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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32.第 32 章

程浩然躺在牀上, 想着今天自己在顧安遠面前的表現,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好帥,這纔是真男人啊!

然而這也就代表着, 他和顧安遠, 真的就走到了盡頭, 也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接到丁巖電話的時候, 程浩然正躺在牀上緬懷自己逝去的初戀, 所以也沒聽出來丁巖在電話裡略帶質問的語氣:“程浩然,你是不是基佬?”

程浩然一愣,隨後本能地罵了回去:“基佬個屁啊!你有病啊?”

電話那邊的丁巖一愣, 隨後纔像是鬆了一口氣說着:“這就好,今天我在門口看見你和顧安遠難捨難分的模樣, 就以爲你倆是基佬呢, 嚇我一跳!”

程浩然沒再說話, 一回想起自己今天下午所做的一切,心裡就如刀割般難受。

他沒什麼好後悔的, 也沒什麼沒有權利去難過,本來就沒有未來的兩個人,就不該貪圖一時的溫暖,滿足一時的私慾,而葬送後半生幸福的權利。

顧安遠躺在牀上, 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腦子亂成一片。

他明明對程浩然是沒有感覺的, 他的心裡明明只有沈慕言一個人, 然而當他面對程浩然對他的質問的時候, 自己會躊躇,會猶豫, 甚至會開始心疼站在他面前的這個曾經大大咧咧的少年。

這一瞬間,顧安遠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心。

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接近這個少年,有是什麼時候從同學關係漸漸走向曖昧。他對這一切都沒有印象,就好像這些事情的走向都只是在遵從自己的本心。

他一直是抱着遊戲的態度對待程浩然,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自己卻先偷偷地動了心。

幸福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各自回家的日子。這時候沈婉言搬家的事情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這就意味着,只有經過漫長的假期,他倆才能再次相見。再次見面的時候,紀景言會變高,變瘦,會變成一個有一些陌生的他。從小到大從未分開過的彼此,這時候短短的一個月,卻好像是一年那麼漫長。

還是那個相遇的機場,只不過之前滿是重逢的喜悅,而現在卻滿是離別的傷感。蘇然看着拉着行李箱站在自己面前的紀景言,不願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或哭,或笑,或蹙眉,關於紀景言的每一個細節,他都想銘記在心間,永遠也不想忘記。

紀景言注意到蘇然眼底滿滿的傷感,忍不住擡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這麼傷心,蘇然。雖然不能經常聯繫,但是隻要彼此的心在一起,不管離得多遠,都會像在一起的時候那樣,不是嗎?”

紀景言的聲音很輕,不斷地撫平着蘇然心中的褶皺。他緩緩握住紀景言放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漸漸收緊,感受着紀景言在自己手中的溫度,似乎是在無形中給予自己力量。

蘇然垂頭,剛要說話,卻突然看見紀景言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隨後連忙抽出他的手,瞪大眼睛看向自己身後,語氣裡滿是慌亂:“媽,你怎麼來了?”

蘇然心裡一驚,連忙轉頭,就對上了沈婉言看向他的雙眸。

蘇然突然意識到,似乎無論他們怎麼努力,都逃不過命運強大的操控。

這一刻,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偌大的機場似乎只剩下了他們互相審視的三個人,以及沈婉言落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冰冷的目光。

蘇然後來才知道,他們的命運,就是從這一刻起,開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蘇然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雙手在漸漸身側握成拳狀,大腦飛速運轉着,努力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最後深呼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好:“阿姨好,好久不見了,最近過得怎麼樣?”

沈婉言用眼角瞥了一眼蘇然,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怎麼樣,”隨後將眼神落到紀景言的身上,質問道:“紀景言,你同學呢?怎麼就蘇然一個人?”

紀景言垂下眼眸,緊緊地握着行李箱的提手,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了他內心的忐忑不安,沉默了半天才低聲說道:“我同學他們……”

“他們先走了,”蘇然連忙接過話,不着痕跡地挪了一小步,將紀景言擋在自己的身後,擋住了沈婉言審視的目光,接着說道:“他們先走了,就我一個人送他回去。”

聽見這話,沈婉言終於將目光落在了蘇然的身上,眼中滿是懷疑。她沉吟片刻,側過身子,說道:“蘇然,你過來,我想跟你談談。”

一直低垂着頭的紀景言聽見這話立刻瞪大了眼睛,連忙擡手抓住了蘇然的手腕。

蘇然轉頭,只見紀景言看向他的眼眸裡盛滿了擔憂,心裡立刻涌起了一陣暖意。蘇然用另一隻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紀景言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看着蘇然和沈婉言一前一後離去的背影,心裡漸漸生起一股不安。

沈婉言沒走幾步路,只是和紀景言拉開距離之後就轉頭問向蘇然:“這幾天一直都是你們兩個在一起是不是?”

蘇然心裡知道他是騙不過沈婉言的,沉默良久只好點了點頭。

沈婉言深呼吸一口氣,將耳邊的碎髮掖到耳後:“這幾天是不是過得挺開心的?”

蘇然沒有料到沈婉言會這麼問他,只好接着點頭。

“那就好,”,沈婉言越過蘇然看向站在他們身後的紀景言:“既然已經過完癮了,是不是就能放過紀景言了?”

蘇然擡起頭,迎向沈婉言冰冷的目光,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阿姨,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不明白嗎?蘇然,你不用在我面前裝傻。我知道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前一段時間我在紀景言的筆記本里看見你給他的紙條。我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很癡情的孩子,”沈婉言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只不過弄錯了性別。”

聽見這話,蘇然猛地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我沒有弄錯性別,我不喜歡男人,我只喜歡紀景言。”

沈婉言的語氣裡滿是不屑:“喜歡?你們小孩子的喜歡值多少錢?能持續多長時間?人是會長大的,是會變的。你想一下,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後,紀景言他會變老,會被社會打磨成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人,那時候的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拍着胸脯說只喜歡他一個人嗎?”

聽見沈婉言的這番話,蘇然努力想要駁回她這毫無理由的根據,可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們還這麼年輕,他們的未來還有那麼長,他真的沒有辦法給自己,給紀景言一個確切的答案。

沈婉言見蘇然不說話,頓了一下接着說道:“蘇然,你們兩個還沒有步入社會,等到你開始工作了就會明白,這個世界,遠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充滿善意。別人的偏見和社會的歧視,會壓得你喘不上氣來。即使兩個人再喜歡又有什麼用?終究還是抵不過現實的壓力。”

“我不在意這些,”蘇然的聲音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不在意這些,只要我們幸福就好了,這和他人無關。”

“那紀景言呢?”沈婉言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紀景言在不在意這些?紀景言從小就十分在意別人的看法,這你不會不知道吧?你讓他和你一起過這樣的日子,你忍心嗎?”

蘇然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紀景言,對上他充滿擔憂的眸子,幾次嘗試開口之後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他猛然想起在商場看向那對情侶滿眼的羨慕,對啊,即使自己不在意,但是紀景言他會在意,會難受。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的感情只能每天每夜地躲在黑暗裡,再相愛,再幸福又有什麼用?

沈婉言苦口婆心地接着說道:“你倆是我看着長大的,對於這件事情的發生,我只能理解成是青春期的問題,原諒我是真的沒有辦法理解兩個男人在一起過一輩子。我能看出來,紀景言爲了能和你在一起他也付出了很多,也改變了很多。之前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希望你倆能夠知錯就改,但是我等了這麼久也沒有等到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既然你倆已經在一起了這麼久,到現在,這個答案是不是可以給我了?”

知錯就改?蘇然在心底冷笑一聲,他有什麼錯?他犯了什麼錯?難道他喜歡紀景言就是做錯了嗎?同樣都是愛,憑什麼異性戀飽受祝福,同性戀卻是犯下了彌天大錯?

沈婉言當然看出了蘇然眼底的不甘,她想了想,只好換了一個策略:“蘇然,就像你說的,既然你喜歡他,你怎麼能忍心讓他和你在這一條沒有未來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他本應該有個女朋友,以後結婚生子,組建自己的家庭,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可是你卻爲了滿足你的一己私慾,改變了他的整個人生。”

沈婉言的這番話,一字一句都擊中蘇然心底最脆弱的地方。紀景言這麼多年的優秀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盤旋,而自己,好像是他完美人生中的唯一的污點。

之前他一直都是毫不懷疑地認爲紀景言和自己在一起會幸福,可是現在,這個決心開始慢慢動搖。

和自己在一起,擁有一個飽受爭議的人生,紀景言他真的會幸福嗎?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是他自己在一廂情願地規劃他們兩個人的未來,而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未來,紀景言究竟想不想接受。

沈婉言見蘇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知道自己剛纔的那番話或許起了一點作用。她擡手看了看手錶:“我和紀景言快登機了,你就不必送我們兩個了,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剛纔說的那些話。蘇然,我一直認爲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紀景言是有一個完美的未來,還是有一個充滿波瀾的未來,就全看你的選擇了。”

蘇然轉頭,就看見沈婉言抓着紀景言的胳膊向登機口走去。紀景言回頭和他四目相對,明明離得這麼近,卻又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麼遠。

夕陽透過落地窗打在機場中孤零零的蘇然身上,可是再溫暖的餘暉也溫暖不了他那顆已經冰冷的心。

紀景言,我到底應不應該堅持愛下去……

這份無望的愛,到底會不會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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