咱們遲早都是要分的,所以沒必要較真兒。”我說。
劉季言停下車,從我包裡自己翻出戒指,鄭重的重新戴到我的手指上說:“這個,以後,不許,再摘下來。我劉季言認定的女人,就沒想過要改。”
我被他的鄭重逗樂了,不由一笑:“算了,咱們是合夥兒人。其實,現在我都有點後悔了,我不知道自己和你合作下去,還有沒有意義。蘇楚天把我從奇蹟裡趕了出來,就算和你合作又能如何?我能重新回去?想拿到奇蹟地產,難於登天了。”
“後悔?”劉季言明顯很激動,“你不相信我?”
我搖了搖頭。
我不是不相信他,而是覺得現在我就像站在戰場以外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我控制。
“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做到,你放心。”劉季言說。
我沒想到自己隨意一句話,他就這麼鄭重的承諾,就把蘇楚天婚禮上的事說了,同時也明確告訴他,其實所有人都盯着蘇楚天的大蛋糕,從現在的局面來看,這裡面有人比我高明得多。我彷彿成了最早出局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