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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狂死曲第一樂章 不太快的快板下

三色貓狂死曲第一樂章 不太快的快板下

瑪莉慢慢喝着咖啡,身體裡繃着滿滿的緊張感。以前瑪莉參加過多次比賽,老實說:她並不討厭這樣的氣氛。

由於她與生俱來的個性較散漫,偶爾體驗緊張感,對她而言也的確是一件好事。

但是這一次和以往的比賽可大不相同,持續一個星期的緊張,瑪莉簡直不敢想像會有什麼狀況發生。

“她還在練吧?”父親很擔心地問。

“是啊!”母親擔心着時間,“我去叫她來吧!”

“該帶的東西別忘記,要留下一點寬裕的時間。”

植田克洋是t大學的教授,女兒真知子這一此能晉入音樂比賽大會的決賽,使他在大學同事之間很有面子。如果能得到冠軍,那就太美妙了。他希望一定拿到第一名。6米6花6在6線6書6庫6?ht

“她能辦到,一定能……”

植田像在自言自語。事實上真知子的實力確實頗具優勝水準。

若有問題,那就是對新曲的詮釋。真知子對首次接觸的曲子通常都比較會怯生,雖然可以照譜演奏得很流利,但稍微缺乏迅速詮釋樂曲的能力。

如果能事先知道是什麼樂曲,就能給她中肯的意見,如果能知道作曲者是誰,至少可以猜到樂曲的傾向。

植田雖然也暗中向熟悉的有關人員及作曲家打聽消息,但是沒有得到絲毫結果。這種情形是第一次遇到。植田只好祈禱新曲不是很難詮釋的樂曲。

植田路子走到地下室。

真知子正在演奏門德爾鬆的協奏曲第三樂章,是以mmo(無歌唱與獨奏)唱片伴奏。

曲子己經進入尾聲,路子默默站在一旁等着。

“原來媽媽在這裡。”真知子演奏完曲子才發現母親站在旁邊。

“情況不錯嘛。”路子微笑道。

“馬馬虎虎。”

“時間快到了,去準備吧!”

“知道了。”真知子扶一下眼鏡,放鬆小提琴的弦,收進盒子裡。

“以練習時間來說:一定是你練得最多。”路子說。

“問題在決賽那一天。”

“話是不錯,但是如果多練習,信心就不一樣了。”

路子邊說邊環顧地下室。地下室約六坪大,沒有窗戶,完全是爲真知子的練琴而建造的。

無論任何人——就是真知子的至交好友都不知道有這個地下室。

在真知子還是中學生時,路子說服丈夫建造這個練琴密室。當時她所持的理由是以免練琴聲妨礙到鄰居的安寧。

路子真正的心意倒不是怕製造噪音,而是防止別人知道女兒花多少時間在練琴。

“你家小姐一定經常練琴吧?”

“纔不呢!她才懶得練……”

跟這種類似劇本臺詞的寒喧其實是相反的。從小就每天一定要練幾小時的琴,唯有真知子好像“真的”沒有練習,因爲從來沒有人聽到由她家傳出小提琴聲。

雖然是“不練琴”,真知子卻經常是保持領先的地位,使得其他父母心裡非常狐疑。

事實上,在這個徹底隔音的地下室裡,真知子比其他同學多一倍的練琴時間。

“不知道那邊的練琴房是什麼樣子。”路子一面從地下室走上來,一面問道。

“聽說全是個人房,每個房間的門都有隔音設備。”真知子回答母親。

“如果是這樣的話……”

“不行,那一招是不能用的。”真知子笑道:“大家都拼命在努力,小手段是不管用的。”

“不,”路子說道:“大家都緊張到極點,對一點小事都很敏感,反而會更有效。”

“是那樣嗎?”

“是的。你和別人錯開練琴時間,假裝不常練琴的樣子。”

“好吧,如果能夠的話我會那樣做的。”真知子似乎不甚熱中此道。

母女兩人走進客廳,父親坐在那兒,似乎很侷促不安。

“準備好了嗎?”

“嗯,沒有問題了。”

“你要努力。決賽時我會去的。”

“如果爸爸能夠打聽出來,我保證真知子一定能夠獲勝。”路子說道。

“這我知道。可是我已經用盡各種方法,還是打聽不出,可見這次是起用了無名作曲家。”

“這件事並不重要。”真知子一面打哈欠一面說。

“不,很重要的。”路子皺起眉頭說:“在決賽時若得不到優勝就完了。”

“我知道:我會得到的。”

“拜託你。如果你得到,就是要去維也納我們都會讓你去的。”

“我另外有想要去的地方。”

“哪裡?巴黎?還是倫敦?”

“迪斯尼樂園。”真知子接着又說:“我去準備了。”

七點整,大久保靖人醒過來。在他張開眼睛的同時,鬧鐘也響了。——和每天一樣。

他伸手按住鬧鐘響鈴。

在一間只有三坪大的廉價公寓裡,被隔壁人家的鬧鐘吵醒,這是稀鬆平常的事。

“終於到了……”

大久保靖人從牀上起來後,自言自語道。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緊張,也許這就是緊張的證據吧!

如果能以平常心和往常一樣的生活,那是最理想的。

他以最快速度洗臉、鋪牀。一個星期不回這個窩,至少也該稍作打掃。

但是,現在只有七點,如果使用吸塵器,一定會吵到還在睡夢中的左鄰左舍。車子是九點來接,他決定先吃一頓簡單的早餐,然後再打掃房間。

大久保靖人拿起錢包走出公寓。他的房間在二樓,他從咯吱咯吱響的樓梯往下走,到五分鐘路程的吃茶店。這家吃茶店從早上七點開始爲上班族供應早點。

“早安。”已經很熟悉的女店員送來一杯水。

“從今天起我要一個星期不回來。”大久保靖人說。

“要去旅行嗎?”

“差不多。”

“當學生真好命。”

大久保靖人慢慢喝着咖啡,——七個年輕人爲音樂決賽而競爭一個星期——大久保心裡想。這七個人之中,靠自己賺生活費、自己繳學費的。大概只有我一個人吧!

在預賽時所碰到的參加者,每個人都是好家庭的少爺、千金,他們毫無顧忌地聊天、大聲地笑,舒舒服服地演奏小提琴。

那些人從來沒有過一面拉琴、一面擔心吵到鄰居的經驗吧!用父母的錢買價值昂貴的小提琴,演奏着在極貧窮中死去的天才音樂家們的作品,大久保心裡也很明白,在那些富家子弟之中也有真正的天才,雖然就其他附帶條件來說是極不公平的。

大久保告訴自己:別再去想別人的事了,我就是我,在這一星期中,我要和自己作戰。

對大久保靖人而言,這是最後的經驗。他的家庭是絕沒有多佘的財力使他成爲音樂家。

他是長子,他有照顧父母的義務,如果在這一次的比賽中失敗,他決心就此放棄小提琴。

大久保邊吃土司邊想。下一次再到這家店吃早餐時,我的命運己經決定了。

當他這樣想時,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滋生什麼感慨,回想起來,過去的每一天幾乎都在緊張的備戰狀態。

“你怎麼啦?”女店員站在旁邊詫異地問。

“什麼?”大久保擡起頭。

“你好像很緊張,別是有什麼想不開吧?”

“你明白了?……”

從電話裡聽到的男人聲音非常冷淡,令人覺得無法抗拒。

“是,我知道了。”

“這件事如果被別人知道:你我都完了。”

“是。”

“你要裝得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事也沒有。”

“我知道了。”

“好吧。”

沉默一陣之後,

“那麼……”

“好吧,在那邊見面。”

掛斷電話。

她拿着電話筒愣在那兒好一陣子,然後慢慢放回電話機上。剛纔對方掛電話那一聲“咔”,幾乎使她的心臟不勝負荷。

“車子來了!”

櫻井瑪莉聽到母親這麼說,立刻站起來。

走到門口,看到外面停着一輛小型巴士。

“我走了。”

“要小心點。應該派小轎車來接,怎麼會是這種巴士!”

“媽媽別這樣說嘛,多難爲情。”瑪莉嬌嗔道。

“這是你的行李箱。”

“是。”

司機下車來幫忙把行李箱送到車上。

“別忘了帶小提琴。”

“不會忘的,放心吧!”瑪莉羞得臉都紅了。

“早安。”從巴士中伸出頭來打招呼的是朝倉宗和。

“啊,是朝倉先生,早安。”瑪莉急忙鞠躬問好。

“我要帶走你的女兒了。”朝倉微笑道。

“請多指教。”

“我走了。”瑪莉向正在做深度鞠躬的母親說,隨後登上巴士。

“瑪莉!”真知子在車上向瑪莉招手。

“真知子!”瑪莉彷彿得救般坐到真知子的身旁。

小型巴士開動了。

“好多的行李。”瑪莉難爲情地說:“你剛纔看到我的行李箱嗎?”

“你只有那一個吧?”真知子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繼續說道:“我有像那樣的兩個呢!”瑪莉驚奇得瞪圓雙眼。

“各位早安。”坐在前座的朝倉站起來扶着椅背開始說話,“從現在開始,這一個星期將成爲你們最重要的時刻,詳細情形到那邊之後會再作說明。總之,我希望你們以集訓的心情,輕輕鬆鬆地生活,當然,這不是去度假,這樣要求也許比較困難。”

瑪莉悄悄打量一下巴士裡的情形,一、二、三……七個人都到齊了。

七個人之中,也有在其他比賽裡見過而尚末忘記的面孔。

彼此都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表情冷淡地互相打量着。

“最後上車的一位是櫻井瑪莉小姐。現在參加決賽的七個人都到齊了。”朝倉說:“不過還有一個人要和各位一起搭車去,也許你們已經知道了,就是負責保護各位安全的警視廳一位刑警先生。”

“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真知子向瑪莉說着悄悄話。

“聽說是個很有趣的人。”

“男人有趣不如長得帥。”

“真知子,你啊……”

兩個人偷偷地笑。

說實話,瑪莉和真知子並不是可以互相交心的朋友,真知子豎起一道令人難以接近的牆,據說至今沒有人可以稱得上是她的好朋友。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瑪莉卻是她最能信賴的人。

“雖然他是刑警,但來的目的並不是要監視你們,”朝倉繼續說道:“所以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即使朝倉先生這麼說:瑪莉還是覺得心情很沉重,就是因爲她幾乎受到攻擊,纔會導致必須派刑警保護。而且她現在只要聽到警察兩個字,就會聯想到被鮮血染紅的手臂。

雖然她一再自我安慰。這不是我的錯。可是一想到因爲刑警跟着而使這一星期的生活受到拘束,瑪莉覺得自己真對不起大家。

“快要到指定地點了。”司機說。

“是嗎?說好是在那十字路口等的。”

“我們比約定時間早到了一點,要不要靠路邊等一等呢?”

“也好。噢,那個向這邊跑的就是吧?”

“那是一隻貓啊!”

“後面還有一個人。”

大家從車窗向外看,像跳躍般輕巧地跑過來的是一隻三色貓。後面那個人則是提着行李箱和大衣,喘着氣、搖搖擺擺地走。

“那個人是刑警嗎?”真知子露出不信任的失望表情說道:“老實說:那隻貓還比他像刑警呢!”

“噢,我忘了告訴你們了……”朝倉正說着時,從打開的車門跳進一隻三色貓。“聽說這隻三色貓也是警察的一員呢!”

“好可愛!”

“咪嗚,到這邊來。”

“多美的貓啊!”

女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向它打招呼。三色貓輕輕喘着氣兒。從通路向裡走。來到櫻井瑪莉腳邊坐下。

“你是不是瑪莉的專屬保鏢呢?”真知子向三色貓說。

這時候,巴士外面的人行道上傳來很大的聲音,原來是那個跑得很吃力的刑警摔倒了,更不巧是行李箱撞開了,裡面的東西撒了滿地。

刑警急忙撿起牙刷、肥皂、毛巾、內褲等,胡亂地塞進行李箱內。

“唷,內褲上有一個洞呢!”

“看哪,還帶了巧克力糖。”

“他大概以爲要去遠足吧!”

“還帶罐頭來了呢!”

巴士裡一陣騷動。

總算把散亂的東西塞進行李箱。刑警紅着臉走上巴士。

“我……是警視廳派來的。”

“請上車,辛苦您了。”朝倉微笑着迎接他,“慄原警視先生說得沒錯,果然是一位很獨特的刑警先生。”

“我叫片山。”他以爲朝倉在彎贊他,帶着笑容自我介紹。“喂。福爾摩斯,”然後用眼睛搜巡到三色貓,“到這邊來!”

三色貓根本無視於主人的命令,跳上一個空座位,以很優雅的動作躺下。

“這是一隻比較奇怪的貓……”片山尷尬地抓抓頭自我解嘲。

“沒有關係。”朝倉讓片山在旁邊的座位坐下,然後對司機說:“可以走了。”

“還有人來了!”有人喊着。

瑪莉向窗外看去。

“啊,是上一次那位……”

喘着氣跑過來的是晴美。

“喂,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嗎?”片山義太郎把屁股擡離座椅。

“你忘記帶手帕了!”晴美說着遞過來一個塑膠袋。“換過的內衣要放在這裡面。”

瑪莉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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