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之辰心裡一動,這蛇精靈智不低,也許一來到鷹愁澗谷底就結了一個善緣也說不定。
此後年間,肖之辰深厚的道行逐漸恢復,妻子荀千千的重傷在他精心照料下復原如初。這期間,那隻黃色蛇妖多次來到他們的洞穴前,送來谷中生長的無毒仙果。肖之辰也不是固執世情之人,笑着收下。至於那碧綠蛇妖,也在這期間竟也退化成人形。倒是對這兩位意外闖入者沒有好臉色,天天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恨不得活吞了這兩個香噴噴的人類。
黃色蛇妖的小命撿回來後便極度虛弱,他也問過肖之辰,知道自己已經違背天地造化而生,有命卻無行。像這種精怪修道的途中,上天極其吝嗇。辛辛苦苦熬了上百年甚至上千年修成人身,上天就嫉妒的不行。哪裡像人類得天獨厚,生下來就是上天的寵兒。
荀千千握着丈夫的厚實手掌,苦澀道:“人族先天雖然極好,可是彼此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爲了自己的慾望,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貪念起來,當是天地間第一大惡!”
肖之辰良久無語。那天在鷹愁澗谷頂的場景仍舊曆歷在目,那些人爲了天機神鏡不擇手段的狠下毒手。他自問娶了魔教女子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良心的事,爲何那些人黑白不分是非不辯,就爲了一個法寶?掌門昆陽子更是把自己逐出師門,師傅也不知所蹤。天上地下竟沒有一塊容身之地!
天幸,人間不容我們,這上古凶地卻敞開了大門。
荀千千望着夫君略顯惆悵的模樣,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摸着手腕上的古銅色鐲子,心裡想起了孃親,又想起了爹爹,爹爹……心裡一痛,竟然無聲哭了。
肖之辰攬着妻子,輕輕拍打她的後背。那日北獄繪圖的教主倒是沒有趁火打劫,看來這位岳父心裡還有幾分親情。其實他心裡肯定痛恨自己拐走了他的女兒,但是礙於女兒的面子,他不好意思下殺手。
“這鐲子是孃親留下的,據說是上乘的防身法寶。遇到深水瘴氣烈火,纔會自動打開。聽你說那日的險情,果然是多虧了這鐲子我們才活了下來。”
“嗯。千兒,你傷勢好了以後,我們要不要離開這裡,回上面去?”
“……我很想我們的孩子。”
“我也是,可是我們一出去,那些人必定加害我們。我們一家三口,哪有安寧的日子。桃源山谷雖然不錯,可是也不能讓孩子一輩子呆在裡面不出來吧。”
當真是左右爲難,荀千千也沒了想法。
“小蟻終究要長大,有翠兒照顧,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們夫婦何不在這谷地靜修天道,也是另一番逍遙快活。”肖之辰忽然笑道。
荀千千默然點頭,知道夫君拿定了主意,她都聽他的。
此後,谷中那塊唯一有陽光的石臺上,多了兩個人影。他們一起練功舞刀,對着天空上厚厚的瘴氣,對着谷中鮮豔的花草,對着四處翩飛的彩蝶,靜靜享受活着的每時每刻的美好。
人常說寂寞,其實都是自找的。誰也沒有攔你,倒是自己先把自己攔住了。這是人性中的一個囚籠,無可奈何。
歲月如風,拂過青雲山雲巢峰小院子裡的那幾株青竹,沙沙作響。
小蟻來到龍門修行已有五年,這五年裡小蟻勤奮用心,道法修行竟然踏入混元境。師兄們都有目共睹,小蟻的修道天賦着實過人,用一個不可思議的度就穩穩當當踏入混元境的大門。這五年裡,他的個子長高了一大截,身體比起之前的消瘦壯實了不少。圓潤的臉龐變得棱角分明起來,眉清目秀的一個小小少年。
阿布和小蟻一起踏入混元境,上山極早的阿布天性淳厚,雖然懊惱自己進步緩慢,被後進門的小師弟趕上。但三人一起住了那麼久,早已情如手足心間無礙,怎麼會計較這種小心思。
雨澤進步到混元境中期,據他說,他已經能御劍千里,往來山川大澤之間毫不費力。這個境界極少吃五穀雜糧,每天吞服山間泉水,就可以長時間不用進食。
小蟻聽後全身沸騰,他也想飛在天上,翻騰於雲海之間,那才叫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這日,三兄弟又來到明鏡堂,師傅師孃都在。
凝素真人看着三位弟子,這些年間互幫互助進步飛快,也是暗暗得意。緣之一字,不堪琢磨。這三人拜在自己門下是他們的緣分,自己收他們爲徒又何嘗不是自己的緣分。
陸青貝也替三個弟子的修行進度高興,自從來了小蟻,小小的雲巢峰多了太多歡笑。每日起牀,似乎連窗外的鳥兒都在歡快的歌唱。
“爲師先表揚小蟻,小蟻聰明好學好問好知,是你們三個裡面進步最大的。短短五年時間就到了混元境,這恐怕是我們龍門歷史上可以排得上前十名的進度了。”
“哇哦!”三個人炸開了。這個進度竟然有這麼厲害,想龍門現在有上千弟子,歷代已逾萬人,這前十名豈不……
就在三人小聲議論的時候,凝素真人接着道:“小蟻雖然快,阿布也不慢。想爲師那時候踏入混元境,也用了十二年之久。咳……”他有些不好意思,咳嗽遮掩了一下。
“哈,這個消息有意思。”三人又開始偷偷的低聲憋笑。
“雨澤進步也快,到了混元境中期,爲師甚感欣慰。”
“謝謝師傅表揚,師傅栽培有方。”三人異口同聲道,說完行師門大禮。
凝素真人笑望了妻子一眼,兩人同時點頭坐正身子,這份禮受的踏實受的開心。
“混元境越到後期越艱難,雨澤還要再接再厲,不可懈怠。小蟻和阿布踏入混元境,纔算真正踏上修道的殿堂。以後更要刻苦用心,戒驕戒躁。”凝素真人正色道。
“是,師傅。”三人同時答應。
“修到混元境就要煉製自己的貼身法寶。雨澤有銀月劍,阿布和小蟻還沒有。恰好前幾日天柱宮傳來消息,說是要組織一些弟子下山歷練。我們雲巢峰人少,你們都一起去吧。”
小蟻聽到後分外高興,因爲可以下山了。他性子好動,雖然山間修行歲月充實,但還是分外想念山下的另一個世界。
“一會兒讓你們師孃傳阿布和小蟻混元境心法,用心記熟,明天一早隨我去天柱宮。”
小蟻發現今天自己很愉快,因爲得到了師傅的肯定。據說混元境的修行難度是洪元境的百倍都不止,肯定是異常難練。但自己不怕,至於爲什麼,沒有原因。就是簡單的自信,與生俱來。
可是,陸青貝傳了心法後把他單獨留了下來,竟然追問他的爹孃在哪裡?
小蟻哪裡敢實說,打着馬虎眼道,“爹爹在自己出生前被仇家殺死,孃親還在遙遠的家裡等自己修行有成回去看她。”
陸青貝望着這張越來越像某人的臉龐怔怔發呆,自言自語說些單調重複的話,“太像了越來越像……”
這些年,陸青貝對小蟻格外的好。衣食方面從沒有讓他操心過,雖然他絕對能夠自立,但是陸青貝就是不讓他動手,不然跟他發脾氣。一味的催促他用心修行,別的一概勿管。
這些點點滴滴的感動,小蟻都牢牢的記在心裡。
自己的親生爹孃如今不知是生是死,想到這裡小蟻就心如刀割。平時一向樂天的他,也忍不住眼淚花花。於是勒令自己更要刻苦修行,早日依仗自己的道行一探鷹愁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