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人到底想幹什麼?
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如果再這麼輸下去,中原人的士氣就要完了。
考官也不知是不是想掩飾什麼,加快了叫人的速度。
一場又一場,連比六場,其中有西戎人上場的只有三場,但臺下衆人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前兩場爲同境之間修行者之間對戰,中原人都輸了,只有最後一場,一位放棄輪空的等階五修行者贏了一場。
雖然只贏了一場,但臺下衆人還是在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鼓起掌來。
“滎陽鄭氏家的兒郎倒是有骨氣。”姬嘉樹看了一眼臺長身玉立的修行者,緩緩呼出一口氣。
之前看形勢不對,他們這十幾個輪空的修行者中,有幾人主動提出放棄輪空,要上臺和西戎人對戰。
姬嘉樹原本也想要這麼做,卻被東方儀派來的人阻止,嬴抱月能理解東方儀的作法,只因姬嘉樹是南方修行者的驕傲,僅僅是第一輪都需要姬嘉樹上場阻擋西戎人氣焰的話,中原修行者在心態上終究還是輸了。
最終上場的是南楚頂級世家博陵鄭氏的一位修行者,比姬嘉樹大六歲,進階等階五已有三年,這種人原本都有衝擊十六強的資格,對戰西戎等階六的修行者雖然贏了,但等階五贏了等階六,擱在往常都不是什麼值得誇讚的事,此時臺下的百姓們卻像是看到一縷希望,全都熱烈地鼓起掌來。
“太糟了。”
周圍的氣氛雖然熱烈,但越是熱烈,姬嘉樹趙光陳子楚等人的臉色就越不好看。
越是鼓吹這種勝利,越是突出如今中原修行者的心虛。
西戎人僅僅通過第一輪,就打掉了中原修行者十幾年來養成的驕傲。
姬嘉樹已經聽到周圍有修行者在小聲祈禱着自己不要在第一輪就遇上西戎修行者。
“贏了!”
“就這樣一路贏掉這羣蠻子!”
比賽繼續進行,接下來的對戰有輸有贏,雖然中原修行者碰上西戎輸多贏少,但並非一敗塗地,臺下的修行者和百姓們神色稍霽,原本被踩到地上的信心也一點點撿起。
“嗨,反正都是些奴隸,輸了就輸了吧。”
“感覺西戎那邊的貴族是不是都是些坐在馬上不動的老爺啊?也許西戎那邊就奴隸會打架呢!”
“哈哈哈哈!”
百姓和修行者們漸漸找到了別的地方嘲笑,而這種情緒在聽到下一場報出的參加者的名字之後達到頂峰。
考官從籤箱中抽出一章紙籤。
“下一場,南楚盧玄齡!”
居然是這個人!
臺下的修行者中響起一片驚呼。
“什麼?盧玄齡居然沒有輪空嗎?”
“盧家的長子居然第一輪就要上場?”
“盧玄齡是誰?”嬴抱月聽着周圍人此起彼伏的驚呼,有些疑惑向姬嘉樹問道。
這些修行者都太年輕了,和她不是一個時代的。
姬嘉樹有些驚訝於她居然不認識這個人,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他是范陽盧氏的人。”
范陽盧家?
嬴抱月立刻就懂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太祖皇帝征服南楚爲界線,南楚也被分爲了老世家和新世家,像是陳子楚他們家這樣的,其父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後被封爲大司馬的屬於跟上了新朝的新世家,但還有很多當初不看好嬴帝選擇辭官歸隱的老世家。
這些老世家往往已經存續幾百年,即便辭官但依然家底雄厚,人才輩出,算是隱世的世家。但在太祖皇帝死後,這些隱世的世家也重新出來活動。
范陽盧氏和之前的滎陽鄭氏都屬於這樣的世家,且范陽盧氏的底蘊比滎陽鄭氏更深厚,十幾年前她去南楚的時候,她師父就叮囑過她,這些牆頭草一樣的世家雖然現在是失勢了,但卻不可小覷。
且看周圍人的反應,嬴抱月就明白了的確是不可小覷。
連姬嘉樹的神情都放鬆了一些,“既然是盧大哥上場,那這一場不管遇上誰都可以安心了。”
盧玄齡名義上是等階五,但姬嘉樹卻聽他父親提起過,那是因爲范陽盧氏作爲隱世世家素來低調,不願長子太出風頭虛報了境界,盧玄齡實爲等階四。
估計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盧玄齡沒有選擇第一輪輪空。
嬴抱月對姬嘉樹的眼光自然是相信的,她擡起頭,看着一位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走上了高臺,他渾身的氣息的確不同尋常,看着就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總算可以放心一場了,”陳子楚笑道,然而這時他忽然看發現身邊的嬴抱月愣住了。
臺上傳來考官抽出第二張籤的聲音。
眼尖的修行者所站角度不同,是能看見紙簽上的字的。
看着提前走出人羣的那個人,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氣,“恐怕不行了。”
姬嘉樹等人一怔,這時考官的聲音傳來。
“南楚盧玄齡,對西戎赫連晏!”
姬嘉樹等人都怔住了,“赫連晏?”
這個名字對臺下的大部分人而言都有些陌生,但對他們這些人卻不一樣。
“這誰?”
“好像是之前在騎射戰中表現不錯的西戎人,當初中階大典開幕的時候好像還和北魏聖女打過?反正最後是敗了。”
“既然如此,那他肯定不是盧公子的對手!”
真的如此嗎?
“西戎赫連晏,速速上臺!”
臺上出來考官的聲音,嬴抱月注視着那個消瘦的西戎少年腰邊掛着劍,手上捏着短槍走上石臺。
“你這是什麼東西?”考官看着他手邊的短槍皺眉。
劍爲萬兵之首,在中原修行者眼中短槍這樣的兵器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雜兵,一般是不會出現在修行者之間的對戰中的。
“只不過是個兩手準備,”赫連晏微笑着看向已經登上高臺的南楚貴公子,“喂,那邊的修行者,願意和我籤生死狀嗎?”
臺下一片譁然。
之前每個西戎修行者上臺前都會問上這麼一句,但衆人沒有想到這位西戎少年居然張狂到面對范陽盧氏的人也敢這麼問。
這是實打實的挑釁了。
“乾脆就答應他,讓這西戎人死在這裡好了!”陳子楚恨恨道。
嬴抱月覺得沒這麼簡單。
臺下一片慫恿盧玄齡答應的聲音,但盧玄齡不愧是范陽盧氏的長子長孫,他定定看着站在臺邊的西戎少年,謹慎地回答道,“在下拒絕。”
出乎衆人的意料,赫連晏聞言卻沒有像其他西戎人那般大肆羞辱對手,只是眯眼一笑。
“是嗎?那隨你。”
然而下一刻,他卻摘下了腰邊的長劍,猛地扔到了臺下淳于夜的懷中。
赫連晏單手握緊短槍,張開雙手,面向盧玄齡。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