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的一抓,平平淡淡中帶着無奇。小蟻卻猛地感到鋪天蓋地的壓力從四周傳來,彷彿周圍空間被禁錮一般,他竟是無法躲閃。
心中神念急閃,以攻爲躲。體內先天真氣瘋狂運轉,壬辰龍影刀感受主人心意,嗡的一聲低低的龍吟似乎從刀身傳出,一道犀利的刀光應聲而出,直朝那隻手劈去!
蛇尊嘴角帶着邪邪的笑意,不屑的樣子。
砰的一聲悶響,刀光和手撞到一起。小蟻心間巨震,緊接着一副大力反彈回來。他劈出去的刀氣似乎撞到了一塊厚厚的生鐵板,硬生生反彈回來。這可是非同小可,他自問修道日深,自己的斤兩自己也有幾分清楚。那道刀氣,就是劈洞外堅硬的石壁,都能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縫。可是如今,那隻手竟然把力道返回……哪裡碰到過這等奇怪的事。小蟻大叫一聲,壬辰龍影刀化形爲盾,擋在身前。
蛇尊表面上穩穩佔着上風,心裡也吃了一驚。那道刀氣出乎他的意料,因爲小蟻的年紀擺在那裡。就算他從孃胎裡就開始修煉,也不能有那麼渾厚的先天真氣。不過他並不在意,小小的試了一個手段,那道力便化爲自己的攻擊返還了回去。
他更沒想到的是,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那位清秀脫俗的姑娘更是一位高手!
小蟻化刀爲盾,本可以接下原本屬於自己的刀氣,但肯定要受傷。因爲那道刀氣是他聚集很大的真氣才發出去,可是要收回來並且安然無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就在此時,鏡兒閃電般衝出,一隻秀氣的手掌輕飄飄的攔在小蟻身前,那道刀氣遇手而化,沒了!
交手不過幾個回合,幾個呼吸的功夫便結束了。可是在場的都是此間高手,交手的瞬間稍微一個疏忽,便要血流五步。
大黃站在圈外,看到兩方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他是土生土長的蛇族,按照本意他要站在蛇族這一方。不過蛇尊的能耐他心裡早就清楚,所以今天這兩個意外從天而降的年輕人無論道行怎樣,也不會傷到師尊分毫。故他並不擔心蛇尊,反倒是蛇尊那句“故人之緣”讓他憑空對那兩位人族起了莫名的興趣,在觀戰的時刻,他一點都不緊張的心思反而因爲少年郎的驚險,而稍稍跳快了一絲。
蛇尊看到秀氣姑娘輕描淡寫的化掉自己返回去的那道刀氣,不動聲色的笑了。
“這位姑娘好身手,好好好。”他連說了三個好,拍掌讚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姑娘竟是萬里挑一的高手啊!”
鏡兒臉上露出羞澀的神情,回道:“蛇尊過獎,晚輩微末道行,還談不上萬裡挑一。小蟻少年心性,有些衝動。我代他在這裡向你陪個罪,是他太沖動了。”說完,鏡兒斂裙嫋嫋施了一禮。
小蟻站在鏡兒身後,幾個深呼吸後丹田狂暴的真氣平復下來。鏡兒剛纔在心裡跟他提過醒,眼前這俊美少年裝扮的蛇尊,一身道行簡直逆天!他早已經不是煉神還虛的境界,而是更高一級,傳說中的只有仙人才能掌握的化虛爲道!到了這一境界,會初步掌握空間法則,舉手投足有改天換地的神奇能力。只是奇怪的是,他竟然用某種秘法壓制自己的道行,使他看起來頂多像是煉神還虛的巔峰境界。
鏡兒畢竟是遠古穿梭過來的上古器靈,當年見識的人物哪一個不是牛氣沖天的仙人。隨着她功力的增進,她當年的零落記憶逐漸清醒過來。
正是蛇尊那一抓,透露了他真正道行的蛛絲馬跡。
被鏡兒這麼一賠禮一道歉,身爲主人的蛇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坐回軟榻,揮了揮手,示意衆人落座。彷彿剛纔緊張萬分的交手從來沒有發生過,他甚至還喊來蛇奴端來些水酒和瓜果。
小青分外高興,拿起盤中的水果,嗅了嗅。咔嚓一口,清脆的咀嚼聲響起。似乎味道不錯,她吃的津津有味。
小蟻和鏡兒對看一眼,不禁苦笑。這小丫頭分明就是鄰家不懂事的小妹妹,有大哥哥保護走到哪裡都像在自家庭院,隨意吃喝玩笑。小蟻心裡調侃道:“這以後要是能出去,可千萬別跟外人說,她身上有上古神鳥的血脈。有點…咳…”原來鏡兒聽到這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嘟着嘴似乎生氣。
小蟻尷尬笑了笑,轉頭望向榻上正微笑着觀察自己三人的蛇尊,也笑了笑。端起手中的小酒杯,遠遠示意了一下,一乾而盡。
“師尊,剛纔你說我和這三位有故人之緣,弟子思索良久還是不解,還請師尊點明。”大黃起身問道。
蛇尊放下手中酒杯,邪氣的嘴角似乎帶着一抹嘲笑的味道,說道:“剛纔少年郎那把刀,難道你沒有看清楚?”
刀?大黃仔細回想剛纔小蟻使出的刀氣,似乎有些面熟的味道,像是哪裡見過。
“他的刀氣是正宗的青雲山龍門的三清鴻蒙決。”蛇尊忽然扔出這句話。
“哦,我知道了。”大黃一拍額頭,猛然想起以前谷中那位老友,他也是從青雲山龍門出來的。不過,是被攆出門的棄徒。
“這位小哥既然是從龍門出來,可曾聽過你們門中的曾經的一位大徒弟,他叫肖之辰。”
聽到那三個敏感的字,小蟻心裡騰的跳了一下。終於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爹爹了,並且是在鷹愁澗底。
“他是本門義氣的大師兄,豪氣熱情。本門弟子心中始終記掛着他,我又怎會沒聽過。”小蟻振振有詞的回道。
“呵呵,聽說他娶了一位魔教的姑娘,被你們掌門開出山門。不過我們妖族沒有你們那麼麻煩,我們瞧見喜歡的中意的,管她是正是邪,是人是妖,只憑一心求取,此心無憾。”
啪啪啪的掌聲再次響起,蛇尊擊掌再次讚道:“大黃說得好,此話深得我心。可惜本座甦醒太晚,竟是沒有來得及與那兩位人間俠侶見上一面,實在遺憾。”
聽到這裡,小蟻和鏡兒下意識的對望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驚訝。難道爹孃竟然在蛇尊甦醒以前離開的?
“敢問大黃…黃叔叔,肖之辰夫婦難道已經離開鷹愁澗?”
突然改口的稱呼,讓大黃倍感親切。呵呵笑着說道:“他們因爲有急事,自行離開了。師尊在他們離開後才甦醒過來。”
一頭霧水。大黃說話並不明朗,只是寥寥點了幾筆,一點都不詳細。似乎看出小蟻眼中的急切,大黃帶着深意的望向師尊,師尊暗暗搖了搖頭。
“喂,遠古蛇尊。你這果子是從哪裡摘得,這麼好吃。我能帶一些在回去的路上吃嗎?”小青啃完那個果子,用袖子抹着嘴邊的汁液問道。
“當然可以。你就是常住這裡,我也同意。”蛇尊端起桌上被蛇奴斟滿的酒杯,小小抿了一口。
“我家小姐呢,你快點把她放了,求求你了。”小青吃完果子便開始要人。
“蛇尊,我朋友被你手下擒獲,帶到這裡。還望蛇尊高擡貴手,放了她。大家交一個善緣,以後出去在江湖碰到了都是朋友。”鏡兒起身拱手說道。
“你覺得我需要你這樣的朋友嗎?”蛇尊望着酒杯中略微降下去的琥珀色的液體,微微笑了。
“世事難料,說不定哪天蛇尊也會需要我等這些小朋友的幫忙。”鏡兒擡頭笑道。軟榻旁的矮桌上那隻酒壺忽然飛起,徑直來到蛇尊面前。那壺嘴微微傾斜,竟是要給他斟酒!
蛇尊眼中眸子忽然亮了一下,仰頭把手中酒杯裡的剩酒喝完,隨意一丟。那空酒杯打着滾飛了出去,看樣子竟是絲毫不領情。
鏡兒微微一笑並不介意,大家人妖兩立,自古以來就不是同枝連理的同路人,今天自己來人家家裡要人,本就是一件難事。人家再如何刁難自己,自己都要忍着。
那酒壺似乎有靈性,追着酒杯便飛了出去。酒杯看到酒壺緊跟着,嗖地一聲加速,閃電般在空曠的大廳裡飛行。酒壺不急不緩,緊隨其後。看似眼花繚亂的飛行軌跡,沒有絲毫規律可尋,一般人恐怕看都看不過來,更別說隔空控制酒壺去追酒杯。
可惜,可惜蛇尊遇到的是天下一等一的推算高手天機鏡。追蹤了一炷香的時間,那酒壺忽然失去了蹤跡。半倚在軟榻上的蛇尊微微眯起的眼皮忽然睜開,似乎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只見半空中,衆人眼前。那隻酒壺忽然,也是第一次突兀出現在酒杯前面,攔住了酒杯的去路。
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連毫無規律可尋的飛行軌跡也能計算的出?就在蛇尊納悶的時刻,那酒壺微微傾斜,一道琥珀色的液體從壺嘴裡流出,一滴不撒的倒入酒杯。
鏡兒擦了擦額頭上密佈的細汗,端起手中的酒杯,對着軟榻上猶自發呆的蛇尊微微示意,一飲而盡。
蛇尊忽然哈哈大笑,邪氣的笑聲中帶着一絲興奮,他伸手召回滿滿的酒杯。一仰頭,也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那酒壺也慢慢落了回去。蛇尊再次擊掌讚道:“果然是金童玉女好一對璧人。年輕人,你能有如此女子,實在是你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