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停下了?”
“回到房間,他往牀上一躺,並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因爲他沒有脫鞋子,只將被褥拉過來,搭在肚子上面。後來,他又爬起來。下牀的時候,被褥掉到了地下,他抱起被褥扔到牀上。他從外間拿來一個酒瓶,裡面還有半瓶白酒,他就坐在椅子上,一會兒喝一口,一會兒喝一口。一邊喝,他還一邊備課。”彭五的語速明顯慢了下來。
“我移開樓板,將繩圈慢慢放了下去。桂老師在寫字,頭正好低着。”
更深人靜,以桂老師當時的神志,再加上剛被蛇驚嚇過,又喝了一點酒,所以,他是很難發現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
“是在下半夜嗎?什麼時間?”
“是在下半夜,兩三點的樣子,大概吧!”
同志們的屍檢結論是完全正確的。
“接着說。”這時候的彭五是熟毛驢的,要用鞭子抽,他纔會往前走。
“繩圈很容易就套住了桂老師的脖子——”彭五幹這個應該是老手了,但歐陽平暫時還不想提李得貴的事情。這時候,彭五的思路很不暢通,如果節外生枝,談話的內容會遊離在主線之外。
“彭五,不要停下來。”
“是,我猛拽繩子,桂老師拼命掙扎,兩手緊緊抓住繩圈,但繩圈越勒越緊,不一會,他的左手就鬆開了,他是想用左手去抓椅背,但椅子已經倒在地上,不一會,他的右手也鬆開了,再過一會,他的身子也不動了,我將繩子拴在橫樑上。”
“你人在上面,怎麼能知道繩子的高度呢?”劉大羽道。
“我先繫了一個活釦。然後跑下樓,看了看桂老師懸掛的高度,將椅子調換了一下位置,爬到牀底下,掀開地磚,撥開上面的土,拿出一個小罐子——桂老師把金餅放在罐子裡面。我打開箱子——箱子沒有鎖,將金餅放在了大衣裡面——大衣在最底下,和貞觀銅錢放在了一起。”
其他人原來是在門外的,歐陽平把同志們叫進房間。聽兇手交代犯罪過程,這恐怕也算是形象生動的刑偵課吧!
人數的增加,這麼多雙眼睛聚焦到他的臉上,這使彭五的情緒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波動,他停住了。
歐陽平的鞭子還得抽一下:“彭五,你能不能爽快一點啊!”
“是,我把酒瓶放回原處,回到樓上,將繩子的高度調整了一下,繫了一個死扣,然後蓋上樓板,把兩個事先準備好的舊鐵釘將樓板固定在橫樑上。”
“錘子和銃子是不是事先準備好的?”
“你們怎麼知道我事先準備好了銃子?”
“只有銃子才能將鐵釘釘到樓板下面去,你還在釘頭上面的凹坑裡面抹了一點黑泥,是不是這樣?”
“你們連這個都看出來了。真沒想到。”彭五沒有想的事情還多着呢!
“我們在被褥上面發現了一根長髮,這根長髮是怎麼跑到被褥上面去的呢?”
“可能是我彎腰搬椅子的時候,要麼是我們爬到牀底下的時候,頭髮碰到了被褥,被褥當時就拖在牀邊上,我估計是這時候粘到被褥上面去的。
“彭五,你是不是在桂老師的備課本上做了手腳?”
“你們是怎麼看出來的?”
“備課本上寫着‘教學目’三個字,‘目’被描過了,比劃比較深,線條比較粗。”
“不錯,這個字是我描的,因爲這個字只寫了一半,我的繩圈就套住了他的脖子,我離開房間之前將這個字描了一下,沒有想到越描越糟,反而弄巧成拙,露出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