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糊塗啊!切不可如此,昔日將軍孱弱,將廬江地方讓人,今時不同往日,將軍麾下十萬帶甲之士,也不懼袁公路,當一戰之。”
張紘以爲林凡當初孱弱,不敵袁術,纔將廬江郡讓出去,林凡也不好解釋什麼,就隨他去吧。
林凡也不是蠢人,昔日那做法自然有昔日的意思,只是嫌廬江郡不好下口罷了,今時陸康投效,林凡自然是要接着,這偌大的地盤,豈能拱手讓人。
所爲諸侯盟約,不過一張紙罷了,做不得數!
林凡憤然起身,道:“正該如此,廬江既然唾手可得,林某也自然沒有再讓出去的打算,子綱先生不必着急,林某這就去辦。”
說着,林凡就吩咐三壯將衆多幕僚全部請來,聲勢浩大,一來商議廬江之事,二來也是把張紘介紹給衆人認識。
林凡說完,張紘就離席拜道:“張紘拜見主公!”
原來是張紘見林凡果斷,人主之姿,最後的考校也過了,心甘情願一拜,林凡大喜,上前扶起張紘,兩人寒暄半天,盡是些客套話。
復而請張紘入座,林凡繼續問張紘。
“子綱先生可知江東世家?江東世家大姓,由來穩固,某心中有些許遲疑,不知這陸家如何?”
林凡也有他自己的顧慮,世族把控諸多人口土地,不免就要與上位者衝突,若是一兩個還好,還能壓的下去,可若是世家多了,連接在一起,也不好對付。
“主公如何看世家兩字?”張紘問林凡這話。
這話定要慎重了,畢竟張紘也是世家之人,這話也不好說。
“世家,利己者。以自家爲綱常,富己而弱民,閒時尚不可見,亂時恐生事端。”
張紘又是微微一笑:“主公何故不敢大言。世家者,賢才聚集,從者依附,久而久之便自然形成,先以富己爲念,富己之後,人心思變,纔有禍根,若依法整治,其與常人無異,何必忌憚如此?”
“世家子弟若富,繼而招致跋扈,才惹得人厭,相互勾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橫行鄉里,爲禍不仁。然而也有不少良善世家,詩書傳家,與人親善,亂世之中亦散盡家財,將養生民,不可同理而論。”
林凡皺眉說道:“恐法令不傳耳!”
張紘繼續給林凡解釋着:“法令不傳,乃當權者過失,如何能算在世家身上。某實不知主公爲何如此忌憚世家大族,若強令嚴行,世家大族不可擁兵,不可霸田,其患自解,何必生疑?”
張紘這話也說的明白,世家不過是一羣有權有勢的集結體罷了,加以約束就行了,不必忌憚,這話聽來也有道理,林凡也是暗自點頭。世家之亂,晉朝得不到約束,一直到南北朝乃至隋唐之後,一發不可收拾。
至於現在,纔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罷了。
說到底,也實在是林凡看的小說多了,張口就是世家之亂。世家之亂是沒錯,也沒嚴重到要懼怕的程度。
“主公可知我大漢爲何‘重農抑商’?”張紘繼續道。
“願聞其詳!”
“農者,國之根本也;商者,倒賣盈利也。蜀錦一匹,在蜀中不過賤價,順流直下,到了中州大地就成了千金之物,暴利非常,長此以往,天下之民皆不耕其田,爲之奈何?因此衆當朝纔不得不防,重農抑商。”
林凡點點頭,確實如此,農業在各朝各代中都是根本,商業只不過是旁枝末節,歷史上也只有宋朝開通了商業的脈絡,未曾壓抑商業,這才造就了宋朝的錦繡山河,清明上河圖縱橫百里,不足以寫宋之輝煌。
“確實,只需‘重農’便可使國民豐衣足食,確保國家財稅收入,政權穩固,何樂而不爲?商者不過末節,去之也可!”
張紘也點頭:“是極,然商者何其不幸,天下之物,倒來賣去本就是常理,易物始於遠古先聖,本是好事,暴利之財,當權者可取十之八九,商人只留一成也是皆大歡喜,如此豈不美哉。”
張紘這話說的再清楚不過了,林凡也聽得再清楚不過了。古代政府重農抑商,認爲商業乃是賤業,打壓不斷,可林凡來自後世,自然知道商業就是個再正經不過的職業了。
商業爲何沒有興起?只在於稅法不夠完善,世人妒忌商人的不勞而獲,商業自然興起不了。
漢代沒有稅法嗎?也不是,只是漢代的稅法不夠完善,掐了這處就要露了那處,因此商人才能暴利。
收稅也少,還比不上商人行商給的過路費。這錢財,多半落入過路州郡地方長官之手,與國家政權沒有半毛錢關係。
地方長官嚐到了甜頭,商業得以苟延殘喘,然後地方長官害怕商人做大,於是繼續壓縮地位,壓榨經濟,形成惡性循環。
林家本就行商,林凡自然知道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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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有些多了,張紘借商業的例子來說世家,簡單而明瞭,讓林凡一下就聽懂了,兩者的地位雖有差別,一上一下,但本質卻不變,只要加以約束,三申五令,管理不難,反倒是能讓揚州有所裨益。
林凡起身,恭敬對張紘行了一禮,道:“先生大才,解除了某一直以來的困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先生當得此禮。”
張紘也笑呵呵地,站在原地受了。
張紘大才,不可怠慢,林凡就在府中設宴,將他介紹給衆謀士,張紘之名,也是遠近聞名,林凡麾下這些年輕謀士自然不敢怠慢,一一見禮。
繼而說廬江之事,衆人一拍即可,都是要計取廬江,時不我待,林凡急令太史慈作將,以劉曄爲軍師,前去與陸康交接。
陸康既然投效,想必不會阻攔,之後的嚴防死守纔是主要,因而纔派太史慈去坐鎮。太史慈勇力非常,又兼熟知兵馬,定無差錯。身邊還有劉曄爲軍師,林凡一想,定能高枕無憂。
張紘一來,手底下就有田豐與張紘兩個中年謀士了,也要穩重許多,還有着不少年輕卻聰穎的智者,料想也能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想到這,林凡不由的開懷大笑,拉起張紘就在廳中歌舞,賦詩吟誦不斷,道:“天下英豪何其多哉,共爲一石,某麾下便有八斗。”
一時間滿座均貪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