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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舐犢之情

第二百一十四章 舐犢之情

趙雲槍殺紀靈,而壽春城中軍士見狀,盡皆大駭,主帥已經殞命,壽春城軍馬亦作鳥獸散,趙雲及諸位冀州將軍挺兵而入壽春!

當時于禁等人在城內意欲突圍而出,不想此時敵軍突然散了,正待疑慮的時候,趙雲一人一騎已經趕來!

于禁等人見狀,大喜道,“承蒙趙將軍來救!”。

趙雲略微施禮道,“子龍剛從許都運糧歸來,便見壽春城內有異樣,入得軍中大帳,見得程昱大人,知曉今夜城中有事,子龍擔心不已,便領兵前來,不想諸位將軍竟然中計被困於城中!”。

趙雲見四將雖然得救,依舊神色黯然,便問道,“諸位何故如此,程昱先生在大帳之內尋不到主帥,不知主帥曹昂如今何在?”。

曹洪垂淚,指着于禁懷中滲出血水的袍子,呼道,“主帥曹昂已然殞命矣!”。

趙雲聽聞此言大驚失色,“怎會如此?”。

衆人皆不知曹昂如何身死,只有于禁最先發現曹昂之頭顱,衆人皆以爲是被紀靈所殺,但是此刻已然緩過來勁來了,曹洪便道,“紀靈如何能殺得我主帥曹昂?”。

趙雲見氣氛不對,便諫道,“此地不是說話之處,壽春城已然破矣!速速歸營!”。

紀靈被殺,壽春城被破,但是袁術於淮南之內聞說此等消息,亦不知是喜是悲!雖然折了一個大將,損失了一座城池,但是曹昂亦身死,袁術倒是琢磨不開,這筆買賣究竟是賠了還是賺了!

話說趙雲等人挽着于禁歸於大帳,而程昱率先發問,“長公子何在?”。

于禁面露悲慼,眼神落在懷中戰袍之內,而程昱見於禁懷中的戰袍已經滲出血跡,當時便顫巍巍道,“這是……長公子耶?”。

于禁低頭允諾,而當時程昱突然一口老血從口中噴出,“我程昱愧對丞相!愧對丞相!”,當即便擎出腰間佩劍,意欲自刎而死,曹洪等人立即攔住程昱,諫道,“先生不可!不可!”。

程昱嘆然道,“吾有失丞相之託!安有面目再見丞相!不若自裁以謝丞相之恩!”。

當時趙雲在一邊說道,“此事宜及時報稟曹丞相,早做安妥!”。

程昱一念此事,便棄了手中的長劍,當即揮書一封,報稟曹丞相,而如今之情況,征討袁術之事只能作罷!程昱正色說道,“即刻拔營歸許都!我親自向丞相請罪!不勞諸君擔責!”。

程昱雖有悲憤,但是所做之安排,倒是有條不紊,在拔營歸於許都的路上,程昱細問于禁等人,曹昂究竟是如何身死?

于禁等人亦不能回答,只是言說當日相約舉火爲號,長公子領兵潛入壽春城中,而等到四處城門火起之時,于禁四將領兵攻入城中,但見城門大開,而城中亦無一人,有軍士發現長公子之頭顱報于于禁,于禁快步趨至,方纔發現長公子之頭顱!

程昱把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感覺事有蹊蹺,又問,“趙雲是何時入壽春城中?”。

于禁等人把所見所知全部言說於程昱,而程昱疑心更甚,但是奈何找不到對方的破綻,所以程昱一直隱而未發!

話說兩邊,程昱的書信早就傳到了許都之內曹操的手裡,曹操打開信件,目光所及,已然天暈地旋!

曹操握着信件之手,陡然癱軟,眼神空洞不已,而當時荀彧在房間之外,欲見曹操,時有婢女在外,荀彧問道,“丞相在耶?”。

婢女點頭,荀彧便走進了曹操的書房之內,曹操乃是愛才之人,所以一班文武謀臣,面見曹操都不用稟報,直言入內便可!

荀彧見得主公曹操立在書案之旁,以爲主公有思,便意欲晚些時候再來,但是眼神落在地上的時候,發現有一封信件!

荀彧的神經敏銳的感覺到必然有事發生,便湊近主公之旁,見得主公曹操哪裡是有思,分明是昏死過去了!

荀彧大叫道,“來人啊!傳御醫!丞相有恙!”。

當時便有婢女急忙入得書房而來,把曹操安置妥當,即去喚御醫,荀彧疑心有大變之事,便拾起來地上的那封信件,果不其然,那信件之上只有九個字,乃是“長公子殞命——程昱愧對”。

荀彧的後背之上亦有大片的冷汗生出,差點跌倒在地!而當時婢女喚道,“荀彧大人無事否?”。

荀彧示意婢女退下,如此噩耗莫說丞相,連荀彧一時間都不能接受,荀彧暗歎道,“此乃是要丞相半條命啊!”。

御醫已至,爲丞相曹操診斷,荀彧自然知道丞相之昏厥並不是病患所致,乃是急火攻心,一時間難以接受長公子殞命之事罷了!

荀彧喝退御醫之後,曹操臥榻在牀,久久方纔神志清醒,見荀彧於旁,便輕聲問道,“吾子曹昂在否?爲父要……爲父要……”。

荀彧諫道,“丞相莫擾,長公子即刻便來,即刻便來!”。

曹操一聲落寞,神色萎靡,對着荀彧,久久才說道,“吾失典韋,又失愛子,天意要絕我曹操乎?”。

“高祖劉邦以鼎烹父,始皇帝絞殺生母姬皇后,成霸業者,難免如此!”。

曹操聞言,乃說,“文若之言,乃是吾殺了子修!”。

荀彧諫道,“文若非此言,乃是說成霸業者,不免高處不勝寒!”。

曹操仰頭相望,雙眼垂淚,“五子之中,吾最愛長子曹昂;諸將之中,吾最喜將軍典韋,常欲引此二人在左右,爲左膀右臂之肱骨,失典韋,吾失一猛將戰天下;失曹昂,吾失一愛子承大統……”。

當時夏侯惇亦聞丞相有恙,急忙奔赴丞相府上,而聽說長公子有失之後,夏侯惇亦單眼垂淚!

夏侯惇亦立在曹操的臥榻之旁,諫道,“丞相此言有異,典韋雖死,尚有我夏侯兄弟,我夏侯家族若亡,還有曹仁曹子孝、曹洪曹子廉兄弟,天下之霸業,吾等共力,必然可以助主公俯瞰寰宇;二公子曹彰頗得長兄風範,武略功法不在話下,三公子曹丕安靜有思,四公子曹植文不加點,五公子曹衝聰慧機智,虎父無犬子,皆堪大用矣!主公不宜太過悲慼!”。

曹操臥榻在牀,突然大笑道,“殺典韋者呂布,吾早晚必殺之;殺我兒曹昂者何人?吾亦必殺之!”。

見得此景,夏侯惇與荀彧二人雖有振奮之色,亦難掩憂思,雖然剛纔夏侯惇說的時候振振有詞,但是喪子之痛!爲父者如何不悲慼!如何不痛心!

曹操側身,坐立而起,正欲對荀彧等人交代事情,這個時候,府內報來說是左丞相高飛來訪!

高飛見得曹操,乃大呼道,”吾侄兒曹昂如何,高飛今日竟然聽到噩耗,不知真假否?”。

曹操掩面,而衆人之神色盡皆肯定了高飛之話語,高飛亦垂淚道,“可惜吾侄兒殞命!可惜!究竟是誰下此毒手,若是被我高飛撞到,千刀萬剮不能解恨!”。

荀彧一旁說道,“勞左丞相深思,我家主公亦不知何人所爲,但凡得知,袞州之地必然不相容也!”。

高飛言辭之中,盡皆撫慰之語,而曹操亦不受用,轉身哀思不已!

說句實話,高飛此刻前來並不是見曹操喪子之痛的,雖然此消彼長的道理,高飛了然於胸,但是這種害人子嗣的事情,高飛還是深惡痛絕的,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曹操雖然並不確定曹昂身死是不是高飛在其中搞鬼,老狐狸的鼻子不會聞出不味道,雖然此刻高飛假意前來安慰,但是顯然試探的成分更多一些!

三日之後,獻帝領着百官羣臣,並着左右兩位丞相,於許都之外十里的地方,盡皆身披白布,頭上繫着白色裹巾,而左右之人中,還有一隊舞樂在奏哀曲!

爲首曹操領着四子,依照長幼之序,盡皆戴孝,當時五子曹衝最小,只有六歲,亦跪地大哭!

許都之外,有一隊軍馬趕來,軍中亦高舉白旗,大書一個“奠”字,爲首者正是程昱其人,頭戴白巾,一步一行,而手中端着一個紫木盒子,于禁及曹洪等人互在左右,皆卸甲去刀,緩步而行!

程昱見得主公曹操在前,乃大呼道,“程昱愧對主公之託!只把長公子的首級帶回!”。

曹操趨步至於程昱身前,見得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盒,雙手顫巍巍的摸着木盒的邊緣,一股涼意透骨!

曹操略有遲意,他想要打開眼前這個木盒,卻又害怕打開,他害怕木盒之內,乃是曹昂的慘象,爲父者不願意去親眼證實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實!

程昱爲主公曹操做了選擇,程昱雙手亦有顫抖,緩緩的打開了木盒,而木盒之內,便是一人頭,黃髮怒張,臉色頗有曹操幾分神似!

曹操親眼見得曹昂之頭顱,神色難定,用手剝去了木盒裡降溫的冰塊,捧着曹昂的頭顱於手心,高指於天,怒道,“虎父無犬子!虎父無犬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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