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韻惜一邊走,凡空在身後跟着,一直離洛韻惜三步之外,並未靠近也並未退後一步。
兩人莫約走了半柱香的時間,便在鎮中央找到了那口大井,全鎮百姓食用的井。
洛韻惜上前,這次凡空也上前了,並沒有再離洛韻惜三米之外。
看着凡空上前,洛韻惜只是看了眼凡空便道:“你走遠些,我不知道這毒性,不知道碰到會不會也中毒,你還是走遠些的好!”
雖然凡空這人愛理不理,而且時時會不正常的來一句,洛韻惜對凡空也沒什麼好感,不過傷人性命那是沒必要的。
“無妨,你自己小心!”凡空出塵的聲音響起,並沒有離開,只是對洛韻惜囑咐了句。
這是凡空跟着洛韻惜後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吧,不過不管怎麼說,凡空並無惡意。
“我不會解毒,就算知道中了什麼毒,也不一定解得了!”洛韻惜一邊說一邊已經用水桶大水了。
“你身上的醫術應該有記載,這裡還有藥鋪,你需要的東西儘管去拿便是!”凡空出塵的聲音響起,話語裡並沒有有任何情緒波動,卻給了洛韻惜最安心的答案。
那便是這毒能解,這背後這人自然也是要抓的,否則她們救了這鎮上的百姓,等她們走後,那人若是再次下毒,那不是白救了。
所以,毒要解,下毒者也要抓,他可不能讓風塵樺頭疼呢。
“你知道的還真多,我說,還是什麼是你不知道的?”洛韻惜把水打上來了,卻不準備立刻去查看,而是去看凡空。
斗篷下的凡空讓人看不真切,好算凡空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不仔細看,不趴在凡空面前也是看不到啊。
就像現在這樣,洛韻惜看不到凡空臉上、眼底的神情,也放棄了,而她也不準備凡空能跟自己說話了,凡空這人不愛說話,洛韻惜是明白的,凡空就真的像是仙人呢,飄渺讓人抓不着也摸不透,因此洛韻惜不報任何喜歡了。
洛韻惜拿出懷裡的銀針,插到水裡看看會不會變色,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樣。
就在洛韻惜準備拿出銀針時,閉口不言的凡空開口了:“世事無常,我並沒有通天的本事!”
聽着凡空的回答,洛韻惜一愣,想着從來不解釋的凡空怎麼就解釋了,不過洛韻惜沒有多想,因爲銀針拿出來,真的是黑色的,這井水果然有毒。
而那些百姓,喝多的早死,喝少的死的慢、發作的慢。
誰人這般的狠毒啊,居然對這麼多無辜的百姓下殺手,他也真的敢啊。
當然,洛韻惜覺得這絕不是私人恩怨,而是有人針對新皇登基,有人想要與風塵樺作對,至於是誰,其實這個問題當真不存在,是誰很明顯。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毒,道行不行啊!”洛韻惜兩手一攤,看向凡空,如實道。
看着洛韻惜那張我真不行、真不知道的如實表態,凡空只是說了兩個字:“藥鋪!”
聽着凡空的兩個字,洛韻惜想着凡空不會說完了的話,便點了點頭,提着三分之一的井水去找藥鋪了,洛韻惜記着一路走往這邊遇到過一個藥鋪,正好,現在就可以過去。
洛韻惜走在前面,凡空走在後面,又是三步的距離。
洛韻惜本來以爲凡空經過剛剛會跟自己親近一些,不過洛韻惜覺得自己錯了,因爲依舊是三步之遙啊。
正德藥鋪,看到這個藥鋪,看着這個正德二字,洛韻惜眉頭輕輕蹙起,卻什麼都未說,而是上前敲門,叩叩叩的敲門聲音響起,之後便是洛韻惜淡然的聲音:“有人嗎?”
沒有反應,裡面半點反應都沒有。
只是洛韻惜並不是裡面沒反應就走的,這裡面肯定有藥材,掌櫃的一定沒時間把藥材帶走,所以只好強行進入了。
不過洛韻惜算是厚道的,就算要進去,洛韻惜也會打個招呼的:“有人嗎?若是沒人,那我可就自己進來了!”
洛韻惜說完,又等了一會,然後擡腳準備一腳踢進去了。
對於洛韻惜的話,跟洛韻惜接下來準備做的事情,風塵樺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覺得很正常,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就在洛韻惜尊貴的腳剛要踹到房門上,房門就自己打開了,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一臉驚恐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看着男子驚恐的眼神,還有男子並未中毒,洛韻惜跟凡空對視了一眼,而後洛韻惜有禮貌的上前道:“你是這裡的掌櫃對吧,我要買藥材!”
“你們,你們不是鎮子上的人?”雖然這是疑問,不過這掌櫃的已經不需要什麼疑問了,這眼前兩個氣度不凡的男子定然不是鎮子上的人。
掌櫃的並沒有讓洛韻惜跟凡空進去,而是說了別的話。
洛韻惜看了眼裡面,知道里面一定有藥材,她可沒空跟掌櫃的糾纏下去,自己從口袋裡拿出一錠金子遞給掌櫃道:“我需要藥材,這金子給你!”
洛韻惜把金子遞到掌櫃手中便要進藥鋪裡去了,可是那掌櫃的拿着金子卻雙手張開擋在了洛韻惜面前,不讓洛韻惜進去。
洛韻惜疑惑的看向掌櫃的,淡然的聲音響起:“怎麼,金子不夠?”
“不,不是,是,這位公子,這個鎮子上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您不是這鎮子上的人就趕緊逃命去吧,可萬萬不得丟了自己的性命啊!”掌櫃的搖頭,中年平凡的臉上盡是擔憂之色呢,更是把金子還給了洛韻惜。
洛韻惜這可是第一次看到營商的商人對金子不感興趣呢,不過這個時候,這鎮子上死了這麼多人,掌櫃的這樣的態度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有一點,洛韻惜覺得懷疑。
“掌櫃,爲何你沒事?爲何你不離開這個鎮子?”洛韻惜連着兩個問題問題,緊緊的看着掌櫃的。
掌櫃的聽到洛韻惜的問話,一隻手下意識的便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這才新年過後不多久呢,這大冷的天還有微微的細汗,這是洛韻惜不得不懷疑的對方。
而掌櫃的,思考了一下,這纔開口:“我,這裡是我的家鄉,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或許是我平常吃的補藥比較多,因此我還沒什麼症狀!”
掌櫃這樣的回答無可厚非,畢竟落葉歸根什麼的都是人之常情,雖然掌櫃的還年輕,不過這也說的過去,說自己沒事是因爲補藥什麼的吃的多了,這似乎也說的過去,畢竟自己開藥店,有些也要吃點,防止一下嘛。
洛韻惜點點頭,換了個開口的方式,看了眼一旁的水桶,洛韻惜故意身子站過去,不讓掌櫃的看到那水桶。
洛韻惜的狐裘大衣裡,肉團動來動去一點的不安分呢,好在這大衣大,前面一合,就沒人看到裡面了。
“我的朋友有些傷風了、有些體虛,我想買些藥材給我這朋友補補,趁還沒嚴重之前就先預防好,還望掌櫃的行個方便!”洛韻惜指點了下凡空,表示自己的朋友真的生病了。
而凡空,聽着洛韻惜這麼說,當然是只能配合的:“咳咳咳,咳咳咳咳……”
凡空很配合的咳嗽了,正好印證了洛韻惜說的,掌櫃的也不好不給人進啊。
掌櫃的看了看洛韻惜又看了看凡空,這才讓兩人進去,不過掌櫃的還是不忘多說一句:“你們買了藥材就趕緊走,離開這個鎮子!”
“我們在這無親無故自然是不會逗留,掌櫃的放心吧!”洛韻惜自然是依着掌櫃說的說下去,跟在掌櫃身後進去卻一直打量着藥鋪裡面的擺設什麼的。
藥鋪裡只有一盞燈,不亮卻可以把整個藥鋪都看的輕蹙。
而掌櫃的,在讓洛韻惜跟凡空進來後,突然折了回去,吱咯的關上了房門。
吱咯的聲音響起,洛韻惜狐裘大衣下的肉團就不安分的要出來了,不過被洛韻惜眼疾手快的摁住,不讓肉團出來。
自從來了這正德藥鋪,肉團就沒個安定了,這是做什麼?難道有危險?
洛韻惜這樣想着已經朝藥鋪的擺設、壞境看去了,這藥鋪不小也不大,整整齊齊、規規矩矩、乾乾淨淨,沒有任何不對的。
但就是這整整齊齊、規規矩矩、乾乾淨淨才讓洛韻惜覺得懷疑呢,這鎮子上死了這麼多人,這掌櫃的卻還有心思整理這藥鋪,這一點都不合情理啊。
前一刻這掌櫃看到她們還很害怕呢,可是這麼一個看到人就害怕的掌櫃的如何還能定下心來收拾藥鋪,要不就是這個掌櫃等着乾乾淨淨的死去,要不就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洛韻惜看了凡空一眼,意思是讓凡空小心。
凡空沒有給洛韻惜任何神色,只是依舊站在離洛韻惜三步之遙。
“請問這位公子,你需要何藥材?”掌櫃的看着自己的藥櫃子,問道。
“每樣都給我一點,我放在身上平常或許還能用到呢!”洛韻惜直接開口,要的是全部的藥草。
原本準備給洛韻惜那藥材的掌櫃住了手,轉身看向洛韻惜,眼底盡是防備之色了:“這位公子,藥是不能亂給、亂搭配的,搭配不好或者是吃的藥種類太多,不但救不了人還會害死人,公子可別害死了自己的朋友!”
不自覺的,掌櫃的話音裡帶着厭惡之意了,看向洛韻惜的神情更是變了,大有下一刻就把洛韻惜趕出去的意思。
聽着掌櫃的話,看着掌櫃平凡的臉上那怒意,洛韻惜卻已經不以爲意、淡然道:“掌櫃的如何就生氣了呢,我敢向你拿藥,自然是懂得如何用藥的,什麼藥相剋,我還是懂的,掌櫃的就莫要擔憂了,掌櫃的要多少銀子都可,不過還望掌櫃快快給我藥材!”
洛韻惜直接開口,並不打算跟掌櫃的糾纏下去,更是假裝沒看到掌櫃的越來越難看的臉,像是要舉着一把刀朝洛韻惜砍去了。
凡空看着掌櫃的,然後又看向洛韻惜,覺得沒什麼問題後,便低下了頭。
而洛韻惜,依舊若無其事,等着掌櫃的把藥材給她。
只是只聽到掌櫃憤怒的‘砰砰砰’拍着桌子,怒道:“滾,滾出去,我藥鋪裡的東西我一分一毫都不給你們,滾,滾,滾出去,滾出去!”
掌櫃憤怒的聲音洛韻惜聽見了,也看見了掌櫃憤怒的神情,但是洛韻惜卻依舊不爲所動,像是沒看到掌櫃的殺人的眼神,依舊雲淡風輕的站着,依舊等着掌櫃的給自己藥材。
掌櫃的見眼前風華絕代的少年這般的不爲所動,眼底盡是擔憂、害怕了,但是他不能膽怯,不能,他要把這些人趕出去,必須要趕出去。
“滾,你們滾不滾,你們要是不滾我,我就用掃把趕你們出去,出去,出去!”掌櫃的拿着一旁的掃把就出手趕人了,絲毫不遲疑,就算打人也要狠狠的打。
而洛韻惜,見掌櫃的準備動手了,那自然是不能再不爲所動了,不過洛韻惜依舊是雲淡風輕道:“怎麼,你想動手?爲什麼想動手?是害怕嗎?害怕自己的噁心暴露了嗎?”
“你,你……”洛韻惜的話讓掌櫃的瞪大了眼,眼底盡是驚恐之色,但是下一刻掌櫃的便矢口否認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聽不懂,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別逼我動手,滾,滾,滾出去,滾啊……”
掌櫃的現在是真的動手了,二話不說,拿起掃把就朝洛韻惜打去,下的手還很重呢。
不過洛韻惜伸手好,要接住這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的掃把輕而易舉。
洛韻惜手一伸就接住的掌櫃的打下來的掃把,帶着嘲諷的聲音再次響起:“爲何這個鎮上的百姓都死的差不多了,就算不死也跟喪家之犬一樣了,可爲何你卻活得人模人樣,掌櫃的,你不覺得自己該去衙門跟知縣大人說說話嗎,我覺得吧,你們就該時候這樣的談話,很適合!”
洛韻惜這話一出,掌櫃的臉色越變越難看,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臉上的震驚之色,還有對洛韻惜的防備之色根本就說不出口了。
掌櫃的說不出口,洛韻惜來說:“掌櫃的,我相信你這藥鋪裡一定還有那味藥引,想要人贓俱獲,很簡單,請我們的凡空大師去看看不就成了!”
洛韻惜的話很簡單,但是這簡單的話卻足可以讓人,哦不,讓掌櫃的瞪大了眼。
“你,你,怎麼會,怎麼可能,你是誰?你是誰?”掌櫃的不敢質疑的看着洛韻惜,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啊。
而洛韻惜,笑得雲淡風輕,卻依舊淡然道:“這沒什麼好緊張的,我知道你原本不準備開門的,但是我說要強行進入,因此你纔不得已開了門,不過你卻來不及把自己弄狼狽,把這藥鋪弄亂,我說你不覺得在這樣死人堆裡你還有心情、有功夫打理藥鋪很假嗎?我說掌櫃的,你這是何苦呢,就算你不是這裡的人,但這些百姓都是無辜的,這些百姓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小孩,你不覺得你做了如此喪盡天良之事會讓你的家人都遭受到天打雷劈的後果嗎?你是做了這樣的事,你不怕死,但你要是連累你的家人連累你祖宗十八代、還有你的妻子、你的孩子,那可是會讓他們水深火熱、不得好死,死後還要上刀山下火海下火海、割舌頭、挑斷……”
洛韻惜語氣淡然,不過話語裡卻盡是對於這個男子的白眼,還有把他所做該死的事讓這男子聽到清清楚楚知道是要遭到報應的,他的祖宗十八代、他的妻兒老母老父都會因爲他愚蠢的行爲不得好死,死後還要遭受無盡的折磨。
掌櫃的原本很憤怒,原本還想殺了洛韻惜,但是此刻沒有了,不會了,因爲他聽到了洛韻惜說的那些話,因爲他的祖宗十八代,因爲他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因爲他也有妻兒、老父、老母,他,他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他是害死了不少的無辜百姓,他,他……
掌櫃眼底的神情一變再變,眼底盡是驚恐之色,眼底的恐懼更是讓洛韻惜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
凡空,他聽着洛韻惜的話,嘴角慢慢的揚起了笑意,那笑意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生沒有喜怒哀樂,但是跟着洛韻惜有幾人了,他有了,現在的他笑了。
這個女子足夠傾世天下、揚名天下,這樣的女子生來就帶着那些魔力。
洛韻惜卻沒有停止,死了那麼多無辜百姓,她若是不爲那些無辜百姓說上那麼幾句,她都覺得自己心不好了,不幫無辜的百姓她還能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