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正倚在榻上,伸着手指讓丫頭幫她修着指甲。
閉着眼睛享受。
一邊聽着牛嬤嬤稟報外頭關於霍惜的傳言。聽說霍惜如今一個帖子都沒收到,滿京城沒有一個貴女邀她上門。
心情更是好。
“做得好。拿些銀子賞他們。”
“是。”牛嬤嬤應了。
又湊近了些,“原本那天宴席,好多貴女都說要給大小姐下貼子,請她赴這個宴那個宴,老奴還當大小姐有多受歡迎呢,這不,打臉了吧?到現在也沒收到過一張帖子。”
吳氏聽了笑道:“她就算身上流着貴女的血,但可惜福沒享到,在庶民家裡長大,能有什麼教養?又在漁船上打了那麼多年漁,身上脫不掉的漁腥味。現在又傳出那樣不堪的流言,誰家夫人肯讓自家女兒與她親近?沒得帶壞了貴女們。”
牛嬤嬤也笑:“可不是。還是咱們二小姐好,一出生就在府裡,看着她父親從一個小小的武官,變成侯爺,變成公爺,生來就更帶着旺。得府上精心教養,通身都是貴女的氣派,這才能被太子看中,一躍成爲人上人。”
吳氏嘴角噙着笑。
可不是,女兒出生的時候,府裡還沒有爵位呢。
越發覺得她女兒自身帶旺。
這不,旺父旺母不說,連她自己都旺到了,一路走到了太子爺的身邊。太子爺是誰啊?那可是未來的皇上,她女兒將來福氣還大着呢。
將來也一定能帶旺解兒的。
一定。
吳氏心情好的不行。
主僕二人正逗趣,忽然下人來傳太夫人的消息,太夫人又禁了她的足。
“這是爲何?”吳氏直起上身,望向來傳話的丫頭。
丫頭便把事情細細稟了一遍。
吳氏一聽氣得不行。一個庶子,都來打她的臉了!
因她動作太大,給她修指甲的丫環一下子剪到她的肉,吳氏嗷得一聲,把手抽回,另一手大力地抽向那丫環,把她一耳光甩到地上。
那丫頭捂着臉,眼淚浸在眼眶裡,垂着頭連哭都不敢。
吳氏罵了一句:“蠢貨!”氣極敗壞。
也不知在罵誰。
牛嬤嬤急忙揮退了屋裡侍候的人。
“蠢貨!”吳氏又罵了一句。
牛嬤嬤跟在她身邊安撫:“七少爺那奶孃也着實貪心了些。三不五時,就拿着七少爺屋裡的東西出去貼補家裡,只當別人看不見呢,這不,事發了吧?”
那奶孃是夫人安排的,事事聽夫人的,也經常會孝敬夫人,她和夫人便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哪想到,竟出事了。
“夫人,你說大小姐那人,冷冷清清的,與府裡的人都不太接近的樣子,回府以來,也不到各房去竄門,怎麼管起七少爺這事來了?”
“她不是管張茂,她這是管我呢!誰不知張茂的奶孃是我派過去的?她這是向我示威呢!”
她本以爲讓人到外頭散佈那孽種的流言,讓她焦頭爛額的,太夫人會放她出來掌家理事,在外走動,好平復這些流言。
哪想到,竟讓那孽種撞上張茂的事,令太夫人又禁了她的足。
吳氏氣得咬牙。
大房的柳氏和小王氏都生了女兒,而且再也不能生了,對她母子構不成威脅,她也就沒多管。
只一個張茂,是大房唯二的男嗣,這些年把他養得唯唯諾諾,連院門都少出,今天倒是肯跑去找人求助了。
還找到了那個賤種的頭上。
來了一個霍念,她只專心對付霍念就行,現在張茂又跳出來。還想漁翁得利不成。
她絕不允許。
“張茂院裡的人估計會全部換掉,你安排一番,安排些人進去。那兩個孽種那裡,再多花些銀子,我就不信沒縫可鑽。人進不去,他們東西還是要領的,廚房的肉菜,賬房領的月例,這都是縫!”
牛嬤嬤眼睛一亮:“是,奴婢這就去辦!”
一個兩個的都想脫了她的掌心不成?吳氏眼睛眯了眯,“另外,你幫我去幾家府上遞一下帖子,讓她們下帖請我到府上做客。”
“可是,太夫人那裡?”
“太夫人最怕得罪人,一家兩家她還能擋,幾家人都請我赴宴,她怕是擋不住。”哼,想禁她的足,也要看她願不願意。
香蘭院裡,馬嬤嬤也在跟霍惜商量。
“姑娘,吳氏此番雖說還會繼續禁足,但她那人,只怕關不住。”
“沒事,她禁足還是出來,都隨她。出來反而更利於她使手段。”
“姑娘還是不可吊以輕心。兩個院子雖然圍得鐵桶一樣,但咱們生活在府裡,不如吳氏時間長,只怕防不勝防。”
霍惜點頭,“入口的東西,府裡領用的東西,還是要細細查看過再用。特別是念兒那裡。”
“是,我有吩咐她們。不過,咱們也得做點什麼,不能這麼被動。”
霍惜想了想:“嗯,你讓人把國公爺還我母親的嫁妝,還補了我們十二萬兩銀子的消息傳到吳氏那邊,把國公爺還送了我和念兒一人一個大莊子的事也傳給她聽。”
“姑娘這是要激怒吳氏?”
“正是。吳氏如今沒有孃家可依靠。張嬪地位也低,幫不到她。她看我姐弟二人過得越好,國公爺對我們越好,只怕越是坐不住。正好激怒她,逼一逼她,等她出錯,國公爺和太夫人對她耐心告罄,纔會下決心真正收拾她。”
她在一旁看着就行。
吳氏總要收拾的,不能一直這麼防着她,令人噁心。
“對了,再派人跟門房那邊說,太夫人和國公爺禁了吳氏的足,有什麼找她的帖子,全部不準往吳氏那邊送,不然就全家攆出府去。”
“姑娘,那還不如把送給吳氏的信件和帖子都截下來。這些年她截下國公爺送到上庸老太爺那邊的信物,咱們正好一報還一報。”
“可是門房那邊……”
“姑娘放心,這事包在老奴身上。”
然後也不知馬嬤嬤是如何收服了門房,府外送給吳氏的信件和帖子,還真的都送到香蘭院來了。
霍惜忍不住朝馬嬤嬤豎了豎大拇指。
而吳氏那邊還等着外頭與她交好的夫人們給她下貼子,解救她出去呢。
殊不知,一根毛都沒收到。
且張茂那邊,從上到下都換了一遍,奶孃和院中侍候的人都光身攆了出去,除了一個木頭,全都換了一遍,換的人也沒用她安排的人。
全是太夫人安排的人手。吳氏私下吩咐的人手一個都沒用上。
吳氏正生悶氣,又聽到國公爺竟然把李氏的嫁妝還給了那兩個孽種,而且還補了他們十二萬兩!
這還不說,還一人送了一個大莊子!
而她的兒子女兒,還從來沒有過一份私產!那兩個孽種憑什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