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境內,田地肥美,河道縱橫,一葉扁舟由東向西,緩緩而來。
漢中郡雖是個廣闊平原,但依舊是有水域,上有漢江,下有培江,水土滋潤,這才造就了它魚米之鄉的美稱。
一商旅行船駛過,扁舟之內,一位相貌奇特的青衫文士迎風而立,其身後站着一位面如重棗,紅臉短髯的大漢。
文士正是蒯良,那位大漢卻是魏延。
他倆此刻,也是隱匿着身份往漢中而去,所帶的人也不多,只有些隨行的軍士,也着素衣。
魏延以前在荊州擔任將校,卻不得劉表重用,直到劉表被趕出荊州,軍隊敗退,中級軍官損失嚴重,劉表只得大肆提拔人才,魏延才脫穎而出。
魏延本人有些桀驁不馴,可是對於眼前這個相貌奇特的文士,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在漢代,文士地位普遍要高於武夫,更何況,蒯良還深得劉表器重。這些都不算,魏延最敬重蒯良的地方,還是他一身的正氣,和偌大的忠義之名。
江風吹動了魏延的鬍鬚,他沉聲說道:“蒯大人,你說我等此去能成嗎?能說得張魯與主公聯合?就說這隱匿身形,我看也未必能成。”
蒯良苦笑着道:“確實,張魯身邊必定眼線重重,主公吩咐我等暗中行事,卻根本不得其法,主公此舉,未免有些小家子氣了。這麼多年以來,蜀中晦暗不明,我東軍與劉璋之間看似和睦,實則紛爭不斷,除了仇恨以外,再無任何交情,我等此次前往漢中,恐怕又得讓劉璋猜忌了。然而就算如此也不甚緊要,劉璋闇弱,任他猜忌又如何?主公令我等隱匿,我看還不如大大方方前去。”
接着又說道:“至於與張魯聯手之事,現今也看不出明細來,事情若辦的好,說得張魯將漢中雙手奉上,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呵呵!”
蒯良乾笑兩聲,說到這,臉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只是若是江東有人目光深遠,勸說張魯與他合縱,那問題就大了。”
眼下蜀中這局勢,正好跟三國後期魏蜀吳之間的爭鬥差不多,各有各的打算,心事重重,若是有更強大的人插手進來,後果不堪設想。由此,蒯良也是心事重重,他始終覺得此行不易。
倒不是防着劉璋,而是防着林凡。
魏延聽見這番話,臉色不由微變,復而笑着勸說蒯良道:“蜀中道路不通,他們可未必能過得來。”
蒯良捋着鬍鬚大笑兩聲,倒也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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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蒯良一行人行駛速度很快,自培江一處渡口上岸,就要前往漢中,卻沒想到有人比他們更快,在拼死追趕之下,竟在這處渡口追上了,正是闞澤一行人。
魏延帶人剛在這渡口上岸,就聽見後方喧譁,一葉孤舟轉瞬即到。
“前方可是蒯良大人?請等一等!”
闞澤上岸狂奔,由遠而近,口中一陣高呼。
魏延手中長槍,閃爍着寒光,喝退了闞澤,“來者止步!”
“我等乃是江東使者,前來出使漢中,不想遇到了蒯良大人,正好同行,望將軍通報一聲。”
魏延等原荊州軍,入了蜀中,沒了荊州地盤,自然不能再稱荊州軍了,就改稱爲東軍,說來也是寒顫。
此刻魏延見了闞澤,當即就想到這事,不由的腦中大怒,這還不算,聽聞闞澤是江東使者,就想到了蒯良才說過的江東若有使者來見張魯,就要壞事。心思想間,就動了殺心。
“哼!找死!”魏延輕喝一聲,刺出來的這一槍,實在太過凌厲,幾乎能夠洞穿空間,可以看出他完全沒有留手的意思。
阿九見狀,亦是眼中寒光閃爍,怒吼一聲,將闞澤拉倒身後,手中長劍當即劈砍而去。
“鐺!”
一道金戈交鳴之聲響起,幾乎能夠震破人們的耳膜,魏延被擋了下來。
再看阿九卻已是虎口流血,魏延果不愧是猛將之選,阿九自然是敵不過他。
然而阿九依舊是挺劍護在闞澤身前。
魏延見狀也是眼睛一亮,出聲讚道:“不錯!”
阿九卻是冷哼一聲,緊緊握着自己長劍,冷冷盯着魏延,依舊緊張防備着。
“滴答,滴答......”鮮血慢慢流淌出來。
闞澤一臉淡定之色,拍了拍阿九肩膀,大聲喝道:“襄陽宜城!”
襄陽宜城有何特殊之處?
魏延登時臉色就變了,只是他素來紅臉,臉上變色了也無人看的出來。
他長在荊州,再清楚不過了,襄陽宜城就是蒯家盤踞之地。闞澤不是在叫襄陽宜城,而是在叫蒯家。
果然,不到半息的時間,蒯良就從某個陰暗角落轉身出來,見了此情此景,臉上不由露出大駭之色。
“住手!”蒯良叫住魏延,復而急忙到闞澤面前,拱手行禮道:“蒯某手下小將魯莽,衝撞了江東使者,還望使者勿怪,還不知使者姓名?”
看着蒯良臉上的驚駭之色,闞澤卻不信,適才蒯良隱於暗處,要不是自己叫他,並以蒯家爲威脅,這蒯良決計不會輕易出面的。
不過到了現在,真正的危險就過去了,魏延這下馬威就只能到此爲止了。
闞澤大笑起來,嘲諷的說道:“我爲江東使者,帶着善意而來,蒯子柔你卻給我們下馬威,這可是待客之道?”
蒯良出言勸說道:“先生此言差矣,並無此意,實在是我手下魏將軍魯莽,纔有此錯,稍後我就令他給使者道歉,還不知使者名諱?”
闞澤冷笑一聲,“江東闞澤闞德潤,在蒯大家面前,實屬小名。”
小名什麼的也是謙虛之言,在蒯良的資料庫裡,自然知道江東闞澤之名,赫赫有名的鎮南將軍,江東高層,不想竟不顧危險要出使漢中,也令蒯良心驚。
急忙將闞澤請上來,讓出一輛豪華馬車給闞澤,蒯良之後又令魏延道歉,魏延被蒯良眼色提醒,也只能忍氣吞聲來道歉。
就此,闞澤與蒯良一行人同行,馬車之上,闞澤看着阿九虎頭的傷口,開口道:“阿九,將我使者大旗豎起來,再在途中將消息傳播出去....”
“闞老爺不必爲我之事慪氣,大事爲重!”阿九反駁道。
“並非爲你之事,此事說來話長,日後再與你細說,先照我的吩咐辦.....另外,也不用稱我闞老爺了,稱我鎮南將軍!”
阿九看着闞澤,雖一時間也不明白其中緣由,但闞澤素來就有賢名,自己只需照辦就是了,抱拳道:“遵命,闞老爺...不,鎮南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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