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言的這句話如同一聲悶雷在蘇然的耳邊“轟”地一聲炸開, 然後以燎原之勢擊碎他僅存的理智,他一把攬過紀景言的腰,沙啞着嗓子貼在他耳邊叫着他的名字:“紀景言……”
我不想傷害你, 但是, 我真的好想佔有你, 佔有你的身體, 佔有你的心, 佔有你所有的一切……
聽見蘇然的輕聲呢喃,紀景言擡手摟住他的脖子,抵在他的肩窩處低聲說道:“嗯, 我在。”
我一直都在。
蘇然剛睜開眼,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就迫不及待地擠了進來, 他微微眯眯眼, 轉過頭就看見窩在自己懷裡熟睡的紀景言。陽光在他的身上氤氳出一層光圈, 伴着一種淡淡的溫馨。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每天早上醒來,身上有溫暖的陽光, 身側有熟睡的他。
這是此刻蘇然心裡唯一的想法。
蘇然輕輕轉過身,將頭枕在自己的臂彎處,用眼神緩緩勾勒着紀景言臉頰的輪廓,帶着滿腔的愛意。看着熟睡的紀景言的上揚的嘴角,一個想法在他的心裡漸漸成形, 最後變成一個誰都無法阻攔的決定。
他要出櫃。
紀景言同意也好, 不同意也罷, 他都要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 遵循自己的本心。紀景言是否出櫃是他的事情, 但是他想要向所有人宣佈,自己唯一喜歡的人, 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名字叫做紀景言的男人。
這個世界上只有唯一的一個紀景言,無論是誰,都無法代替。
哪怕全世界都反對,我也要竭盡全力和你在一起。
S市是國際上都享有盛名的大都市,也是紀景言和蘇然從小就喜歡的城市,帶着小時候的願望和夢想,他們二人開始了爲期不長的假期之旅。
這段時間是蘇然記憶裡最寶貴的一段時光,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每一個瞬間都彌足珍貴,都值得放在心裡,妥善保管,細細珍藏。等到年紀大了,皺紋已經爬上了眼角,再次回想起來的時候,還能帶着年少時暖暖的笑。
沈婉言幾乎是每天都會打來電話,不停地詢問紀景言幹了什麼,和誰在一起,有沒有和蘇然親近之類的話。一開始紀景言還會臉紅心跳地說謊,但是次數多了,紀景言也越來越遊刃有餘,可以毫不猶豫地對着電話那頭的沈婉言編瞎話。愧疚還是會有,但是很快就會被蘇然帶給他的甜蜜和幸福取代。
紀景言想盡量地珍惜這一段來之不易的幸福,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銘記在心間,永生不願忘。
某一天,蘇然正在商場裡挑選準備送給蘇媽媽的禮物,紀景言閒着無聊,轉過頭,就看見旁邊的一對情侶正在挑選戒指,重要的是,他們是同性。
他們兩個人大概三十歲左右,眼神在空氣中交匯,滿滿都是幸福的味道。導購員小姐也十分有耐心地給他們兩個人介紹着不同款式的情侶對戒,語言中滿是熱情,但是紀景言能看出來,她的眼神裡沒有祝福,同樣刺眼的,還有路人頻頻投去的異樣的目光。
紀景言坐在櫃檯邊上,側過身子,看着那對情侶毫不在意的模樣,突然想起如果自己和蘇然的愛情真的可以堅持到像他們這個年齡,他們會不會鼓起勇氣,到商場裡不顧所有人的目光,像普通情侶那樣挑選着見證自己幸福的戒指。
這時候,蘇然突然湊到他面前,趴在他耳邊問道:“看什麼呢?”
紀景言沒有轉頭,只是像他們二人的方向努努嘴,說着:“看他們兩個挑戒指。
蘇然直起身,不解的語氣中還帶着對紀景言的寵溺:“這有什麼好看的?等我有錢了我也領着你來買。”
“可是,蘇然,”紀景言轉身,就對上了蘇然看向他的眸子:“你說,等到咱倆三十歲的時候,你能有勇氣帶着我到這裡挑戒指嗎?”
“有啊,爲什麼沒有?”蘇然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句話:“別人看是別人的事情,他們的指指點點也是他們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紀景言垂頭輕笑一聲,沉吟一會兒問道:“所有的愛都是平等的,對吧?”
“嗯,”蘇然點了點頭,輕輕握住紀景言放在櫃檯邊上的手,重複了一遍:“都是平等的。”
紀景言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的手緩緩抽回,垂在身側,看向沉浸在幸福中的那對情侶和來來往往的路人投去的異樣的目光,心底漫上陣陣冷意。
如果所有的愛都是平等的,爲什麼有一種愛一生下來就要帶上枷鎖?承受他們不該承受的偏見和痛苦?
蘇然注意到紀景言看向那對情侶的目光,眼神閃爍了一下,抿抿嘴脣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