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翼擡頭,看向朝着自己走來的人,不由得笑了一聲。
“與你們合作?”
他默默地低下頭,看着自己手中的文書,不緊不慢的處理。
即便是現如今他身陷敵營又能夠如何?
這些人不敢動自己,更不敢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
因爲他們會害怕,害怕朝廷,害怕自己的老師,害怕任何來自大秦的風吹草動。
他甚至是可以想到面前的這個人今天爲什麼會來找自己。
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朝廷有了動靜,這些人害怕了,害怕自己與朝廷的人聯合在一起,然後瞬間瓦解他們努力了這麼長時間所鑄造出來的所謂淨土。
“本官爲何要與你們合作?”
根據楊天翼的推算,大秦朝廷對於這些越人的耐心已經即將耗光,在朝廷、咸陽的佈局應當也已經是逐漸的開始收攏,一些當年絞殺的漏網之魚正在慢慢的被收攏起來。
古人的智慧無窮,不過是侷限於當時的局面限制了工匠的發展、朝廷不重視這些奇淫技巧而已。
他被陳珂看中,收了當徒弟,後來更是被始皇帝陛下重用,最後成爲了這會稽郡的郡守以及通判,一郡之地的最高長官,換做之前沒有州的時候,他便是地方一大豪強。
當這些魚兒匯聚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朝廷動手的時候。
也唯有這個樣子,才能夠讓餘曙光直接走人。
而如今出頭鳥有了,賞賜也落實了。
餘曙光不由得意的笑着,低聲喃喃:“陳珂啊陳珂,你當年看不上我,現在我要把你的弟子拉下水,讓你知道,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我師弟更是曾說過,他不過是竊取些許上天恩賜的才華,製造出來了一些東西,但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團結的力量是無限的。”
“若你的主上敢來,那麼本官的確可以與他談一談。”
“既然楊郡守都這般說了,那麼某便回去轉告主上,請主上來與楊郡守見一見。”
聽着餘曙光的話,楊天翼心裡也是微微一動。
“額就是簡單的弄了一些,額也沒想到能變好,這算啥子功勞。”
“我要讓你知道,當年沒有選擇我,是你的遺憾!”
“若有人研究出來了什麼好用的東西,也不必擔心別人搶奪。”
地上的是一灘水泥,但與之前陳珂給出來的方子造出來的水泥不一樣。
之前陳珂給出來的水泥方子更像是古法水泥,那種水泥與現代社會的水泥不同,基本功效上差不多,但一些細節上自然是比不了的。
老四頭有些惶恐不安,他看着左歌,手下意識的摸索着:“那什麼,左掌令,這玩意呈給陛下的時候,就說是陳丞相的功勞吧。”
驚訝?
並不是古人比今人笨,只是有些侷限性而已,從古代的墓葬中出土的有一些東西,哪怕是現在的一些科技都無法復原。
“你們瞧瞧,這個比起來原本的那個怎麼樣?”
說到這裡,餘曙光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只是吃吃的笑了一聲。
楊天翼看向餘曙光,放下了手中的文書,只是淡然的說道:“你不過是一個卒子而已,難道還能夠代表你的主上?”
而面前這個工匠所製造出來的,則比較接近近代的水泥。
因此,楊天翼並不懼怕。
“本官等着。”
這一次,餘曙光沒有生氣,反而是有些得意的離開了。
楊天翼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看着餘曙光說道:“希望見到的人,不會令我失望。”
“他總是會有疏漏,若其他人能夠製造出來比他更好的東西,他只會開心,只會激動。”
“只是希望,楊郡守見到了主上之後,莫要驚訝。”
難道是那個人?
楊天翼心中有些苦澀,他不願意相信,但貌似逐漸出現的證據表明,就是那個人了。
他只是默默潛伏。
那人會是誰?
他的心裡默默地出現了一個影子。
他看着周圍圍攏過來的工匠,輕聲說道:“不管是我師弟,還是陛下,都認爲不必顧忌所謂權威之物。”
餘曙光聽聞楊天翼的話,當即鬆了口氣,看向楊天翼說道:“好。”
“等我將此物交給師弟、再呈給陛下的時候,陛下會單獨有另外的賞賜。”
得知這個事情後,每次楊天翼懶得與餘曙光溝通的時候,都會表現出來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只能強行的打起精神說道:“好。”
“一羣蠅營狗苟之輩,不配與我交談。”
“不錯。”
可.
不應當啊。
他在心裡默默地補充道,談什麼那就不一定了。
更何況,他們也在等。
不遠處響起來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左歌着急忙慌的走了過來,進來之後就看着地上的那一灘水泥,仔細的用手戳了戳,觀察了之後,站了起來。
周圍的工匠聽到這些話,都有些激動,其實他們早已經聽說了,但沒有從上官嘴裡親自說出來讓人信任。
他看着面前的老四頭說道:“這東西,果然是比我師弟給的那個方子弄出來的好多了。”
等一個出頭鳥,看看上面說的話會不會真的落實。
他們的內心開始動了。
老四頭的話較爲淳樸,只是其中蘊藏的擔憂卻是顯而易見的。
說完之後,他低下頭,繼續看向自己手中的文書,明顯是要送客了。
站在中央的一個老頭有些憨厚的摸了摸頭,臉上帶着些許不好意思:“是的,是的。”
只是未曾被老師看中而已。
餘曙光神色暗沉,卻難得的沒有生氣,也沒有甩袖而走,只是看着楊天翼說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家主上來,你便能夠與我們談一談?”
“有他在,定然不會允許這樣子的事情發生。”
他覺着,這一次一定能夠將楊天翼拉下馬。
“還是叫你們背後的主上來吧。”
“你去你們頭那,領取五銀,算是你的賞賜。”
所以,餘曙光很嫉妒他。
楊天翼捕捉到了這個詞,他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開始在自己的內心尋找着能夠令自己見到了之後會驚訝的人。
“額不敢搶丞相功勞滴。”
此時的咸陽,製造署中
往日裡聽到自己這麼不屑的話,餘曙光應當已經走了纔對,畢竟他也是從某一次交談中才得知,這位餘曙光與自己是同次登科。
一衆工匠都在看着面前那一灘東西,臉上帶着讚歎:“老四,這便是你研究出來的東西?”
左歌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如此侷促,是你的就是你的,無人能夠搶奪。”
如今,陳珂打開了這扇門。
第一次科技的爆發,或許就要出現了。
“時任丞相的陳珂把自己當做一個基石,用真金白銀打破了當時工匠們的懷疑。於是在始皇帝四年的春天,一場轟轟烈烈的科技躍遷在當時爆發了,僅僅是一個春天,咸陽城就出現了數不勝數的科技造物,這是工匠們的第一個春天。”
“人們將這一次科技躍遷潮流稱爲:“第一次科技革命,又稱科技的第一個春天。””
————《大秦帝國通史·科技史·第一次科技革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