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許都之外十里,朝臣上下盡皆戴孝於曹昂,而曹操親手捧着曹昂之頭顱,仰天大嘯,程昱跪立在地,擎出左右軍士之佩刀,意欲自刎而死!
“主公臨行前曾經囑託於程昱,程昱愧對主公厚望,身死而不能報矣!長公子枉死,程昱責無旁貸,願意謝罪!”。
當時荀彧攔住程昱之刀鋒,示意此時此事,不合時宜!
程昱亦知曉此時主公當在悲憤之中,便收回刀鋒,乃雲,“程昱願意隨長公子同去!萬望丞相成全!”。
荀彧小聲說道,“你程昱糊塗!”。
曹操悲憤之中,慨然對程昱說道,“仲德以爲我曹操此時還不夠悲慼嗎?方纔痛失一愛子,此時又要喪失一肱骨之臣否?”。
程昱臉色難掩,跪地而泣,而曹操捧着愛子之頭顱,返身回城!
當日便是曹昂的喪葬之禮,曹操親自命良工巧匠,以紫檀木爲身,縫合曹昂之頭顱下葬,而墓碑之上,本意應該寫上“漢右丞相曹操長子曹昂之墓”十二個字的,但是獻帝的敕封已經下來了,敕封曹昂爲“黃虎侯兼威遠將軍”,所以曹操便命人在墓碑之上,鐫刻“漢黃虎侯威遠將軍曹昂之墓”。
棺槨入土之後,曹操親自覆土於其上,乃自雲道,“汝生母去時早,爲父無暇顧及汝少小,繼而領兵東征西戰,汝便隨身而行,早入軍營,亦不知是好事壞,今日爲父白髮人送黑髮人,愧對汝及汝生母耶!”。
曹操幾欲墜淚,便被身邊人扶起,曹操乃道,“無礙!無礙!某曹孟德當年敗走中某縣,不過一人一騎耳,尚有今日之大漢丞相,喪之之痛實在無礙!”。
曹操提及當年中某縣往事,便是得遇陳宮爲助,方纔能化險爲夷,而今陳宮早就棄曹操而去,所以曹操豪言之時,亦有落寞!
相比於百官迎接曹昂的骸骨,曹操對長子的葬禮倒是沒有多少講究,一抔黃土,一面墓碑便已經足夠了,而荀彧素來知道主公的風格,也並未言說什麼,而按照墓碑上所言“黃虎侯威遠將軍”,那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墳頭實在是太過於寒酸了!
曹操問道荀彧,“文若是不是以爲我曹操簡樸葬禮,乃是作秀於衆人!”。
荀彧稱道,“文若不敢!不敢!”。
曹操道,“譁衆取寵也罷,作秀於人也好,我曹操從來不看重身外之物,喝令羣臣戴孝,乃是彰顯我曹操並未頹勢,可以有人殺我曹操之子,亦可以有人殺我曹操,但是普天之下之人,但聞說我曹操之名,便要敬畏,便要膽顫,只要我曹操還有一口氣,我的怒氣便要震懾百萬雄兵!”。
荀彧稱是,而曹操對着曹昂的墓碑怒氣道,“殺人者償命,百倍償還,寧教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當夜,曹操府中,正立着曹昂的牌位,而曹操靜心以香燭祭奠之,卻喚來荀彧、荀攸及程昱等人於書房之內,商討要事!
“長兄爲父,兄友弟恭,侍長兄者當如侍父親,你們兄弟四人今夜爲大哥守靈!“,曹操責令曹彰、曹丕、曹植及曹衝四人,在曹昂的靈位之前跪靈!
四人之中,曹丕最爲公謹,涕泗橫流;而曹彰只言要爲兄長報仇;曹植則以筆蘸墨,作《悼兄賦》以祭之;至於五子曹衝,雖聰慧有餘,但是年紀少小,只知道依附在曹丕身旁!
曹操見狀,倒是憂慮道,“不知該以何人爲繼?”。
當時荀彧等人早就恭候在丞相府外,一聽到主公召喚,便急忙入得府內,當先之人便是程昱!
程昱再見主公,把壽春之事從頭到尾和盤托出,而曹操聞言之後,疑色道,“汝是說于禁等人被困於壽春城內,這趙雲率領兵馬攻城而入!”。
于禁亦在曹操身旁,與程昱等人盡皆點頭,而曹操再問,“奇襲之計的確是曹昂所出?”。
程昱稱是,雖然當初曹昂要親自帶兵潛入壽春城內,程昱有所阻止,但是程昱卻並未再把這一段累述,因爲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當時荀彧便對程昱道,“仲德糊塗啊!怎麼能讓一軍之帥,以身犯險,潛入壽春城!”。
曹操止住荀彧之話,“程昱其人你還不瞭解嗎?怎麼會放任曹昂任意妄爲!不過吾亦知道曹昂的秉性,他的牛脾氣隨我,不過他沒有他老爹的好運!”。
程昱羞愧不已,雖然主公把一切都已經道出,但是若不是程昱自己大意,曹昂亦不會以身犯險!
“仲德無須多慮,生死有命,怨不得他人,不過能夠殺的了我兒曹昂,亦非鼠輩,紀靈有如此本事嗎?”。
于禁答道,“紀靈其人吾雖未見過,但是其絕敵不過長公子曹昂,此中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