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我算是明白了,既然人們認爲龍門小築是幽靈冢幻化而成的活死人墓,那理所當然的會認定公子墓的真身就是龍門小築,龍門小築也就有公子墓的那些傳說中的金銀珠寶。
傳說中被**陣包圍的公子墓,只是一個障眼法而已。
換句話說,要想得到公子墓的金銀珠寶,必須得進入龍門小築,還要打倒鎮守在那裡的三隻氣候大成的厲鬼。
牛永康早就對公子墓虎視眈眈,要不是顧及着苦哥,只怕早就有所行動了。
這次行動應該就是蓄謀已久的事情,他先是闖了公子墓外圍的**陣,引動倀鬼上身,家裡添了個夜哭郎,自然有了找苦哥幫忙的藉口,我們出外看風景遇到他們找保爺,也不會是純粹的巧合。
明珠無疑是牛永康派出來的一大臥底,我甚至懷疑她從生下來就被算計到了這麼一個策劃已久的陰謀之中,要不然憑她的相貌和出身,沒理由到現在還名花無主。
接下來,明珠當然把我們去公子墓的動向傳遞給了牛永康,同時他也知道了那盞油燈的關鍵,乘虛而入是不用說的鋌而走險,爲了傳說中的寶藏,也許真的值得這麼幹。
“爲了這麼一天,老夫可是費盡心思啊,不但四處尋訪找到了不少法器,還邀來一羣高手助陣,那羣茅山笨蛋,一個個傻乎乎的當了急先鋒,和你那兩個守護獸拼了個兩敗俱亡,明珠卻趁機控制了這個小鬼,不過還是功虧一簣,沒有能讓你們徹底迷失在幽靈冢之中,可惜,可惜!”
牛永康假惺惺的作悲天憫人狀,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得意卻是毫不掩飾,我厭惡的瞪着他,如果不是心裡還有太多的疑惑,只怕早就一拳砸爛了他的老臉。
牛永康的講述不可否認很有震撼性,可是和我的記憶卻有太多的不合拍,那就是傳說和故事之間的差距麼?
“只要相信,奇蹟就能誕生……”
苦哥言猶在耳,難道,我真的已經是個死鬼,只是相信自己沒有死,所以纔會像一個大活人一樣的活着?
再想想在公子墓**陣裡見到的心魔,似乎和牛永康講述的故事有些神似,難道真的曾經發生過“移塵”這樣荒唐的找替身,只是我在下意識裡迴避,所以纔會出現全家人活吃嫂嫂還有丹丹的影像?
那算不算一種改頭換面的真實,是不是真的就是困擾我多年的噩夢,也就是讓我執意要去公子墓的原因之一?
苦哥一直都是那麼神通廣大高深莫測,如果他要修改我的記憶,想來也不是不可完成的事情……
真相,永遠都是那麼殘酷,問題是,時光流逝往事如夢,什麼纔是真正的真相還可不可能有真相出現?
“說真的,還着實佩服你這個石匠,居然可以給雕出來的石像賦予生命……不過,那該是妖法罷?護墓神獸,還叮噹黑旋風呢,一樣的死翹翹,這就叫邪不勝正!”
“你說叮噹黑旋風是護墓神獸,還是苦哥雕出來的石像?”小狐不由得驚呼出口,“這不可能吧?”
“撒豆成兵,剪紙爲侍,雕石化獸,都是旁門小術,有什麼不可能的?真夠變態的,那麼兩個石頭畜牲,居然攔阻了我們整整兩天兩夜,還折了我整整十一名高手,不過也好,能把那些見錢眼開想分一杯羹的傢伙打發掉,還省得分他們一杯羹!”
兩天兩夜?
難道我們就已經出了兩天年夜的門?
**陣,公子墓,難道那裡的時間流逝和這裡根本就不同步?
我有些疑惑,不過我更擔心的是丹丹,如果我們一出門牛永康就帶人殺上了龍門小築,那叮噹肯定就不能和丹丹換班的守燈,也就是說她一個人在這裡守了兩天兩夜,現在又給明珠用符咒制住,不知道會不會有太大的損傷?
“那個……小,小爸爸,對不起,我……”
明珠囁嚅着想說什麼,卻給牛大龍牛眼一瞪給嚇回去了,她當初說得沒錯,女人都是菜籽命,山裡鄉下的女人尤其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太多太多無力掙脫的束縛。
也許她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也許她有她的故事,但是我沒有去挖掘的興致,因爲我自己的故事都還沒有理清,也因爲志得意滿的牛永康向苦哥發起了正式的挑釁。
“怎麼樣,何大秀才,老夫說得不假罷,你還有什麼好補充的?”
從回來就一直低着頭的苦哥沒有擡頭,卻滿是蒼涼和蕭索的笑了起來,笑得……
讓人揪心。
“有意思,有意思,太他媽的有意思了,秀才啊秀才,枉自你鎮守絕地封印了我那麼多年保了這一方平安,結果如何,自己卻被當成了惡鬼邪魔!”
笑的人是苦哥,說話的卻是……棺材裡的“人”。
陰柔魅惑的聲音響起,眼前一黑,屋子裡突然多了一具黑沉沉的棺材還有一朵鬼火幻化的蓮花,彷彿公子墓石室裡的擺設突然劃開空間來到了我們的臥室。
不,應該說是公子墓石室和我們的臥室突然重疊了起來,臥室就是石室,棺材擺在正中,兩面是牀,門口還擺了臺電腦,不倫不類的感覺非常怪異,就連空間也突然開闊了許多。
“幽靈冢現出原形了?嘿嘿,紅衣公子,何大秀才,這外面已經佈下‘鎖陰伏魔天罡大陣’,你是死到臨頭了,還敢裝神弄鬼蠱惑人心?”
顯然牛永康已經認定了苦哥就是紅衣公子,理直氣壯的嚷嚷幾聲,左手桃木劍右手掐訣,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不妨再告訴你一聲,我家明珠命屬天官,正好是你們這些陰物的剋星,而且今年她本星大旺,匯聚了七殺破滅的天煞之威,有她在,你們都只有死路一條,就像這個被制住的小殭屍——還不給老夫束手就擒跪地求饒,要不老夫立馬讓她形神俱滅!”
“挾持人質,不要臉……”
小狐才嚷嚷兩聲,就被一臉緊張的林天峰捂住嘴拖到一邊去了,我看看有如木雕石像的丹丹又看看還低着個腦袋扮深沉的苦哥,恨不得馬上就開始動手,要打要殺乾脆點啊,這麼憋下去會死人的!
“老大,這到底是什麼回事?”臉色凝重的胖子也開了口,“自家兄弟,你倒是吱一聲啊!”
“我……每什麼好說的。”
苦哥苦笑一聲,笑得苦澀,笑得滄桑,也笑得淡漠。
“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料是厭作人間語,愛聽荒墳鬼唱詩。”
低吟出口,還是低着頭的苦哥慢慢擡頭,身上的衣裳無風自舞,頭髮奇蹟般變長變白,一張普通的臉卻在漸漸模糊,恍若水中幻影。
“這個人間,實在讓我無話可說,這麼撐着,實在太累,也許……真的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