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朵朵驚魂初定,回想起剛纔的一幕,雙手不停地發抖。
“鏡兒姐姐,剛纔的天地大劫你也看到了,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阻擋,那...那簡直有天地之威!”範朵朵寒聲道。
鏡兒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們要集齊七枚靈石,纔有可能把它消滅掉啊。你放心,仙界靈石非常厲害的。那大劫雖然恐怖,不過在我看來,靈石之威恐怕還在它之上!”
聽到鏡兒如此一說,範朵朵心中吃了一顆定心丸,安定不少。鏡兒畢竟來自於五千年前的仙界,是見過大世面的至高存在。既然她都如此鎮定,說明那場鋪天蓋地的大劫真的可以消滅。
“可是...可是爲什麼,我還是會心有餘悸,感覺到那場大劫真的擋不住呢?”這句是心裡話,範朵朵沒有說出口。她不是不信任鏡兒,而是她本能的感覺。
鏡兒拉過範朵朵冰涼的手,心疼的摸着她的腦袋,輕輕抱入懷中。這恐怕是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的擁抱。
小青和開明獸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互視了一眼,心道:“這是怎麼了!”
“你喚我姐姐,我卻從沒有喚過你妹妹。雖然我比你癡長几歲,但是在感情這方面,與你無異,都是小孩子的境界。前些日子我去了絕望平原,遇到了兩面人,機緣巧合恢復了所有記憶。小蟻於我而言,不再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他在五千年前,救了我一命!”
擁着範朵朵,鏡兒低聲訴說道。聲音低沉,帶有濃濃的感激之情。範朵朵挨着鏡兒的身子,明顯感覺到了她的心跳加速,砰砰砰!
“鏡兒姐姐是說,小蟻是你的救命恩人?”範朵朵有點驚訝的擡起了頭,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張出塵脫俗的俏臉。
“嗯,當初穿越時空之前,我遇到刺客暗殺,他鬼神莫測一般替我擋了一下,意外死去。後來遇到......”鏡兒拉過範朵朵來到桌旁坐下,詳細道出了當年偶遇小蟻后,發生的所有事情。
往日的回憶,經過漫長的時光浸泡後,總會生出濃郁的味道。或者溫暖,或者悲傷,卻很少平淡。
隨着鏡兒的娓娓道來,大家終於明白,爲何小蟻和她在這個世界走的如此的近,近到讓範朵朵幾次傷心離開,近到小青一直爲小姐打抱不平,近到所有人都開始控制不住的想,他們是天生的一對!
一席話講完,範朵朵心結大開。至此,所有對於小蟻的埋怨,和對鏡兒姐姐的羨慕,風一般消散的無蹤無跡。
原來他們在五千年前就有了那麼深的淵源,原來他們也只是萍水相逢,原來他們都被造化選中,來對抗這場恐怖的天地大劫!
在這樣的他們面前,自己這點兒女情長,實在都不好意思講出來,給他們添加麻煩。可是......可是爲什麼如此想的時候,自己的心底,還是有深深的失落呢?
“朵朵,小青,獸獸,我恢復所有記憶後,忽然有了一種下意識的感覺。覺的我無根無憑,居無定所。我沒有來路,沒有去處。我天生地養,無友無親。你們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嗎?就像深淵裡面的虛空,空蕩蕩的,一無所有......”說着說着,鏡兒忽然哭了。
這番話完全不像鏡兒能說得出來的話,但是此刻他們三個聽的清清楚楚,確實是從鏡兒口中說出來的,不禁一個個傻了。
細膩的範朵朵握住鏡兒的手,心間大痛,鼻子一酸,淚汪汪道:“鏡兒姐姐,你不要這麼說。你不是認識了小蟻嗎,認識了我們嗎,你不孤獨,你不空虛,你有我們啊!”
“嗯,小姐說得對,鏡兒姐姐有我們呢,我們一輩子也不分開,好不好?”小青禁不住被楚楚可憐的鏡兒所感染,也一把鼻涕一把淚道。
開明獸早已哭的稀里嘩啦,也不知道爲什麼,眼淚就這麼不爭氣的流出來了。他斷斷續續道:“鏡兒...姐姐,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看到三人的感動模樣,鏡兒感動的無以復加,伸手抹掉自己的眼淚,又取出紗巾幫他們擦掉眼淚,這才笑道:“好啦好啦,我不過是一時有感而發,你們倒是哭的比我還要起勁!”
範朵朵三人嘿嘿嘿的笑了,一席肺腑之言,一下子拉近了大家的距離,再也沒有什麼時候,幾個人的心如此的近過。
“鏡兒姐姐身爲天機鏡的器靈,本就是秉天地靈氣所生,完全不入輪迴,所以纔會生出那種飄渺無根的念頭,不足爲奇!”上古靈獸開明獸忽然大咧咧的道。
“話雖這麼說,可是天地萬物,從來沒有任何東西能脫出造化之外。佛家常言,一飲一啄,皆是定數。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鏡兒姐姐能做了天機鏡的器靈,那麼她的前世,一定與天機這種東西,有過巨大的緣分!”一向擅長一針見血,直搗黃龍的小青,搖頭晃腦,頭頭是道道。
“嗯......”小青的話,不亞於一道霹靂,劈開了鏡兒對於自己身世的重重迷霧。她雖然感覺無根無憑,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爲世間萬物不管怎樣,都在造化掌控之內,無人能夠逃脫,她,當然更不能。
很多人羨慕天機鏡算盡天機,沒有絲毫天譴。卻哪裡知道,鏡兒心中一直以來,更古長存的那種空虛和寂寞。她常常自問,恐怕這就是天譴!
在天機鏡最輝煌的時候,鏡兒曾偷偷算過自己的前世今生,過去未來。但是得到的結果是,一片空白。就好像憑空生出的一樣,但是精通天機的她,哪裡會相信這種解釋。
“等我找到小蟻,我想我的身世,恐怕就會水落石出!”
鏡兒有個潛意識的感覺,那就是小蟻和她,恐怕不止是五千年前的偶遇那麼簡單,也不止是被造化選中,作爲此次大劫的關鍵人物那麼簡單,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秘密,一定有!
“小蟻現在會在哪裡呢?”範朵朵趴在石桌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離開前,說是尋找記憶。記憶...記憶...應該是他熟悉的地方......我知道了!”鏡兒腦海中靈光一現,忽然想起一個地方。
黑暗中白氣翻滾,彷彿高空上的雲海,一望無際,洶涌不息。
“鏡兒姐姐,找到了嗎?”空曠中,忽然傳出陣陣迴音。
“還沒有...奇怪,難道不在這裡?”鏡兒疑惑的聲音,嗡嗡纏繞着在四周迴盪。
“我說...我們還是快走吧,怎麼我老是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像是餓極了的野鬼,想要吸我的血......”開明獸發抖的聲音。
“哼!少爺還沒有找到,你要走到哪裡去!你個膽小鬼,怎麼吃得胖胖的,跟阿布一個德行,怕死的要命!”隨之而來的是小青憤怒的咆哮。
黑暗中,只見道道白光四處掃射,翻滾的白氣,像遇到了剋星,逃命般四處散開。一枚碩大的火球忽然冒了出來,照出四張表情迥異的臉來。
“原來這裡就是小蟻提過的犬鳴隧道!我看,也沒什麼恐怖的嗎?”範朵朵環繞了一圈,站在白氣散開的洞子裡,略帶失望道。
原來鏡兒想起的地方,正是小蟻第一次脫胎換骨的犬鳴隧道!這裡殘存很多高手死去後的先天元氣,化作層層幻境般的白氣,專門奪人性命。
因爲這裡存在幻境,所以也會發生時空扭曲。所以鏡兒優先想到了這裡,可是找了良久,都快從隧道這頭走到隧道那頭,卻還是毫無所獲。
“那是因爲你們的道行已經高到,萬邪不加其身的地步。所以這些白氣奈何不了你們,要是你們還是弱小的時候,進來了,恐怕就出不去了。”鏡兒邊往前走,邊解釋道。
眼瞅着隧道出口處的亮光越來越大,這裡能找到小蟻的希望,也就越來越弱。
太陽高高懸着,正午的陽光越來越厲害,能把人烤的精疲力盡。四人從陰冷潮溼的犬鳴隧道中出來,彷彿從冬天一下子來到了夏天,那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繞過山腰小路,四人走進了仙人府邸。循着熟悉的洞道,來到了初遇自然生靈,風間魔的地方。空空蕩蕩的洞穴,一道奪目的陽光,直直地從頭頂的小洞裡漏了下來,孤單的打在地上,很有幾分淒涼的味道。
“那陽光下,本有一塊巨大的碧落蒼穹石做成的石牀。不過,早就被我收了。”鏡兒故地重遊,指了指遠處的洞壁,望着滿地的灰塵,心裡不禁一陣惆悵。這裡還是沒有!
“別灰心,大家一起想想,肯定還有別的熟悉的時空扭曲的地方!”範朵朵打氣道。
“當然有,可是離這裡很遠,難不成我們還要再去一趟枯木盆地!”開明獸毫不客氣的直愣愣道。
這個答案,大家都知道,只是都不想說出口。因爲那是一個忌諱的地方,詛咒的地方,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從深淵裡逃了出來,誰也不想再去第二次!
“按理說,獸獸說的很對。可是沒道理!因爲那個地方,小蟻只去過一次,除了深淵出口處的石刻陣圖,他熟悉以外。別的都是非常陌生,若說去那裡恢復記憶,我看除了找死,別的完全沒有意義!”小青立刻反駁道。
“嗯,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再想想,他離開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鏡兒站到那道孤獨的陽光下,頭頂上忽然泛出一層毛茸茸的光暈來,出塵脫俗的身影在特寫一般的光影下,變得神秘莫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