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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亂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亂了

“爺爺,你的意思是......此事另有出路?”範朵朵瞧着被煙霧遮擋住的爺爺,悄然問道。

“不是此事另有出路,而是事事都有出路!造化統領一切,我們都在一個偌大的循環裡面。若是它任由我們這些人自生自滅,到時候世間生靈塗炭,它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因爲,它雖然統領一切,其實它也在這個循環之內,哪裡也去不了!”老爺子侃侃而談,全部不顧大家能不能聽得懂。

“老爺子,青兒的腦袋都被你繞暈了。那我問你,出路到底在何方?”小青一針見血道。

“出路,出路,哎......因爲阻礙,所以波折。鏡兒穿越五千年時空來到我們這個世界,其實已經打破了造化的禁忌。她遲遲沒有出事,已經是造化的手下留情!偏偏她又去尋找更加來歷不明的小蟻,這正好中了造化的圈套,到時候一網打盡,誰也不留,嘆息......”隨着這一聲嘆息,煙霧緩緩上升,露出老爺子一雙深陷下去的眼睛,正出神的望着門外一角的夜空,怔怔的發呆。

旁人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朵朵已經開始失控般的全身顫抖起來,她一步一步拖着腳步走到老爺子面前,忽地跪下,匍匐在老爺子的膝蓋上,低聲哭泣起來。像是壓抑着極大的悲傷,那低低的哭聲,聞之令人心碎。

“爺...爺...你說......他們還有救嗎?”範朵朵邊哭邊哽咽着問道。

老爺子愛憐的拍着朵朵的肩膀,柔聲道:“一切盡脫不開造化的算計,我們這些卑微的存在,只能盡力而爲!乖孫女不要哭,不要哭......”

旁邊的幾人聽着爺孫倆的對話,終於明白範朵朵爲何哭了。果然是生活多年的親人,彼此間在外人聽來繞了好幾個彎的話,他們一點就透。

“盡力而爲......盡力而爲!”範朵朵忽地用手背抹了下眼淚,喃喃低聲道:“鏡兒姐姐都可以爲了救小蟻,頭也不回的跳下鏡湖。我又有何不可!”

聽到爺爺天機一般的開導之後,範朵朵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日後若是有任何能救得了他們兩人的機會,自己縱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夜,忽然變得重了。

夜色裡的人間,除過繁華之地的大城,還稍微露出點點火光。其他一片大地,則沉浸在濃濃的黑暗中,苟延殘喘。

大劫逼近,就是口不能言的犬兒,在寂靜的夜裡,都彷彿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正一日一日逼近,於是喪心病狂的對着天空吠叫,聲聲不息。而吵得無法入睡的主人,不得不頻繁起來訓斥犬兒,卻在某天夜裡,看到了極北之地的天空上,忽然泛出了一絲白光。那白光像是一個巨大的明亮光源,在熠熠發着清光。

睡着的,沒睡着的,凡人,修真者,都在同一時刻看到了極北之地的天空上,出現了熠熠的白光。

好奇的,興奮地,恐懼的,悲傷的情緒,交雜在一起,長着翅膀般傳播的飛快。消息很快傳回正道第一門派龍門掌教的耳中,昆陽子走出清明殿外,仰首望着那片白光,清透的目光中佈滿了深深的擔憂,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師兄,要不要傳令下去,召集大家開一次議會?”站在昆陽子背後的一陽真人,忽然道,聲音透着沙啞和凝重。

“上次日落頂離開前,我就已經與其餘六位掌門商討過天地大劫。說是若是發現天兆,會第一時間趕來龍門會和。想必,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吧。”昆陽子凝望着那片白花花的夜空,在周圍大片的漆黑夜空中,顯得那般的耀眼,而又令人心悸。

“這才過了多久,離明年絕望平原的開啓,還有足足六個月的時間啊!”一陽真人低低的聲音中透着絲憤怒的悲愴。

夜空中突然出現的白光,即使是街上玩耍的三歲小孩也知道怎麼回事。都說是天地大劫逼近,天兆顯現了!而熟知一切的修道者,則發自內心的感到了憂慮。因爲天兆出現的太早了,太早了......早到讓大家措手不及,束手無策!

果然如昆陽子所說,第二天的下午,七大門派的掌教再次齊聚龍門,共商大劫之事。而遠在東城省的清明城,則出現了不小的騷動。

因爲驚恐是一種很有傳染性的情緒,一傳十,十傳百。當第一個人因爲巨大的心理壓力發瘋的時候,就會有第二個。而有了第二個,很快會有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當範朵朵清晨打開清明書館大門的時候,街道上山鴉雀無聲。隨處可見隨地丟棄的瓜果紙屑,在一小股一小股深秋後纔會出現的冷冽的寒風中飛舞,一片荒蕪的景象。街道兩邊的店鋪大門關的死死的,像是主人還未睡醒,又像是裡面根本沒人。

寒風拂過,範朵朵只覺得胳膊發涼,忍不住環抱起來不停摩挲着。小青這個時候,晃着一條扎的極漂亮的紅色馬尾,也跟了出來,緊接着一聲刺耳的尖叫,瞬間驚醒了這一天的黎明。

東城省亂了!

亂到在這裡住的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土生土長的東城人,沒地方可去,不得不留下。據說,走的一大半人,都是家住外地,在這裡做生意混口飯吃的。更離奇的是,他們都是連夜走的,除過貴重物品全部帶走以外,其他一應事物,動都沒動。

若說他們走的太過匆忙,爲何一些必備的衣服都沒帶走?

若說他們走的太過安詳,爲何要連夜走呢?

老爺子摸了摸下巴上長長的鬍鬚,皺着深深的眉頭,正尋思着要不要去龍門一趟,卻瞧見前面空蕩蕩的大街上,忽然出現了一對人影。

“小娃娃!”範朵朵一眼就看到了那對人影,正是自己和爺爺當年落難時,住在貧民窟裡,倍受照顧的小娃娃和他的孃親。

自從範朵朵和爺爺在東城省開了清明書館,範朵朵幾次去找小娃娃,讓他們母子過來一起住。可是每次都被張大嬸婉言謝絕,說是鄉里鄉親,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可是今天......

範朵朵一陣風似的來到小娃娃母子面前,望着已經長高了很多,很像個少年的小娃娃,微笑道:“小娃娃,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怎麼這麼久都不來找姐姐玩?”

小娃娃黝黑的臉蛋上生出開心的笑,道:“我今天要和孃親離開了,大家都走了,我們也要走。今天是特意來跟姐姐,還有爺爺道別的。”

範朵朵心裡咯噔了一下,正想開口詢問張大嬸,張大嬸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搶先道:“朵朵啊,葉落歸根。不是說天地大劫逼近了嗎,誰都難逃一死。我們尋思着,就是死,也要死在故鄉,那也就安心了。所以今天......”

張大嬸的話還未說完,範朵朵越發清瘦的身子忽的晃了下,小娃娃離得近,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這纔沒有摔倒。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小娃娃關心的問道。

“她啊,是被你們氣的!”小青撅着嘴哼道。她扶住小青的另一隻胳膊,能明顯感覺到她在顫抖。

“青兒,不要......”範朵朵正想說小青幾句,忽覺得頭暈得厲害,一陣天旋地轉,她就此昏死了過去。

清明書館後院,一間佈置溫馨的閨房內。範朵朵躺在牀上幽幽的睜開了眼睛,第一句話就是:“小娃娃,不要走!”

小青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心疼的換過範朵朵額頭上的毛巾,輕聲道:“小姐,你身子虛,多休息,少說話,知道嗎?”

範朵朵不聽青兒的勸說,強自用胳膊把身子撐起,這纔看清楚屋裡的人。除了開明獸和小青黃仙兒之外,居然看到了一位剛剛掀開珠簾,走進來的白衣飄飄的女子。

“姑姑!”兩個字剛出口,眼淚就落了下來,範朵朵淚流滿面。

進來的不是外人,正是蛻變出人身的蛇族少女,白素素。

白素素看到範朵朵哭的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的模樣,心間莫名一痛。忙走上前來,扶着她躺了下去。替她蓋好被子,柔聲道:“傻孩子,是不是受了什麼大的委屈,跟姑姑說說。”

範朵朵只是哭的更加厲害,眼淚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流,雙手緊緊抓住白素素的手,哽咽道:“姑姑......朵朵好怕!”

都說女子天性,何爲天性?那就是柔弱。

外表再怎麼強悍的女子,都有她最柔弱的一面。突然見到闊別已久的姑姑,鏡兒離開的這些日子的煎熬和苦悶,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瞬間把她淹沒。

清明書館的大廳裡,此刻正坐着兩個人。

“如果真的如老爺子所說,這場大劫豈不避無可避?”說話之人頭髮花白,面向枯老,唯獨一雙眼睛,年輕的發亮。不是別人,正是無意中學會了妖族絕頂妖術,星耀術的七寶山。

“是避無可避,因爲我們根本沒有集齊七枚靈石。小蟻和鏡兒這兩個可憐的孩子,現在還生死未卜!”老爺子嘆息道。

“我本以爲有鏡兒姑娘這樣的高手在,集齊七枚靈石應該易如反掌。把不祥之物扼殺在襁褓之中,也不是不可能。誰知,還生出這段波折!”七寶山搖了搖頭道,一臉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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