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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門衛室的老大爺好像跟耿暄很熟的樣子,趁着他打電話的工夫一個勁兒打量衛雪靜,特別是她哭腫的眼睛,看得衛雪靜怪不好意思的。

“我們現在在學校,“耿暄先給衛雪靜家裡打電話,“她沒事……嗯,沒關係,阿姨你不用客氣……我等一下帶她去濱海大橋溜溜再送她回去,我會小心的。”

見耿暄用眼神詢問她要不要跟媽媽說話,她趕緊搖搖頭。

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耿暄用眼神取笑她,跟電話那邊的雪靜媽媽交待清楚行蹤後道了別。

“老媽,我今天可能還要更晚一些回去……沒,我從來就沒跟來歷不明的小女生鬼混過……我現在跟雪靜在一起……好了,沒事了,你別給我留飯了,雪靜等着我呢,我掛了。”耿暄三言兩語解決掉自己的報行蹤電話,帶衛雪靜向學校外面走去。

“你還沒吃飯呢?”還叫耿媽媽不要留飯了,那他要吃什麼?

“已經不餓了,沒事。”這是實話,剛纔讓她一打岔,他早把飢餓忘光了。

“那也不能不吃飯,乾媽說年輕人飲食不規律將來會得胃病的。”衛雪靜不贊同地看着他,“濱海路上有夜市,你上那裡去吃點東西吧。”

“你呢?你吃飯了嗎?”她一直也沒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按時間及她的速度來推算,在學校跟她家之間往返一趟就把時間用得差不多了,她應該也沒吃飯呢,還一本正經地教訓他。

“沒有。”

果不其然,沒吃飯還哭了那麼久,讓他更心疼了。

“不許說不想吃,不然會得胃病的。”耿暄不容許她拒絕,“走,陪我吃飯去,我知道有一個小吃攤子的雪裡銀魚做得特別好,帶你去見識見識。”

衛雪靜握着礦泉水瓶子靠在橋欄上望着遠處的萬家燈火。這裡已是近海的地段,此時人很少,附近也就只有他們兩個而已。

“是不是很美?那邊就是海水浴場,可惜太晚了,不然下去遊一圈才過癮。”耿暄站在她身邊,入夜的海風有些冷,他細心地用自己的身體爲衛雪靜擋去了大部分的風。

衛雪靜沒有答話,轉頭定定地看着耿暄。他一直沒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安安靜靜地吃飯,他就在對面開開心心地講笑話;她默默地走路,他就跟在一旁大聲指點江山;自顧自地唱獨角戲,讓她到現在想鬱悶都鬱悶不起來了。

“說了那麼多,你不渴啊?”她把瓶子塞進他手中,“喝水吧你。”

“嘿嘿……”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打開瓶蓋喝水。

“謝謝。”她的聲音很低,但是耿暄聽見了,因爲他笑了。

“我……”她不想對暄隱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不想說就算了。”耿暄不願意勉強她。

“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衛雪靜低下頭看着橋面,常年車走人行的結果,原本平整的地面已經有些凹凸,不復原來的平整。就像她和阿遠之間,當無性別的時代過去,一些改變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我看見他們倆親熱,很近,很近地看到,“奇怪,回想起那畫面,竟然回想不起當時的心痛感覺。

“他就因爲這個兇你?”耿暄有些不平。

暄就是偏心,一般來說打擾別人親熱的人就算被兇也說不上多委屈,可是暄偏袒着她,語氣中充滿着對阿遠的不滿,這讓她不能不覺得幸福。

“笑什麼?他們親熱時像在演喜劇片嗎?”耿暄看着衛雪靜莫名其妙地對他笑。

“纔沒有,“衛雪靜繼續陳述,“其實是我不對,我沒敲門就闖進阿遠房間,被兇也是活該。何況當時我身後還跟着阿遠的爸媽。”

什麼?耿暄想像着當時的情景,突然有些同情阿遠了。

“戀戀當時就哭着跑出去,阿遠當然追出去了,我也想追他們,但是沒成功。我跟阿遠一起跑出他家的時候,他跟我說要我不要再跟着他,說我總是拖累他,害他對不起戀戀……”衛雪靜的聲音有些哽咽,終於沒有再繼續下去。

“他怎麼那樣說話?太過分了。”耿暄微皺着眉。

“不,那些話沒什麼,我不是因爲那些話才哭的。暄,我完蛋了,“衛雪靜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而且帶着哭音,“我喜歡阿遠。”

衛雪靜的聲音依然很輕,落在耿暄耳朵裡卻像是一枚重磅**。

多可笑,剛纔他還在沾沾自喜着雪靜是不是在乎他,不過是幾個小時之間,雪靜卻親口告訴他,她已經心有所屬。雖然他有預感,但是他一直不願意相信,雪靜在乎阿遠的程度其實早就超出了青梅竹馬的界限,他喉嚨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真的很遲鈍,阿遠陪在我身邊十七年,我居然到他成爲別人的男朋友了才發現我喜歡他。我看見他們在一起,戀戀坐在他腿上。我嫉妒得快要瘋掉了,其實我寧願自己瘋掉,那樣就不知道這些事了。”衛雪靜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

她的話撕裂了耿暄的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從後面緊緊地抱住衛雪靜,在她耳邊大聲說:”別說了,雪靜,別說了。”

他把衛雪靜的身體轉過來面對自己:”他已經是戀戀的男朋友了,你再怎樣喊他都不會回頭的。不要再想他,忘了他吧。”

“怎麼忘?”衛雪靜木木的,眼淚一直不停地流下來,她覺得有點麻木,十七年深入骨血的聯繫,怎麼忘?

“你看看我,你還有我不是嗎?”耿暄心疼地吻去她的眼淚,“一定要他嗎?我不可以嗎?雪靜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喜歡你啊。跟我在一起,忘了他吧。”

暄的脣是熱的,像他的人一樣,足以蒸發她的眼淚。衛雪靜慢慢地脫離眼淚的包圍,認真地仔細地清楚地看看這個耿暄:他在顫抖,和她一樣的顫抖;他用脣和心一起訴說着他的喜歡;在這個她初戀落空的初夏夜晚,他跟她一起心痛,一起難過,一起恐懼着失去。拒絕他,不過是多一個失戀的盟友;接受他,可能是給自己一個全新的希望。衛雪靜默默地想着,爲自己突來的冷靜感到可怕。

她聽見自己說:”好,我們一起忘掉他。”

她看見自己的手回抱住暄,似乎是在反過來安慰他。

她感覺到暄慢慢停止了顫抖,更緊地抱住了她。

她感受到暄身上傳來的溫暖與喜悅。

這些感覺,暄一定也有;但是可悲的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做這一切的一切時,心裡是充滿了怎樣的麻木與更可怕的……絕望。

高二快結束的時候,文理科終於分科了。衛雪靜、耿暄以及裴漸遠選擇理科,留在了原來的班級也就是現在的理三班;而辛戀戀選擇文科,被分去了新組建的文一班。發表分班結果的那天,原班級的同學合影留念。一向親近的衛雪靜和辛戀戀這次分別站到了不同的兩排中,雪靜趁沒人注意時偷偷看了戀戀一眼,發現她臉上的落寞並不比自己少。就這樣結束了嗎?那天之後阿遠跟她道了歉,禮尚往來,她也跟戀戀道歉了。只是她也明白,無論如何他們也回不去以往的親密了。她第一個同性朋友就這樣遠離了她,她甚至說不清自己是喜是憂。愛情的世界裡三角形是最不穩定的,那麼四角呢?暄的加入,又會把事情導向什麼樣的方向?

星期一早晨是例行的升旗典禮,全校學生穿着校服站在操場上聽政教主任不太例行的訓話,直到快上第一節課的時候纔得到赦免。

“好熱好熱,“一聽到解散的命令衛雪靜就趕緊脫下校服外套,小手直往被憋得紅彤彤的臉蛋上扇風。

“真是的,爲什麼升旗就要穿校服啊?冬天凍個半死,夏天熱個半死,春天又不擋風沙,而且還這麼醜。”她碎碎念着。

“有這麼慘嗎?”耿暄被她嫌惡的語氣逗笑了。好像很多女生都很討厭校服,這真是學校的失敗。”大部分學校的校服不都是運動服式的嗎?咱們這件也不算太難看了。”

“什麼呀,你這個前學生會主席怎麼這麼不求上進?”學校規定高三的學生不可以擔任學生會中的職務,以免影響學習,因此耿暄上禮拜卸任了。

“你看看人家外院附中的校服,男生是中山裝,女生是小外套連身裙,左邊衣襟上還繡着姓名學號,一看就是量身定做,不像咱們,一看就是批量生產的。”衛雪靜舉例。

“不就是往上衣上掛個狗牌嗎,你那麼想要,我給你畫一個。”耿暄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真噁心,好話都被你說歪了。”衛雪靜嘟起嘴巴捶他。

“好了好了,不就是中山裝嗎?我就看不出哪裡好,縛手縛腳的,釦子一路扣到嗓子眼,看了就覺得窒息。”他雙手捧着脖子吐出舌頭翻着白眼,做出窒息的樣子。

“別耍寶了,“衛雪靜笑着拍掉他的胳膊,“人家哪穿成你那副樣子了?我還是覺得男生穿中山裝最好看了,整個人又挺拔又精神。”

“照你那麼說那剛解放那會兒還不滿街都是帥哥?”耿暄虛架左臂假裝夾着包,右手正正不存在的帽子,一本正經地對衛雪靜伸出手,模仿着那時候人們說話的方式,“毛主席教導我們說,槍桿子裡出政權。同志,你好。”

還沒等他說完,衛雪靜已經笑到不行了,她掄起脫下的校服一路追打耿暄:”討厭你,就會破壞我的夢想。”

“好了,別跑太急,小心一會兒嗆到又要咳嗽了。”耿暄不敢跑給她追,只好任人宰割,“我不跑還不行嗎?你彆着急,慢慢來。”

見他不反抗,衛雪靜也不好意思再打下去,只能站在原地一邊調勻呼吸一邊努力剋制笑意。跟暄在一起時她好像永遠都處於又好氣又好笑的狀態,都快精神分裂了。

“時間差不多了,主子,咱起駕回宮吧,要不一會兒上課該遲到了。”耿暄看看錶。

“貧嘴!”衛雪靜忍不住又笑開了,“走吧。”

“雪靜!”

兩人轉身剛要走,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衛雪靜暫時不太想聽到的聲音。

裴漸遠追上他們,表情有點複雜。

看到他,衛雪靜仍然帶着笑容的臉有些僵硬,她還沒有做好準備面對他。彷彿知道她心裡的想法,耿暄微微側過身,衛雪靜也就順勢把半個身子藏到了他身後。

“我……”裴漸遠向衛雪靜伸出手,卻在半空中頓了一下,最終落在了耿暄肩膀上,“我有兩句話要跟暄說。”

衛雪靜沒有動,微微揚起臉,視線與耿暄的在半空中交接。

“沒事,你先回去吧。”耿暄笑着安慰她,“我跟阿遠跑得快,等一下也來得及。你要是再磨蹭下去準遲到。二十七秒小姐,下節語文課,你這個新上任的語文課代表遲到不太好吧?”

“討厭,“又提到她的弱項,衛雪靜嘟起嘴,偷偷掐他的腰一下,聽到他的痛呼才露出滿意的微笑。

“那你們也快點哦。”她抱着外套往教學樓走去,故意避開了裴漸遠的視線。

“你彆着急,不要跑,還有時間呢,小心等會兒難受。”耿暄的叮嚀把裴漸遠溜到脣邊的關心全堵回了肚子裡,平常總是由他來說的話此刻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聽起來竟然是那麼的刺耳。

“你要說什麼?”耿暄收回放在衛雪靜背影上的視線,同時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淡淡地問道。

“聽說你們正式交往了?”他們兩個人光明正大地交往,完全不避人耳目,氣得老班直跳腳,威脅說如果期末考試時他們倆的成績下降就要採取措施了。

“你也看到了。”耿暄不滿,幹嗎說什麼聽說,他還不願意承認嗎?雪靜其實也是有別的選擇的。

“你以前交過很多女朋友,現在也跟很多女生關係很好。”裴漸遠不能不爲衛雪靜感到擔心。暄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他有魅力,有野心,對雪靜那樣單純的女孩子來說,他太危險了。初中他們一起打球的時候他就從球友口中聽說過暄的旺盛桃花運,雖然從上高一起他就沒有交過正式的女朋友,但是也正是這一點讓太多女孩子覺得自己有希望,也就使她們對雪靜特別妒恨。

“但是我現在只有雪靜一個女朋友。”耿暄的聲音冷冷的,這傢伙以前是他的兄弟,但是從他傷害了雪靜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了。從很早以前,他就只能羨慕地看着雪靜跟阿遠親近,心裡眼裡只有一個阿遠,可是阿遠卻不知道珍惜;現在好不容易雪靜接受了他,這傢伙休想破壞他們。

“我只是想確定雪靜不會因爲你而受到傷害。”裴漸遠說出自己的擔心。

“她只會因爲我而再也不受傷害。”耿暄不願意多說,傷害雪靜最深的人有什麼資格來質問他?

“你……”應該可以相信他吧,他疼雪靜的程度和自己不相上下。停了一下,裴漸遠卻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有紙巾嗎?”

“沒有。”好好的怎麼扯到這個問題上了?耿暄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雪靜從來不帶紙巾,因爲嫌麻煩。”裴漸遠僵硬地掏出一包紙巾交給耿暄,覺得好像同時也交付了看顧與愛護雪靜的責任與權利,心裡有幾分酸澀。

所以你就替她帶着?耿暄看着手裡的紙巾,挑了挑眉,又把紙巾交回他手上。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有手絹。”他掏出襯衣口袋中疊得方方正正的絲絹給他看,之後轉身大步走向教學樓。

繡着不知名金色圖案的淡藍色絲絹晃過裴漸遠眼前,然後隨着耿暄消失在前方。裴漸遠怔了片刻,覺得自己的眼睛也被那陽光一般的顏色灼痛了。那條絲絹他見過,是衛雪靜病中偷偷繡的。被他發現時,她說是要送給一個朋友的。當時看到她那一針一線的用心模樣,他還很羨慕她那個朋友。原來,那是要送給暄的。

他苦笑地看着手中的紙巾,這東西以後就沒有用了吧?他右手一揚,把紙巾丟進最近的垃圾桶裡。

七月九日,高考結束的當天晚上,學生們期待已久的篝火晚會正式拉開帷幕。由於農曆已是下旬,夜幕中只掛着一彎淺淺的下弦月,雖有皎潔的清輝,但是實在不敵操場中心的熊熊火光。

衛雪靜在離操場最近的電教樓前的臺階上坐着,羨慕地看着同學們圍着火光又唱又跳。

“咳,咳。”衛雪靜悶聲輕咳着,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她正跟班上的同學在篝火邊做遊戲,可是不知道誰往火里加了一塊木頭後,火堆就突然冒出了濃煙。同學們不敵濃煙撤退了一些,找了個下風的地方接着玩,她卻被耿暄強制拖到了大後方。把自己的外套鋪在臺階上讓她坐下後,他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喏。”

衛雪靜正想着,眼前突然多了一盒插好了吸管的果汁。她擡頭,不意外地對上了耿暄掛着笑容與汗水的臉龐。

“唉——”衛雪靜接過果汁,故意嘆氣給他聽。

“嘆氣也沒有用,又不是我讓你咳嗽的。”好熱,耿暄打開手中的易拉罐,灌了一大口。

“溫的!”衛雪靜喝了一口果汁,用控訴的眼神盯着他手中的冰可樂,簡直是差別待遇嘛。

“那當然了,就您的氣管,還想喝冰的?”耿暄得意地舉起可樂,示威似的又灌了一大口。

“哼!”衛雪靜扁扁嘴,本想不理他的,最後還是忍不住提醒他,“那麼涼的東西別喝那麼急,對身體不好。”

“嗯,“耿暄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你怎麼樣?沒事了吧?”

“好多了,“衛雪靜還是很失望。

“拉來的木頭倉庫裡放不下,有一些放在器材室裡,可能受潮了,纔會有那麼大的煙。”耿暄告訴她自己初步判斷的事故原因。

“真掃興,玩都玩不好。”衛雪靜並起雙腿,下巴支在膝蓋上,扁着嘴看着前方玩得快樂的人們。

“沒關係,反正明年還有啊。”耿暄安慰地拍拍她的小腦瓜。

“明年的是明年的,不一樣啊。”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有什麼不一樣?”他看不出來,當了兩年學生會主席,做了兩年煩瑣的準備工作,讓他對篝火晚會徹底失去興趣。在他的印象裡,篝火晚會就代表着煩、煩、煩,累、累、累。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去年篝火晚會的時候阿遠還陪在她身邊,今年卻選擇了戀戀。

耿暄當然明白她在想什麼,他窒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臭小子,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一個雄壯的男低音打破了他倆之間的沈默。

衛雪靜覺得自己的耳膜嗡嗡地震動着,不用擡頭看也知道,這位餘音繞樑的仁兄一定就是他們的政教主任了。

“老謝啊,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耿暄端出制式的笑臉,拍拍身邊的地方邀請主任坐下來,“老師們不是早就在校長大人的帶領下光榮撤退了嗎?你怎麼還沒回家抱孫子?”

“你以爲我想留在這兒呀。要不是怕你們沒大人看着鬧出什麼事來,我早走了。”謝主任素以平易近人聞名,並不介意與學生稱兄道弟。

“有我在呢,能出什麼事?”要出事會選在學校裡嗎?耿暄笑容裡有幾分狡黠。

“你?我看你小子最像會出事的。”謝主任卻不給他面子。

“準備了半天,你不下去玩反而拉了個小女生坐在這邊,打什麼歪主意呢?”他探出身子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女孩子,“她該不會就是你傳說中的女朋友吧?”

不會吧?連主任都知道她和暄的事了?雖然他們並不避嫌,但是也沒什麼出格的行爲呀,怎麼消息會傳播得這麼快?衛雪靜嚇了一跳。

“不是!”

“正是!”

衛雪靜的反駁和耿暄的承認同時發出,兩個人馬上對看了一眼。

你怎麼這麼笨啊?這種事怎麼能跟政教主任說?衛雪靜的眼睛裡寫着。

爲什麼不能說?咱們又沒偷又沒搶。耿暄的眼神回答。

“到底是不是啊?”謝主任一頭霧水。

“不是!”

“是!”

反駁和承認再度同時發出,衛雪靜惱火得直想踹耿暄一腳。

“是,她就是我的女朋友。”耿暄抓住時機單獨發言,堂而皇之地將兩人的關係公之於政教主任。不但絲毫沒有危機意識,還得意洋洋的,看得衛雪靜更想踹他了。

“看來耿小子你很拿不出手嘛,人家女娃不承認你。”謝主任笑得賊賊的,看起來很不像搞政教的人,“據說你們兩個期末考試不但都沒退步,還都進步了,氣得你們班主任沒辦法,有一套。”

“那當然了,我們這是強強聯手,成績進步是理所當然的。至於我們班主任,你該好好教育教育她了,她反對我們的事情是因爲怕影響學習,可是我們成績進步了她還生氣,這就不能怪我們了吧?”耿暄搖搖頭,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說的是他的學生呢。

“我可不敢教育你們班主任,那可是咱們學校裡的一張名嘴,我怕被她的唾沫星子淹死。”謝主任看着衛雪靜目瞪口呆的樣子,趁機對她進行機會教育,“女娃,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懂不懂?我就是血淋淋的教訓啊,就是因爲我太善良,一直被這小子欺壓,他連學年報告都敢給我拖啊。你在跟他的鬥爭中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訓,不能再任由他作威作福,欺壓在咱們善良百姓頭上了。”

“別理他,他是跟咱們物理老師齊名的兩個老不修,他的話你聽聽就算,千萬別往心裡去。”耿暄知道雪靜被主任嚇到了,他剛接觸老謝時也被嚇了一跳,漸漸的他才發現,老謝雖然不像一般人印象中的政教主任,但是卻是這行裡的高手,看看他們學校這十幾年來沒發生過一次學生自殺事件,沒出過一個在校生犯罪分子就知道了。

“去去,淨敗壞我的名譽,“謝主任站起身,語氣轉爲嚴肅,“中學生戀愛我並不持反對意見,但是要掌握好分寸,不要顧此失彼了。”

他拍拍衛雪靜的肩膀,輕鬆地說道:”女娃,別這麼不開心,我又不會開大會批鬥你。哈哈,好了,我走了,你們好好玩吧,馬上就要上高三了,好日子沒幾天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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