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磐撤軍,州陵城中只留下黃忠帶兵斷後。
州陵城外的一處坡地上,幾人矚目遠眺。
“州陵城僵持日久,也該破了。”林凡脣邊帶着一抹笑容,“但願劉磐識相,不然少不得要讓他損兵折將在此。”
“主公不必猜疑,那劉磐也並非不知兵之人,西線戰事吃緊,料想他也知道了,州陵之兵再不退可就退不了了。”劉曄將手攏在袖中,“劉磐此人,卻是厲害,雖然招劉表猜忌,又不容於蔡氏兄弟,但是無愧其名,無論忠心還是爲將,都堅若磐石。”
“荊州第一將之稱號,劉磐當之無愧。”林凡微微一笑,“若能收服此人,某再得一上將,不知子揚有何妙計降服這塊頑石?”
劉曄拱手道:“實無好策!”
林凡不做表情,繼續問道:“此時州陵城該如何行事。”
劉曄淡淡而笑道:“等。”
“等?”林凡一怔,旋又笑道,“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劉磐失勢,恐怕現在已經是在收拾行李了,主公不願過多折損,州陵也是堅城,就等他自己退走就是了。”劉曄低聲的笑了笑,“須知我們越是安靜,劉磐就越是惶惶不安。州陵城唾手可得。”
林凡微微點頭讚歎道:“子揚此計對人心可謂瞭如指掌,秒到分毫啊!”
..........
黃忠此時蹲伏在草叢中,小心翼翼的撥開面前的草葉,機警的四處觀望。他身旁藏匿着麾下的百餘兄弟,身後還有近千士兵,秋來茂盛的秋草剛好蓋住他們的身形。
“黃將軍,上將軍讓我等斷後,咱們違抗軍令擅離職守,回去只怕難以交待。”黃忠的副將名爲霍篤,躡手躡腳的爬了過來。
說起霍篤來無人知曉,但他弟弟卻是蜀漢名臣,霍峻。只是現在霍峻還小,剛過舞象不久。
“你個小兔崽子動靜小點兒。”黃忠瞪視了霍篤一眼,“有什麼難以交待?要交代什麼?我等雖是斷後,然揚州軍軍營近來毫無動作,爲防有詐,今夜正好去探營。”
“黃將軍說的是,若是此番能夠襲營成功,也算是給我荊州軍揚眉吐氣了。”副將霍篤陪着笑臉,轉而從草間望向前方,“只是,黃將軍,我等就只有不足千人,去劫營是不是有點草率?”
黃忠不語,目光射向營中大纛下的軍帳,指着低聲道:“這有何難?上次不就劫營成功了嗎?看那裡,那就是中軍大帳,咱們的目標。定能攻成。”?
黃忠這也是現學的劉磐探營之理由,只是用的對不對就不知道了。
霍篤面現愁容,實在不知道怎麼說,上次是上次,林凡再蠢,總不能一個陰溝裡翻兩次船吧!也無他法,只能委婉地,爲難地對黃忠道:“黃將軍,這營中可駐紮着幾萬人,就憑咱們幾個,怕是九死一生。要不咱們先回城,仔細計較一番再來劫營?想來以林賊用兵之能,也不會毫無防備吧?”
“回城?”黃忠似笑非笑地看了霍篤一眼,“你個小兔崽子是不是想說我黃某人不識兵法,胡亂用兵?”
“末將不敢!”霍篤苦着臉道:“只是這襲營一個不好就是掉腦袋的勾當……不能不謹慎啊!”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豈有不勝之理?你這個兔崽子就是不肯讀兵書。先前揚州軍勝了一場,必定營中空虛,正是劫營的好機會,怎能不去?”黃忠硬聲說道:“好了,擅離職守是死罪,違抗軍令是死罪,現在回城左右都是死罪,是十死無生還是九死一生,你自己選吧。”?
霍篤頗是爲難地,苦着臉說道:“那就只能聽你的了。”
黃忠狠狠的瞪了霍篤一眼:“什麼叫只能聽我的,你這個兔崽子莫不是怕了?”?
“怕即不是你帳下兵!”霍篤看也似一條好漢,耿這脖子說道:“正是我等手下兵卒也重要啊!現在荊州身處兩面之敵,可馬虎不得啊!”
黃忠點點頭道:“這事我也知道,今日襲營,打一槍邊走,給揚州軍個威懾,也不求立功,只是在他進軍路上填些堵,讓他慢下來而已……”
“好了,無需再議,此事就這麼定了!”黃忠定下決策,“今天是咱們絕好的機會,不求殺敵,只要斬了大纛就行,輕騎進發,一觸便走!“黃忠緊緊的攥住手中的刀柄,“近來我荊州軍連番大敗,若不能勝一場,恐怕再也擡不起頭了!”
原來黃忠也並非無智之人,只是形勢使然,逼得他行冒險之事。?
霍篤擡起頭,堅決的道:“將軍,既如此,就幹他孃的這一票,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黃忠擡眼看了看天色,又欣慰地看了看霍篤,壓低聲音道,“傳令給後面的弟兄,等入了深夜才能突襲,不能莽撞。”
草坡下,揚州軍軍營。
夜幕緩緩落下,揚州軍軍營四周一片寧靜,只能偶爾聽到些許蟲鳴聲。
“啾!啾!啾!”遠處傳來陣陣鳥兒聲,這是揚州軍佈防在外的暗哨,春夏以布穀聲爲警戒,秋天則用秋燕聲,與在內站夜崗的士兵相互配合,加強戒備,嚴防敵軍劫營。
今夜的外哨似乎沒有異樣,巡營的軍士也是有些睏乏了,正半眯着眼睛,不久就被吵醒了,只聽得鋪天蓋地的喊殺聲,不醒纔怪!
幾百匹戰馬同時從遠處草坡上躍出,馬上的騎兵高舉着兵刃大聲嘶吼,向揚州軍軍營發起了衝鋒。
巡營的軍士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進攻嚇傻了,面對疾風般撲進的騎兵,竟然忘記了後退。當先的黃忠冷笑一聲,以刀杆猛擊馬臀,狂奔中的戰馬藉着地勢再次加速。
不久後戰爭哨終於響起來,黃忠也到了跟前,揚起大刀,便欲取下這場突襲中第一顆敵人的頭顱。
噗嗤一刀便是一人頭。
事實上揚州軍的防備也不錯,門前拒馬無數,騎兵衝鋒不起來,只能停下。
衝到營寨門口,荊州軍改爲各自爲戰,但是也不散亂,十幾騎匯成一列,高舉着兵器直撲上去。黃忠的馬也不錯,速度飛快,縱馬狂奔中的黃忠忽然放聲高呼道:“放箭!”
數百名騎兵在馬上引弓,包括後方的弓兵不知何時已在軍列後整齊的列隊待命,他們搭箭上弦,仰天半引強弓。隨着馬上軍士的下令,箭雨離弦,射向揚州軍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