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管如今是個什麼樣的狀況,上官鳳兒沒了,是真的沒了,永遠都不會出現,死了。
這一刻,最高興的是水媚兒,她當然高興,高興的不得了呢,上官鳳兒死了,終於死了。
“皇上,保重身體啊,要以大事爲重啊!”一行大內官兵拖住他的身子,他動彈不得。他好後悔,他好後悔當這個皇帝,好後悔保護不了她,好後悔在她落水的那刻纔有勇氣承認自己早已愛上她,他鳳兒,受了太多苦,他看到她眼中的絕望和恨,還有她說的“我恨你”,她一定以爲他是故意放棄的,可是他不是,他是那隻手脫臼了,他沒有放棄她,他如何會放棄她。
不,不,不……
慶宏帝哭了,這一刻慶宏帝才知道他最愛的人是上官鳳兒,最愛的是上官鳳兒,他可以用命去救水媚兒,那是因爲水媚兒救過他,但他卻想跟着上官鳳兒去死,生不能是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可是如今,如今……
慶宏帝是痛苦的,而一旁低着頭的水媚兒看着懸崖下方,笑了,笑得燦爛,只因爲上官鳳兒終於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終於死了,那麼下一個就是蕭氏了,從此西金國的皇宮就只有她一個皇后,就只有她可以獨享恩**了,哈哈哈哈……
上官鳳兒落入懸崖必死無疑,這麼一個正值年華的女子就這麼沒了,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人惋惜的,而慶宏帝是被人打暈帶回皇宮去的。
水媚兒自然是要做做樣子,讓人去把上官鳳兒的屍體打撈上來,至於找不找得到,那就不得而知了。
養心殿內,慶宏帝已經坐了許久,不言不語,寂靜的環境與他身上所散發的氣場相互糅合,竟讓人生出絲絲恐懼來。
“放開,讓我去見皇上,今天我一定要問他爲什麼。”這時,外面傳來了王亞文憤怒的聲音,上官鳳兒的死已經傳遍了整座皇宮。
嘈雜的聲音讓慶宏帝更加煩躁,剛想發作,外面的公公進來稟告,卻是王亞文。慶宏帝眉頭緊緊蹙着,知曉王亞文的來意,該來的還是躲不過,便宣王亞文進來了。
“慶宏帝,你個混蛋。”王亞文激動地衝了過來,伸手揮拳道,衆人本想拉開他,卻瞧知皇上並未生氣,一時也沒有動手。
“慶宏帝,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她連生命都放棄了,我不過是有事離開了皇宮,看我就出宮幾月,回來時就發現你把那個善良美麗的女子給逼死了。你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王亞文如何能不生氣,他沒想到他才離開數月,皇宮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就連上官鳳兒都沒了,這都是什麼事啊,怎麼會這樣,爲什麼。
慶宏帝只是安靜地立在那兒,任王亞文責打,不肯多說一句話。
“慶宏帝,好,你夠無情,那個生生死死都一直陪你的上官鳳兒,你知道她爲你付出多少,你竟然還如此待她,慶宏帝,你夠狠。可是有些事今日我要告訴你,讓你知道,她爲你到底付出多少。”王亞文如何會讓上官鳳兒就這麼白白的死去,他不甘心,更是不能認同上官鳳兒爲慶宏帝付出了一切而換來的是慶宏帝這麼無情的對待,不,不,他爲上官鳳兒不值啊。
“慶宏帝,你知道先皇的詔書怎麼來的嗎?你知道幽悠草怎麼來的嗎?你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在爲你嗎?啊!”王亞文憤怒的聲音傳遍了整座宮殿。
慶宏帝驚得忙衝上來,一把揪住王亞文的衣服問道:“你說什麼,詔書是誰拿到的?是誰?”
王亞文冷冷一笑,一把甩開慶宏帝的手,嘲諷地說道:“你不是猜到了嗎?還問我做甚?那個詔書,是甘願爲你生爲你死的女子從火海中拿出來的,她在這深宮之中,舉步維艱,爲了保住清白之身,鋌而走險,犯下欺君之罪,爲了不讓太后懷疑她和你,寧願讓你不解,讓你質疑,也要護你周全,你對得起她嗎?慶宏帝,你當了皇上後,心中到底還有幾分位置是她的?那個你承諾的皇后位置,一轉眼成了別人的,她本該是你的妻,卻成了妾,她本該輩萬般**愛萬般憐惜,卻成了深宮之中一個可憐的女子。你讓她失了愛情,又失了友情,你讓她一個人度過多少個冰冷的夜,消磨了她多少快樂多少幸福?可她呢,她爲了你的萬千子名,爲了你的社稷江山,闖了險惡重重的矛頭山,致使眼睛失明,也不肯讓我告訴你,你不是因爲我坐在她的轎中生氣嗎?你知道那時她對我說了什麼嗎?她對我說要我不要將失過明的事情告訴你,可你呢,你對她做了什麼?慶宏帝,你呢,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王亞文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揮拳狠狠地打在慶宏帝的身上,慶宏帝不言不語,只是任王亞文打罵,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痛苦。
“哈哈哈哈哈……”忽然慶宏帝一下子笑了出來,掙開王亞文的手,狠狠地甩起自己的耳光來,一面甩一面說道:“慶宏帝,你不是人,你該死,你去死……”
慶宏帝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樣的話,一次次地打着自己,王亞文靜立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的動作,並不說一句話。
小允子見事情鬧到這樣的田地,知道自己勸不過來,忙出了宮門尋找水媚兒,水媚兒聽聞此事,忙一路跑了過來。
“宏,你在幹什麼,你住手!”水媚兒跑過來扯住慶宏帝的雙首,滿帶擔憂地說道。
慶宏帝此時已雙頰通紅,指印映在臉上甚是駭人,可想而知,他的力道有多重。
“王亞文,本宮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可是錯也不全在宏身上啊。你這樣指責他,未免太不夠理智!”水媚兒滿面怒容地說道,看向王亞文,眼底盡是怒意,這是她好不容易得回來的男人,她決不允許她的男人再想念那個死去的上官鳳兒。
王亞文又是冷冷一笑:“當然,錯不全在他,你的錯也不少,水媚兒,你敢說你沒有對不起上官鳳兒?你敢說你沒有一點私心?你敢坦坦蕩蕩地告訴天上上官鳳兒的死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王亞文的話讓水媚兒一驚,難道王亞文知道了什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誰都沒有說,誰都沒有說,不會的,一定不是。
水媚兒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因此她定下心來,想好怎麼說話,怎麼對付王亞文,怎麼不讓慶宏帝懷疑到她的頭上來。
“我,我承認,我有私心,但是人有私心是很正常的不是嗎?”水媚兒裝成突然詞窮的樣子,然後又直氣壯地說道。
見水媚兒如此說,王亞文怒極反笑,嘲諷道:“水媚兒,你真是可笑,你的私心就是正常,她的私心便是不正常了嗎?你不是有私心,你是自私你懂不懂,你當上皇后之後,有沒有想過上官鳳兒的痛苦,有沒有顧忌過她的感受。你別以爲人人都是傻子,就算你後來是真心待她,可她所有的苦都來自你們,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宮中流傳着對上官鳳兒的污誹之語,只要你稍加管理,那些話根本不可能流傳這麼久,如果沒有,上官鳳兒也不會被衆人嫉妒,最後被你們一個個將她活活逼死,她這一生,到底有過多少真正幸福的日子呢?”
王亞文當然不知道水媚兒暗中做的那些手腳,因此也只是說出了知道的這些,無關輕重的這些,慶宏帝不會怪罪水媚兒的這些話,還會讓慶宏帝對水媚兒心存愧疚的話。
而水媚兒聽到王亞文的話,就知道王亞文並不知道她暗中做的那些手腳,眼底露出笑意,但很快,水媚兒又裝成了柔柔弱弱的樣子。
水媚兒似乎是被王亞文說得無處辯駁,也安靜了下來,一時間氣氛沉寂了下來。
許久,慶宏帝緩緩出聲道:“是,我對不起她,王亞文,我們聯手,你去太醫院查明真相,我在前朝囤積實力,只要是傷害鳳兒的人,我一個都不會再放過,只要替她報了仇,我會安排好一切,隨她而去,你願意幫我嗎?”
王亞文望着慶宏帝冷冽的雙眼,只覺得慶宏帝變了許多,渾身散發的駭人的氣息讓他也生出幾分寒意來,頓時也不知道自己是對還是錯,思量了許久,應了下來:“好,慶宏帝,我答應你,不過,只是爲了上官鳳兒,希望你記住今天所說的話。”
王亞文轉身欲走,卻被慶宏帝叫了下來,“王亞文,你知道嗎?其實活着,比死,更苦。”
王亞文怔了一下,沒有說話,終是踏着步走了。
王亞文是震驚了,但水媚兒更震驚,她不願意相信她愛着的男人愛的其實是上官鳳兒,她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不過沒關係,上官鳳兒已經死了,或者的是她水媚兒,她一定會讓慶宏帝離不開她,更愛她。
“宏,讓我看看,傷得怎麼樣?要不要宣太醫?”水媚兒擔心地問道,卻被慶宏帝將她的手推開,見此水媚兒立時心冷了半截顫聲問:“宏,你在怪我對不對?你不愛我了,愛上她了,對不對?”
慶宏帝沉默了許久,終是狠下心來,歉然說道:“我沒有怪你,只是我們是傷她最深的人,所以,我不想再讓她傷心了。對不起,現在我愛的,只有鳳兒!”慶宏帝簡短的幾句話,讓水媚兒跌入萬丈深淵,水媚兒後退了幾步,悽然地笑着:“我明白了,慶宏帝,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不用。”
水媚兒一路奔跑而去,只留下滿心蒼夷的慶宏帝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這段情,到底纏住了多少癡兒,傷了多少心?這段愛,到底是誰欠了誰?到底誰騙了誰?
故事落下帷幕了嗎?沒有,沒有,這個故事遠遠還沒有落下帷幕,因爲上官鳳兒還活着,因爲水媚兒還活着,因爲慶宏帝還活着。
故事講到這裡,回到現實中,在這繁華、美麗的宮殿裡,洛韻惜跟雲軒寒相依相偎的坐在椅子上聽着那自稱是上官鳳兒的女子講西金國的秘事,三個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此刻的上官鳳兒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美貌,那臉上的傷疤不知道是被誰弄的,不過洛韻惜跟雲軒寒卻知道,這只不過是個傷心人,一個內心充滿仇恨的人。
“你是當年的皇貴妃,你想復仇?”洛韻惜聽完了這段愛恨情仇,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來。
“是,我要復仇,水媚兒那個女人竟然敢如此欺瞞我,如此陷害我,我不會放過她!”說起水媚兒,上官鳳兒那張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上,此刻盡是恨意、盡是怒意,那滔天的怒意恨不得將水媚兒抓到這來,碎屍萬段。
上官鳳兒有這樣的怒意,洛韻惜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只不過愛可以改變一個人,恨同樣可以改變一個人,說到底,洛韻惜是同情上官鳳兒的,上官鳳兒原本是個單純之人,可卻遇上了水媚兒這麼一個‘好姐妹’,命運弄人啊。
聽着上官鳳兒的經歷,洛韻惜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雲軒寒。
而云軒寒一直緊緊的抱着洛韻惜,感受到了洛韻惜心中所想,輕輕愛憐的親吻了顏兮的額頭,溫柔道:“惜兒,你放心,我們的愛永遠不會變,我在,你在,我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恩,我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對上雲軒寒炙熱的視線,洛韻惜嘴角輕啓,沒有任何的虛假,有的只是最真誠的笑。
上官鳳兒看着眼前這對恩愛的夫妻,自然想起了她跟慶宏帝。
洛韻惜晶瑩剔透的雪肌玉膚閃爍着象牙般的光暈,線條柔美的雪白肌膚婉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蓮,絕色嬌美的芳靨暈紅如火,風情萬千的清純美眸含羞緊閉,又黑又長的睫毛緊掩着那一雙剪水秋瞳輕顫。
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緞繡玉蘭飛蝶氅衣,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袖口繡着精緻的金紋蝴蝶,胸前衣襟上鉤出幾絲**花邊,裙襬一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腰繫一條金腰帶,貴氣而顯得身段窈窕,氣若幽蘭,頸前空無一無卻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氣,耳旁墜着一對銀蝴蝶耳墜,用一支銀簪挽住烏黑的秀髮,盤成精緻的柳葉簪,顯得清新美麗典雅至極。粉黛未施,櫻桃脣瓣不染而赤,渾身散發着股蘭草幽甜的香氣,清秀而不失絲絲嫵媚。散發着貴族的氣息,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美的到了及至。宛如步入凡塵的仙子,揮動着手中的玉面羅扇,優雅而有氣質。
雲軒寒冰冷孤傲的眼睛彷彿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滿了平靜,烏黑的頭髮,散在耳邊。那張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驚歎,他的身邊圍繞着一股冰涼的氣息。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英俊無匹五官彷彿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棱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威震天下的冰冷、霸氣。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天生王者。
白衣黑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着懸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洛韻惜跟雲軒寒很般配,這一點上官鳳兒不反對,因爲這兩人無論是外貌還是才情,都是最爲般配的,甚至比當初的她跟慶宏帝還要般配,比水媚兒跟慶宏帝還要般配呢。
只可惜,什麼海誓山盟、什麼情比金堅、什麼**愛無邊,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你們兩個不用在我面前秀什麼恩愛了,我是傷心人,難保下一刻你們不是傷心人!”上官鳳兒雖然見不得別人在自己面前恩愛,但看着洛韻惜跟雲軒寒,她又動容了,想起曾經她那麼愛那個人,可是如今,唉……
“我不是慶宏帝!”“我不是上官鳳兒!”雲軒寒跟洛韻惜同時開口,隨後四目相接,相視一笑。
而上官鳳兒沒料到洛韻惜跟雲軒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小小驚了下,看着雲軒寒跟洛韻惜,她突然感覺到自己那顆死去的心在動容了,這兩人真的能夠情比金堅?真的能夠海誓山盟?真的能夠**愛無邊嗎?
上官鳳兒不知道,只知道眼前這兩人真的讓人有種想要祝福的衝動:“罷了,罷了,這件事是你們的事,我只需要你們幫我復仇,我會讓西金國投靠到你凌雲國,任憑差遣!”
上官鳳兒這個時候居然相信眼前的這兩人是真心的,更是相信她們能幫她,她需要幫忙,她一定要復仇,無論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