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一下子靜得厲害。很久很久沒有聲音。
剛纔跟白青山警官交頭接耳的那個刑警跑進來,向他彙報,說在孫非的宿舍裡發現了兩張跟先前在死者身上發現的一樣的“死亡通知單”,電腦設置了密碼,暫時沒法打開。
“兩張,不是死了兩個人嗎,怎麼會還有兩張?不是應該只有一張了嗎?”又一個重大的疑團糾結着大家。
“鬱派,你剛纔說孫非設計了連環殺人案,可是李建文死的時候她正在上課啊,不可能是她使用分身術一邊上課,一邊還去殺人的吧!”
“我沒有殺李建文,李建文不是我殺的!”孫非的這句話又引發了一陣喧鬧。
白警官、羅珊和許韻則看向我。
“沒錯,大概在孫非聽說李建文的死訊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因爲他計劃好的謀殺李建文的計劃還沒有開始,連‘死亡通知單’都還沒有寄出去。”
“你是說李建文是畏罪自殺嗎?”
“李建文不是自殺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而且估計他自己都還沒有辦法確定是三年前的仇人找上門來了,只是心中有那麼一種懷疑而已。”我的語氣很堅定。
“又不是自殺,又不是孫非殺的,莫非兇手另有其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事情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但這是事實,在整個看似連環殺人的案子中,有兩個兇手,而李建文,就是被第二個兇手殺死的。”
“你是說孫非還有同謀?”這是許韻的問題,雖然有些幼稚,卻很合時宜地提了出來。
“我說過在聽到李建文死訊的時候,連孫非自己都嚇一大跳,從這一點上看,第二個兇手就不可能是她的同謀了!”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誰又是第二個兇手啊?”許韻有些急躁。
“將殺死李建文的現場僞裝成是跟謀殺曾天一樣,就是讓我們理解爲這是連環殺人案,好讓自己擺脫嫌疑。而死者李建文,間接地協助了第二兇手完成這個僞裝!”許韻和羅珊看着我,表示不解。
“你們有沒有想過,孫非只准備了三張‘死亡通知單’,而給曾天發了一份,自己房子裡還發現了兩份,那麼在李建文身上發現的那多出的一張‘死亡通知單’,是從哪裡來的呢?我看過了,在兩個死者身上找到的‘死亡通知單’,有一個微小的區別,白警官你仔細看一下,在曾天口袋裡發現的那張單子上週邊所裱的黃花數量!”
白警官取出兩張“死亡通知單”,仔細對比了一下:“對啊,曾天身上的那張單子上有十朵花,而李建文那份只有九朵,快把在孫非家裡發現的單子拿過來看看!”白警官吩咐手下。
“咦,這兩張都是十朵!”
“這就對了,孫非所發的單子,一定是從一個文檔裡打印出來的,也就是說,只要是孫非所發的‘死亡通知單’,都應該是有十朵黃花纔對,而現在出現了九朵花的單子,那意味着什麼?”
“你是說有人僞造了這張單子?”羅珊這樣問我。
“對,如果說先前在曾天身上發現的和在孫非家裡發現的單子是正版的話,那麼在李建文身上發現的就是僞造的。而僞造這份通知單的人,就是李建文自己。”在座的各位瞠目結舌
。
“依我推斷,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的,李建文在得知曾天在接到‘死亡通知單’的第二天就被人殺死的消息以後,就自然地聯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恰時,他家裡的公司在兩個月前破了產,經濟上已經相當窘困,於是就醞釀了一個計劃,用三年前的事情來敲詐趙長鳴一筆,這就讓我懷疑在三年前的事情上,趙長鳴會不會就是主謀?這是外話。李建文自己僞造了一份自認爲跟曾天收到的一樣的‘死亡通知單’,當然,因爲他只看過一眼那張單子,所以在僞造的時候少了一朵黃花。當天下午,他特別高興地請吳先水喝酒,酒桌上,顯得特別高興,說是馬上就要發財,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李建文敲詐趙長鳴的數額並不小。緊接着,他給趙長鳴打電話,大概是說,現在曾天已經死了,自己也收到了‘死亡通知單’,生命遭受着威脅,如果趙長鳴不給他一筆錢的話,他就把三年前的事情全部抖露出來,如果趙長鳴能夠給他一筆錢的話,他可以馬上離開這個城市之類的話。趙長鳴迫於無奈,只得答應他八點半在體育館檯球室的休息間裡交易。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走了的會是另外一個陷阱,趙長鳴會親手殺了他?”
“喂喂,你這小子在說什麼?你是說是我殺了李建文嗎?”
“沒錯,你就是第二個兇手!”我很肯定地說。
在場的全部人都看着我們兩個。
“開什麼玩笑,先前你所說的對不對我暫時不管,你要知道我有不在場證明,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殺了他!”
“對,你有不在場證明,但那是你故意僞造的。我先前說了,李建文借三年前的事情敲詐你,這就是你臨時起意,決定殺了他嫁禍給第一個兇手的原因。你約李建文在臺球室休息間相見,又跟陳明一起在臺球室打球,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那就是爲什麼恰好在八點半的時候張若山會這麼準時地給你打電話,那麼,就讓我們現場求證一下吧!”
“嗯,當天下午趙長鳴叫我在晚上八點半給他打電話,說是商量明天踢球的事情,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不就商量踢球的事情嗎?他打個電話給我不就行了嗎?爲什麼還要我打過去呢?”張若山說。
“這就對了,趙長鳴安排陳明跟自己一起打檯球,又安排張若山在八點半準時給自己打電話,目的很明顯,就是一邊給自己製造殺害李建文的時間,一邊又讓自己有了不在場的證明!”
“不可能啊,你不是說過嗎,從檯球室到頂樓一個來回至少要8分鐘,而據陳明說趙長鳴五分鐘就回來了,他怎麼可能完成這個殺人計劃呢?”
“對,這個計劃看起來的確不可能完成,但是如果我們一開始的理解就發生了偏誤呢?我們一直都是認爲死者是從頂樓墜樓的,其中有兩個疑點,一是根據方位計算,如果是頂樓的話,李建文墜樓的位置剛好有一個水池,兇手爲什麼爬上水池上去殺人,這是不是有些畫蛇添足,另外就是許韻的舍友阿麗,她說當時她跟男友一直就在頂樓,根本就沒有看見有任何人上了頂樓,你是這樣說的吧?”我轉向阿麗。
阿麗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先前推斷說李建文是從樓頂墜下去的立論就不能成立了!”
“可是,其他各個
樓層都是封閉着的,死者根本就不可能掉下來的啊?”羅珊說。
“很對必然都是偶然導致的,無獨有偶,當時八樓的其中一間休息間的玻璃出了鬆動,有一個工程隊正在維修,因爲他們想拖延工期增加工資,所以一天的工作當成兩天來完成,在4號這天,他們拆下了玻璃,是5號一大早按上去的,如果這樣的話,那趙長鳴殺人的計劃就完全有可能完成了!”
“案發當晚,李建文按照約定的地點帶上‘死亡通知單’來到檯球室的休息間等趙長鳴。八點半,跟陳明一起打檯球的趙長鳴接到張若山的電話,於是藉口出去接電話進了休息間。李建文看到趙長鳴過來,正想說點什麼,趙長鳴卻用手指示意他說自己正在打電話,叫李建文不要吵。緊接着,他走到窗前,李建文也跟了過去,鬆懈之下,趙長鳴一把將李建文推了下去,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檯球室跟陳明打球。就這樣,趙長鳴在一邊跟張若山打電話的同時,一邊就達到了殺害李建文的目的。”
“上面全部都是你的推斷,你根本沒有證據?”趙長鳴叫嚷着。
“證據嗎,第一,我在休息間發現有一根菸頭,我問過管理員了,她說工程隊按規定是不準帶煙工作的,而且這幾天維修加放假,根本沒有人進去過那間休息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在菸頭上發現李建文的指紋,那麼你的證詞以及不在場證明就全部推翻了!第二,就算如此,就算我剛纔的推斷沒有證據,這件案子已經牽連上了三年前的那個案子,恐怕公安機關馬上就要立案偵查,光是那件案子,也至少可以讓你坐上十年八年牢了!”
不一會兒,就有刑警來報告,說在休息間收集的菸頭上發現了李建文的指紋。
趙長鳴耷拉着腦袋,先前的囂張氣焰一下子沒有了。
“沒想到我跟他相識三年多了,到了關鍵時刻,他還不忘敲我一筆,就因爲這個原因,我就絕不能原諒他!”
警察把孫非和趙長鳴帶下去的時候,會議室裡又沉默了很久。
外邊,太陽已經升上了中天,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
三天後,柏拉圖童話西餐廳,白青山警官請我、許韻和羅珊吃牛排。
羅珊笑着說:“白警官請客吃西餐,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啊!”
白警官轉眼看着羅珊。羅珊立馬識趣地安靜下來。
我說:“大叔,吃飯嘛,又不是上班,沒必要這麼嚴肅吧!”
白青山警官勉強笑了一下:“我可是心疼我的錢來着,我們警察局可是清水衙門,光請你們四個人吃飯,就要花費我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我們三個人對視了一眼,許韻說:“破了這麼大的案子,局長就沒給你點獎勵?”
這也正是我跟羅珊想問的問題。
“這個案子真是費力不討好,還獎勵呢,你不知道那天早上局長那態度。哦,對了,聽說鬱派早打來電話了,喂,小羅,你爲什麼沒有馬上過來彙報!”
“這,這……他,我……”羅珊看看我,又看看白警官,一臉無奈。
“哎呀,要是你早過來我就不用被局長罵地那麼慘了!”
白警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許韻和我一同把滿嘴的牛排噴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