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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爲什麼?”
“是上個禮拜六的事情。他帶了幾位喝酒的朋友闖到貓屋。”
“是叫石澤常代那人的家?”
“是。您還記得前幾天小孩被推落池子裡的事情嗎?”
“嗯,已經知道犯人了嗎?”
“不,還是不知道,不僅如此,在那之後的一個禮拜內,又發生了四起小孩意外事故。”
“是什麼類型的意外?”
“一次是小孩們跑進施工中的區域玩耍時,推土機突然啓動了。”
“工人呢?”
“午休中。所以沒有人在現場,因爲當時發出很大的聲響,孩子們都嚇跑了,所以沒發生任何傷害,另外一件是在小學發生的。最後一堂課結束時,三樓斑級的學生蜂擁衝下樓,在樓梯半途中,有條細蠅橫綁着,使跑第一個的小孩絆倒線才拉斷。所幸沒怎麼樣,如果是根鐵絲什麼的,那就槽了。”
“這很明顯是有人在搞鬼。”
“是的。可是,就是沒人看見搞鬼的人。還有一件,是一位七歲的小女孩被人惡作劇,這可能是心理變態者,因爲小女孩大聲喊叫,犯人就逃掉了。但是,小女孩是突然被人由背後抱住,蒙了眼睛,所以沒看見對方到底是誰。”
“唔……最後一件呢?”
“是離社區相當遠的地方——靠近貓屋,那裡有個野外健身公園。”
“唔……那裡裡生了什麼事嗎?”
“是。不過,因爲沒有專人特別看管,所以只設置了一些不具危險性的玩具。其中,有個相當大的木馬,小學生常常騎在上面,或爬到馬的頭上玩。有個小孩一爬到木馬的頭上,馬頭便折斷了,小孩因而飛出三,四公尺外,幸好掉進砂坑裡,沒什麼大礙。事後調查,木馬頭的頸部早已被人用鋸子鋸斷!
三分之二。”
“真是壤透的惡作劇!”片山不禁皺着眉說。
“從社區大樓過來,公園剛好位在死角,就地形上而言,那裡很容易是犯罪的地點,而且,因爲夜間不會有人經過,所以根本不容易發現任何線索。”
“那麼,上野自然更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抓犯人了。”
“是呀!而且,被惡作劇的女孩,剛好是上野要好棋友的孫女,倘若就這樣放過的話,說不定那天又有孩子被害,他們都知道上野以前是刑警,所以都相信上野的說法不會錯,認定石澤常夫就是嫌犯。
因此全體五個人,人手一根球棒,或是施工現揚撿到的鐵管,拿着就去。”
“那傢伙真是危險。”
“絹子通知我情況不對,我趕緊追去。當我到達貓屋時,上野他們在門口正和老婆婆爭吵,那家的老婆婆,是一位沈着,冷靜,而且度量很大的人,一點都不爲上野他們殺氣騰騰的樣子所動,她兒子不在,也拒絕和他們會面。我躲在門後,看上野他們會不會嚴斥一番後就撤離。身爲一個警官,是不可以這樣做的,我只是希望儘量不要和上野起衝突。”
“這我瞭解。”片山點頭。
“一下子,他們便懾於老婆婆的威嚴,正要打道回府,但上野不想輕易就退回。他大吼說:“袒護犯人,與犯人同罪!”手上拿着球棒就要打下去。此時我再也不能沈默地旁觀下去,便衝了出來,擋在上野的面前。我對他說:“你以前也是警官,應該很清楚這種私刑是違法的。”但是他一點也聽不進去地說:“少嚕囌,我連你也一塊修理!”他一副說得到做得到氣勢,我也管不了許多了,雖然不想和他對立,可是事已至此,總不能讓上野一個人胡來吧。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林田慢慢地搖頭說,“所以就揍了上野。”片山打斷他的話說。“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呀!你是正確的!”
“謝謝。總之,當時我總算把場面壓制住,第二天我便提出辭呈。”
“上野那邊有沒有……”
“當然。他就禁止絹子和我交往?而絹子和父親相依爲命,她不能丟下父親不管。我自己呢,反正也早已不想待在那個派出所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調個單位不也可以。”
林田悽然地一笑。道:“因爲,我認爲如果我不是警官的話,就不會演變到今天這種地步。想到這,我實在無法再工作下去。”
片山點頭,這就是身爲警察的難處,片山也曾體驗過那種滋味,所以非常能瞭解林田的心情。換成是片山也會提出辭呈,自己的辭呈在粟原警視的桌子裡,一定是沾染灰塵了吧!不,豈止如此,搞不好被當做便條紙來用,老早丟進字紙簍裡去了。
“所以,今天我想請教您的是……”林田說:“總覺得非常擔心,我不認爲上野會就此罷休,好像還會發生什麼意外。”
“所以想和我商量?”
“是。我從石津那覺得知片山先生是位非常能幹的名刑警。”
“他是這樣說的嗎?”
雖然想,他拍什麼馬屁?可是心裡還是挺舒服。林田點頭說:“是的,石津說:“實際上的片山先生和外表全然不同。””“合你的胃口嗎?”
晴美問。石津心滿意足的吁了一口氣說:“有生以來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飯!”
“太誇張了。”晴美笑了出來!”雖然知道是恭維的話,但是,被讚美了,心裡總是很高興。”
“真的啦!不是恭維你!”石津認真地說。
“知道了,那我就好好謹記在心。”
晴美正要開始收拾碗筷時,突然想起在餐廳一角和他們一樣在進食的福爾摩斯。
“頂爾摩斯,你吃完了嗎?”晴美叫喚。
福爾摩斯蹲在空碟子後面一副吃飽的樣子,舔舔前肢,然後來回不斷刷刷臉。“嘿,吃得還真乾淨,好吃嗎?”
福爾摩斯看着晴美,舔舔嘴,表示很滿足的樣子。
“好孩子,我去拿半奶來給你喝。”
忽然嘩啦一聲巨響,晴美嚇了一大跳,回頭看,石津站在那兒,搔搔頭,腳前盡是粉碎了的盤子。
“對不起……手一滑就……。”
“我來收拾就好!,你去拿掃把和畚箕來吧。”
“對不起。”
“沒關係,你怕福爾摩斯?”
“也,也不是……。”
石津小生怕怕地望望福爾摩斯,福爾摩斯一點也不把討厭貓的人放在眼中,逕自從微開的玻璃窗縫溜到陽臺上,找一塊曬得到太陽的地方,蜷縮成一團。
福爾摩斯是隻雌的花貓,它擁有一身光澤亮麗的毛,以及纖細優美的身軀。一般在貓身上的毛以白色佔大部份,而福爾摩斯則以茶色和黑色居多,尤其是正面的臉都,白色,黑色,茶色各佔了三分之一,前腳右邊全黑,左邊全白,非常獨特。而切這隻貓的頭腦也是與衆不同的。
晴美收拾完殘破的碎片後,很快地將其他餐具洗淨,再泡個茶。
“請用茶。”
“謝謝!真不好意思。”
“別這麼客氣。”
“是,真是抱歉。”石津還是很緊張。
“那位叫林田的警察真可憐。”
晴美也從石津這兒聽到有關上野的事情。
“是啊,勸他再怎麼樣也不必辭職,可是他心意已決,一點都聽不進去,最後,還是真的辭了。”
“自那之後一直都沒事嗎?”
“對。到目前爲止都很平靜。雖說如此,我們也不可能特別一直去注意他們,說不定暗地裡搞……。”
“小孩的意外事故呢?”
“林田辭職之後,一件也沒發生過。”
“哦,不過,有的話就傷腦筋啦……。”
“他不會知道陷害孩子那個傢伙的意圖。”石津生氣地說:“那要是我的轄區,管他做什麼的,先把犯人抓來,好好修理一頓再說。”
“你喜歡小孩嗎?”
“嗯。是的,我喜歡,不過也有很煩人的小孩。”
“你會疼愛自己的小孩嗎!”
“那當然!”石津臉上洋溢着光輝說:“不僅小孩子,我連老婆也會很疼的!”石津好似“只此一家喔!”似地推銷他自己。
“這我很清楚。”晴美喝口茶,“你真是個好人。”
石津不知是否因爲太感激之故,一副很激動的樣子,爲了讓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他一口氣把茶喝了,結果卻嗆到,咳個不停。
“沒關係吧?”
“沒,沒關係……。”
石津正痛苦地翻白眼時,門鈴響了。
“啊!有客人來,我幫你出去看一下。”
晴美起身走向門口,隔着門問:“誰呀!”
“上野,石津先生在嗎?”
是上野絹子的聲音,晴美取下門鎖,打開大門。
“石津先生呢?”
“他在,發生什麼事了?”
晴美看絹子非常慌張的樣子,有點糊塗了。
“唉呀,什麼事啊?”
石津出來了。
“石津!糟了,我父親他……”
“你父親怎麼了,好好說,別急。”
“他好像又去那裡了。”
“那裡是哪裡……貓屋?”
“是的。”
“這回又帶了幾個人去?”
“不。是他一個人,所以我才特別擔心……”
“他爲什麼又去呢?”
“剛纔,有個小孩在騎腳踏車,斜坡上差點撞上車子,車倒了,還好小孩只受點傷。後來檢查腳踏車,才知道煞車線壞掉。”
“因此,你父親……”
“對。而且他爲了慎重起見,親自到那小孩原先放車子的地方,將放在那裡的車子全部檢查一遍,竟然全部的煞車都被人破壞了。”
“啊,好可怕。”晴美不覺叫道。
“我爸他好像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一點也不聽我勸,石津先生,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阻止他!”
“我瞭解,我馬上就去看看。”
石津知道情形後,急忙到屋裡拿車子杓鑰匙出來。“開車比較快,說不定會比他先到。”
“我也去。”
晴美說,腳旁的福爾摩斯叫了一聲:“喵喵——。”
“啊,福爾摩斯你也要去?那麼,就一塊走吧。”
絹子看見福爾摩斯,有點吃驚:“這隻貓?”
“是她養的貓,名字叫做名偵探福爾摩斯。咱們走吧。”
三個人和一隻貓坐電梯下到一樓,立刻跑向停車場。
“你父親多久以前出門的?”石津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
“十分鐘……還是十五分以前。我當時一下子慌得也不知如何是好……”
“希望來得及。”
社區內的時速限制是三十公里。不管怎樣,總之馬路開得很寬闊,交通量也少。有緊急狀況的時侯,車子可以開到快八十公里的速度。
“不能直接開近村子裡。”石津向晴美說,“因爲沒有汽車能走的路。”
“這底偏僻的地方?””不,是非常常見的田園景緻,只不過四周圍沒有大的馬路……啊,從那頭進去吧。”
車子這時已來到上回石澤常代站的地方,石津把車靠邊停了。
“下車吧,從這裡開始只能用走的。”
車子裡的人一個個下來,突然福爾摩斯壓低身子,採取警戒的姿勢,尖叫一聲。晴美回頭看。
“唉呀,你們看!”晴美叫道。
有隻貓從草叢裡走出來,然而……多麼奇怪啊,竟是一隻紅色的貓,那顏色好像是染的,詭異的紅色……。
“那種顏色的貓……”絹子不覺叫道。“老婆婆那兒也沒有那種貓。”
晴美用手捂住口,抑制住要脫口的驚呼:“不對……那是……白色的貓呀!是琴!石津,你知道吧?那不是紅色貓!那是因爲它渾身沾了血的緣故?”
三個人宛如全身都結了冰一般呆立不動,目不轉睛地盯看那隻可怕的貓。福爾摩斯忽然解除原先緊張的態勢,慢慢地走近那隻貓——琴。滿身是血的琴,豎起尾巴,發出低沈的吼聲,露出尖銳的牙齒,顯露出敵意。
“它很激憤,不過,那一定不是它自己的血,如果受了很重的傷,是絕不可能那樣的。”
“這麼說來……”
石津舐舐嘴脣,絹子臉上全無血色。
“啊!怎麼辦!好像發生了什麼事!”絹子顫抖的聲音叫着。
“不菅怎樣,我們趕快去貓屋!”
晴美回過神來說,她的沈着和哥哥比起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穿過這個草地的路是捷徑,走吧!”
石津領頭,飛決走進草叢裡,絹子隨後。
“福爾摩斯,走啦!”
晴美也隨兩人後頭追去。
穿遇樹林子走去,不一會兒便來到村子馬路的中問,晴美驟然停住腳步……原來如此,只是名爲村子,實際上是在滿是碎石子的馬路兩旁,零零落落地並排着幾間舊房子,石津和絹子繼續快跑去,晴美也急忙追趕,福爾摩斯一眨眼的功夫就趕過晴美,一溜煙地跑走了。
“等等呀!福爾摩斯,別丟下我啊?”
晴美穿高跟鞋,走在凹凹凸凸的石子路上,太急的話,就會重心不穩而跌倒。她邊喘看氣邊跑,路上一個鬼影子都看不見,許多人家的門窗緊閉,好像幽靈城一般。
離村子最遠的竹林那邊,有間很大的房子,那裡似乎就是石澤常代的貓屋。石津和福爾摩斯幾乎是同時跑進圍牆的大門,絹子稍慢一點也進去了。晴美到得很晚,總算沒有跌倒安然無恙地到達了。
那是一幢非常寬敞的平房?他們穿過比一棟普通房子還大的前院,進入大門開敝的屋子裡。
“石津!你在哪裡?”
晴美脫下鞋走上去,那是個非常寬的走廊,往左右延伸出去,環繞看這幢房子。實在搞不清楚石津他們到底在哪裡。正猶豫不決時,絹子從左邊走廊的轉角,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怎麼了?”
晴美跑上前去,絹子臉色鐵青,“裡面……”
絹子話沒說完就跌靠在牆壁上。晴美繼續前進。在一個紙格子門倒在地的半路上,石津探出頭來,“晴美,你還是別來看的好。”他邊說邊擦額頭:“很恐怖的。”
“我沒關係的啦,又不是第一次。”
“可是……。”
不聽石津的勸阻,晴美探頭往那房間裡看,然後不禁停止呼吸。
約有八個榻榻米大的寬大舊房間裡,壁龕前,石澤血淋淋地倒臥在地上,想必流了不少血,血噴得附近都是!一看就知道沒氣了,然而,那情景之悽慘,還不在人的屍體。貓——至少死了十隻貓,每一隻都是被銳利刀刃所砍而死,渾身都是血。
“多麼殘忍……”
晴美聞到滿屋的血腥味,胃裡一陣翻騰,不禁往後退。
“實在太過分了。”
連石津也面無血色,“兇器是刀,可能是日本刀,只有刀鞘掉落在壁龕。”
“有人掄着刀子……”
“可能是殺了老婆婆之後,兇性大發,老婆婆平日身邊養了二十隻貓,也跟着遭殃。”
“兇手拿着刀走了?”
“可能吧!不趕快採取緊急措施的話……”
石津到前門去找電話,晴美稍事閉目,一動也不動。雖然並非第一次看到殺人現場,但是卻從未碰過如此悽慘的場面。
福爾摩斯一邊靈巧地避開機血的地方,一邊嗅看一隻只同胞“?”的屍體。最後,在石滓常代屍體周圍慢慢繞一圈。再回到晴美身邊。
“看見同伴的屍體,卻無動於衷。”
晴美帶點責備的口吻說。福爾摩斯那仍然無動於衷,走到走廊坐下不動。
石津回來。說:“我剛剛已經打電話回局裡了,對絹子是不太好,不過,上野這個人真是個怪人,大概是脾氣暴躁那種類型的人吧。”
“脾氣暴躁的人,會變得這麼殘酷嗎!”
晴美對福爾摩斯說:“喂,我不想待在這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咱們到那邊去吧。”於是,又回到大門口。
出了外面,絹子在大門旁縮成一團蹲着。好像嘔吐過了。這是理所當然的,只要沒有當場昏倒,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不要緊嗎?”
晴美彎着腰探視絹子,絹子慢慢地站起來。
“是。……有點不太舒服……。”
“你還是回家好了……待會見警察來了,這裡更會一片混亂。”
“可是……”
“我不會把不好的事情說出來。就這麼辦吧。”
絹子坦率地點頭。晴美對絹子擔心父親的事——坦白地說她雖瞭解絹子非常擔憂父親是否爲殺人犯的心情,但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能不能麻煩你,如果林出來的話,轉告他打個電話給我。”
“我一定把話帶到。”晴美點頭說。
絹子一走出門,晴美便對坐在一旁的福爾摩斯說道:“喂,真是個令人髮指的案件,好殘酷……你不認爲嗎?”
福爾摩斯依然動都不動地閉着眼,有如老儈入定一般。
晴美忽然皺眉自言自語道:“那隻叫琴的貓不知怎樣了?而且,這裡明明有二十隻貓,被殺了十隻左右,剩下的都到哪裡去了呢?”
一會兒,太陽被雲遮住了,突來一陣風,晴美不禁打個寒顫。儘管一個現代化的大社區就近在咫尺。可是晴美卻感覺彷佛被遺棄在人煙荒蕪的山裡般那樣的可怕,孤單。
片山和林田道別之後,回到辨公桌的位子,隔壁坐的根本刑警問道:“喂!你又去相親啦?”
“又”這個字眼,聽起來有點刺耳。
“沒有,最近沒有。”片山回答。“有什麼指教嗎?”
“沒事。”
根本又回頭做他的事。片山一頭霧水地着手整理檔案,才過五分鐘,根本又擡頭說:“喂,片山。”
“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中午休息時,我在外面被徵信社的傢伙纏住。”
“徵信社?”
“對?是認識的,他來問我有關你的事情。”
“問我的事情?”
“是的,上班態度如何啦,喝不喝酒,有沒有女朋友,未來發展的潛力等等,看起來好像是做結婚對象的身家調查。”
片山聽得目瞪口呆。
“這……,真是莫名其妙嘛。”
片山有個嬸嬸,就像遞送定期那件一般,常常對他提相親的事。現在是她休假的時期,所以親事也沒再提起。總之,目前是毫無音訊……。
“那……你是怎麼回答他的!”片山問。
“照實說呀!不是該這樣嗎?”
根本吃吃地笑,又回去做事。片山苦笑搖搖頭,工作吧!片山也坐直身體,就在此時……“喂,片山!”
粟原課長叫片山,敦厚的娃娃臉此時卻是嚴肅的,好像有案子發生。
“發生狀況了嗎?”
“嗯,你去這個地方。”
慄原課長邊說邊將紙條遞過來。“不如是怎麼一回事:但是當地警察署指定要你去處理。”
片山看了被害者的名字,不免瞪大了眼,“石澤常代”——。不就是那位氣質高尚的老婦人嗎!
“你認識她嗎?”
“是的,見過一次面……是前幾天的事。”
“那麼無論如何你是該過去一想,狀況如何,再打電話告訴我。看情況:或許我也會去。”
“是的!”
片山趕忙衝出搜查一課的辦公室,慄原在後面喊:“喂!”
但是片山已不見踩影,粟原聳聳肩想:唉?算了。片山有一看到血就會昏倒的老毛病,本想提醒他一聲小心點的。
“也許他已經成長了一些吧。”
慄原自言自語道。
“不要緊嗎?”
晴美瞧着長吁短嘆的哥哥。
“埃!”……,那,那個……不算什麼啦。”
“我看可不是不算什麼。看到現場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要倒下來了……”
“只是腳底有點滑嘛。”
片山強做解釋,好不容易纔從沙發站了起來。
“看!還搖搖晃晃站不穩,你還是好好給我休息一下。”
“你說什麼麻?蒐證最重要的關鍵就是最初的幾個小時。”
一到現揚就差點昏倒的片山,正在石澤家客廳的沙發上休息。這時候,門開了,石津進來。
“片山,你已經醒來了?”
“笨蛋,我剛纔又不是在午睡。”片山咳了一下,青青喉嚨說:“我只是在整理我的思緒。”
“老套。”晴美輕輕的嘟囔道。
“屍體全都運走了,扣共是貓十一人,人一隻。”
石津似乎不如外表看的那麼鎮定。
“那個叫上野的前任警官呢?”
“還沒找到。這附近及社區內都正搜索當中,可是因爲範圍實在很大……”
“喂,你?”
片山覺得莫名其妙,問道:“你明明是屬於目黑署的,怎麼剛纔說起話來倒像搜查課的人?”
“特別准許編入的。”
石津得意洋洋地說:“嘿!我是案子的發現人,而且根據到現場的情況……”
他說着,還往晴美這邊看,彷弗表示只要能在晴美身旁,就心滿意足了。
“唔……確定兇手就是上野絹子的父親嗎?”
“很難說……因爲沒有現場目擊者。”
“如此說來,這個村子是沒人在的羅?馬路上,屋子裡也好,全不見一個人影。”
“啊,對了。”石津對着晴美說:“村裡的居民全去參加土地業者說明會。””說明會?”……。
“對。剛纔碰巧有位太太提早回來,我問過她了,據說是房地產公司要收購這個村子的土地,興建住宅來賣。”
“咦,有這種事。”
“不過,這一帶的土地不就是那位被殺的老婆婆所有的嗎!”
“的確是。”
“那爲什麼最重要的土地所有人卻留在家裡呢?”
“我說哥哥呀!這種事石津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說的也是。”
片山停了一會兒,說“村裡其他人呢?”
“我想說明會已經拮束,快回來了吧。”
“啊,我想起來了。”
晴美突然想到什麼事情。“可以連絡到林田嗎?”
“林田?那位警員,今天他纔來見過我呢。”
片山把從林田那兒聽來的事重複一遍,晴美着急地說:“我也聽石津說過了,是絹子想見他。無法取得連絡嗎!”
“嗯……對了,他要回去的時候,好像說過因爲有些手續的關係,要順便去日野署。”
“那麼,我先傳話給日野署,如果他去了的話,叫他繞到這裡一想。”
“謝謝,石津。你屍好!”
“那裡,只要晴美吩咐一聲的話。我這就去。”
石津趕忙走出房間,晴美背後喊他:“叫他到絹子家裡去啊!”
晴美對片山說:“石津的脾氣真好。”
“你今天去過他的公寓了!”片山瞪着妹妹!”爲什麼不和我說?”
“唉呀,我事先也不知石津今天有沒有休假嘛。”
“那傢伙啊,爲了你,把逮捕犯人的日期延後一天,才取得休假的。”
“真的嗎!”
晴美不倪笑了。馬上正色說:“——不過,這實在是件棘手的案子。”
“一點也不錯,竟然連十一隻貓也殺了,不知兇手居心何在?”
“真是今人想不透,雖說它們是目擊者,但是根本不可能作證說話,實在沒有必要把貓都殺了吧。而且,其他的貓又到那裡去了呢?”
“八成躲在地板下面,或逃到樹林子裡。對了,叫福爾摩斯找找看不就得了。”片山說着,看一下屋子裡:“咦?福爾摩斯呢?”
“它跑去邸兒了?”
晴美也整個房間找了一遍:“剛纔,它還明明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的。”
“該不會是逃跑了吧。”
“你說福爾摩斯嗎?”
“因爲它是隻自視甚高的貓,要它代替做警犬的工作,它纔不願意,所以就跑了。一定是這樣。”
“是嗎?”
“一定是。可是,傷腦筋啊,它們是貓耶,要誰去找呢?叫警犬搜索的話,反而會嚇跑它們。”
“如果是跑到哪兒去的話,還是會回來的,只是,我擔心的是……”
晴美打住了。
“什麼?”
“萬一……其他的貓也在某個地方被殺的話……”晴美近乎自言自語喃喃地說。
此時,福爾摩斯正在茂密的樹林間,以輕巧的腳步前進,不需要片山說,它已經在追查其他貓的蹤跡了。不過,儘管有非常敏銳的鼻子,因爲到處都有貓的味道,所以要分辨清楚哪一個是新的味道,並非易事。
福爾摩斯突然停下來,味道又中斷了,到此已經是第五隻了。循着從那棟貓屋散發出來的貓味追查出來,因爲是一隻一隻你東我西地四散逃逸,所以只得耐着性子一次一隻地找,可是,到目前爲止,聞出來的五隻全在半路失踩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好像全都憑空消失了……福爾摩斯正要打道回府時,突然發覺空氣中微微飄着一種味道,是一種微風也吹不散的輕微味道,雖只在一剎那之間刺激了福爾摩斯的鼻子粘膜,但這已非常足夠了。對貓來說,這是最迷人的味道,而且,是危險的,有時甚至是表示領受死亡的味道。
是木天的味道。
“啊!實在令人想不到……”
天氣一點也不熱,石澤常夫卻不斷地用手帕擦着額頭。
四十來歲的他,應該不至於如此衰老。或許是生活散漫,臉上沒有了光澤,虛胖的體型,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厭惡感。
“聽說你今天參加了房地產公司的說明會!”片山拿着筆記本問。
“是的,很早以前就決定的事,村子裡的人都去,想好好弄清對方的意圖……。”
“但是石澤常代並未出席,爲什麼呢?”
石擇聳聳肩說:“她說好像身體有些不舒服,要我好好聽回來告訴她。”
“不過,這村子的土地全是常代的吧!”
“說全部是誇張了點,不過,大部分是。”
“當事人不去,你們能商議些什麼嗎?”
“說是商議,其實簡單地說,也不過是要了解我們賣了地,拿到錢之後他們要如何處理這裡。”
“常代也是這麼考慮的嗎?”
石澤一時答不上來。
“當然啦。你爲什麼問這種事呢?”石澤面露不悅之色:“犯人以前是刑警,現在成了瘋子,不是嗎?請務必早日將他逮捕歸案,否則我們實在無法安心睡覺。”
他嘟着嘴不太高興。片山微微嘲笑地說:“尤其是閣下,對吧?”
“什麼意思?”
“最近,社區發生了加害小孩的惡劣行徑,你知道上野認爲是你做的好事吧?”
“大略聽說了,他叫我小心點。”
“怎麼樣?是你做的嗎?”
“無聊!簡直是藉機中傷。”石澤氣急敗壞地:“你究竟想幹什麼?你是來調查我母親被谷的事情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趕快去把上野那傢伙逮捕好嗎?你竟然有時問和我說這些令人厭煩的事。”
“你放心,我們正在搜查。”
片山冷靜地說。不管對方想要怎麼樣,還是依然不動怒,片山似乎也成熟了,“兇器像是日本刀,但只有刀鞘留在現場,是你家的東西嗎?”
片山指着刀鞘,石澤用有點驚懼的眼神瞥了一下,點頭說:“是放在壁龕的東西,雖是代代相傳下來的,可是我連碰都沒碰過。”
“是嗎?”
這麼說,犯人也許本來沒有打算要殺石澤常代,因爲發生了口角,勃然大怒之下,就拿壁龕的日本刀……“不過,常代死了之後,財產,包括土地,全部就由你繼承,對嗎?”
“這個嘛……因爲家父老早就死了,而且只有我一個孩子。不過還有一個侄女。”
“侄女?”
“是,我老媽非常喜歡她,雖然是侄女,年齡卻只有孫子那麼大,好像是二十二吧?還是多少?我想充其量不超過二十三歲吧!”
“叫什麼名字?”
“刈谷立子。”
“可以找到她嗎?”
“可以,和我內人說,叫她來這裡好了。”
“就這麼辦吧。喂,石津。”
片山把在一旁做筆錄的石津叫來。
“你去。”
“是的。”
石津走出客鹿。方纔片山休息的房間,現在當做辦案筆錄的地方。
“常代沒有留下遺書之類的東西嗎!”
“遺囑嗎?在律師那裡吧?”
片山把律師的名字記下,石澤有點不耐煩的樣子說:“你調查這個做什麼?明明已經知道兇手了?”
“那只是嫌疑犯,不一定就是兇手。”
“不是一樣嗎?”
“不,這可不一定,隨着案情發展,可能也有其他的嫌疑犯。”
“如此說來……是前些日子闖到我家的那羣傢伙中的一個嗎?”
“不,或許另有人完全是爲了別的動機,而想殺常代也說不定。”
石津以試探的眼神看着片山,說:“我不清楚你說的,例如是什麼樣的動機?”“例如……爲了這塊土地。”片山說。“這是一筆非常龐大的財產啊。房地產公司收購的金額,恐怕不在少數吧。”
“你想說的是:我打這筆土地的主意,而殺我母親?真是愚蠢!橫豎老媽已經一把年紀了,財產的繼承人一定就是我呀!何必做這種危險的舉動,多等幾年也無所謂吧。”
片山看出石澤的笑容很勉強。
“可是,如果常代反對賣土地,該怎麼辦呢?你將眼看着大筆大筆的鈔票泡湯?”
“老媽也同意賣土地啊。”
“是嗎?她一直不同意?不,應該說是她一直堅持絕對不賣。我得到了這個線索喔。石澤。”
石澤忙着用手帕擦額頭。
“騙人!這——。”
“向村子的人一個個探問,馬上便知,石澤,如果待會知道你說謊,這對你是非常不利的喔。”
片山故意不看石澤,把目光移向筆記上,邊說着。當然,這是片山故弄玄虛。石澤兩手直搓着手怕沈默下來,久久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啦!”石澤說。“我老媽的確反對賣土地。簡直是頑固得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要她決定的事,別人怎麼說都不會聽的。”
“你想賣?”
“那當然啊!不是嗎?而且,對方又提出極優厚的倏件。雖然沒有那些錢也不愁每個月的生活,但有一大筆鈔票到手的機會那很難再有。”
石澤臉有點發熱地說:“我都已經四十七了,不得不開始打算以後的事。附近興建社區之後,地價飛漲,房地產公司就來遊說了。”
“所以好運上門啦?”
“對呀,可是,對方說一定要現在,以後就不行了,因爲這一帶現今正是新區開發的第一線,如果在這另興建住宅的話,一定馬上就能銷售一空,若錯過這個時機的話,價值將減半。”
“那不會是對方要你賣地所使用的一種手段吧?”
“可是,條件就是條件,他們保證願以特別便宜的價錢將住宅賣給村子裡的人,大夥都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