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子妃如此傷心,單純的姑娘只以爲她是珍惜那不見了的戒指,便好心要安排多些人來找尋。可秋景柔如今最怕的卻是玉佩被別人找去而自己不能認,寧願那玉佩平靜地躺在什麼地方,好過被其他人拿去。
怪只怪淑貴妃,今早她本是興高采烈要去哥哥府裡,淑貴妃卻突然把她找來,倘若她在把玉佩藏得更安穩些該多好。
“嫂嫂別傷心,二哥不會和你計較,他會送你更好的,我去和二哥說可好?”琴兒溫柔善良,扶着秋景柔安慰,“您這樣掉眼淚,二哥纔要心疼呢。”
多好的姑娘,多天真的姑娘,是不是以爲這天底下只要是夫妻,都會像她的父親母親一樣?
“我沒事了,妹妹,反是我想求你,不要讓他們張揚這件事。”秋景柔收起淚容,聲音顫顫的,“原本我說這樣的話實在不應該,可婆媳之間,真正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有多不容易,這事兒殿下是不會計較,可只怕母妃她會嫌我不知愛惜。”
項琴多體貼,忙道:“方纔也沒對大姐說咱們找什麼,一會兒皇祖母問起來,就說是我的簪子不見了,免去嫂嫂的麻煩。”她指了指隨行而來的宮人,“嫂嫂也不必擔心他們,有我在呢。”
秋景柔很感激,之後便拒絕再尋找,爲了不再折騰出太大動靜引人注目,姑嫂倆便一起回長壽宮去了。
此時皇后已經用罷了早膳,清雅帶着宮女上茶,惹來雲裳嚷嚷:“娘娘吃的什麼茶,怎麼比我們的香?”
珉兒嗔道:“給你的是今春雨前茶,我這裡是陳年的普洱消食,怎麼就虧待你了?”
雲裳笑:“娘娘當我小孩兒哄,雨前茶雖好,普洱不是越陳越香?”
邊上淑貴妃冷幽幽道:“那也要看是什麼茶,看如何保存,不是所有的普洱都值得存放,更不能說什麼越陳越香。”
雲裳不以爲意,反像是故意道:“過去在紀州城,家裡喝的都是茶葉沫子,我一個鄉下人哪裡懂這裡頭的門道。”
“你怎麼……”淑貴妃噎住,恨道,“你好歹是王妃,尊貴何在,就不知護着沈哲的體面?”
“這裡也沒有外人,還不能說幾句真心話,我就是鄉下來的,皇上和太后也是,姐姐也是啊。”雲裳朗聲笑道,“便是如今,紀州依舊是個邊陲小城,難道娘娘您已經忘記那裡了?”
淑貴妃氣得不行,捧起茶碗喝茶,不願再理會江雲裳,珉兒便溫和地說:“你和她生氣就沒意思了,到這個年紀,兒子閨女都那麼大了,依舊大大咧咧沒半點心事,說的話做的事,常常還不如孩子穩重。太后說她不管用,我說她也不管用,誰叫人家在家裡被寵上天,這還是被女兒分去一些的,待小晴兒出嫁,還了得?”
雲裳笑得合不攏嘴,眼眉裡透出的幸福甜蜜,叫人看着羨慕又嫉恨。當年初來京城站在安樂宮裡,對於和沈哲的婚姻戰戰兢兢甚至有些不情願的鄉下丫頭,成了大齊最尊貴的夫人,也是最幸福的女人。
淑貴妃心中有恨,一樣的生兒育女,一樣的付出青春,爲什麼自己卻什麼都沒換回來?若是秋珉兒從未出現,若是當年秋振宇從家族裡選一個侄女送進宮,現在會是什麼光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了皇后的身上,珉兒喝茶時也感受到這刺目的眼神,索性放下茶碗,迎着這樣的目光微微一笑,反叫淑貴妃尷尬不已。
此時清雅進門來,道是元州城爲賀喜二公主及笄,送來禮物。雲裳便讓她們拿來,說是要瞧一瞧,不只是無心還是有意,但問淑貴妃:“洹兒滿月之喜,娘娘給孩子送了什麼,我竟是沒瞧見。”
珉兒在一旁嗔道:“叫你瞧見,我還留得住嗎?”
雲裳笑靨如花,還盯着淑貴妃問:“娘娘您送的是什麼?”
淑貴妃尷尬極了,當時她把大部分錢財都給了秋景宣作人情,一時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且心裡更有怨氣,毫無恭喜之情,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比計劃得更早見到皇后,沒想到會突然回到這宮裡。
剛要開口,雲裳竟是問:“娘娘幾時回去?”
亭子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冰冷,淑貴妃冰冷的心,冰冷的神情,念着堂妹的名字:“江雲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