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蜀葵夢 > 蜀葵夢 > 

46.承諾歸隱夢

46.承諾歸隱夢

杜宇爲鱉靈安排好宮外的府邸, 讓他帶着和鈴的軀體在此好好安頓,治水在即,幫助和鈴回到她的軀體也要他好好費心, 因爲這兩件事情, 鱉靈和杜宇的兄弟情義更近了一步。

安排好鱉靈後回來, 杜澤早已在正和宮內候着了, 杜宇早知道他這個叔父有一百個理由讓他收回成命, 他倒要看看杜澤會怎麼勸。

果然,杜澤那滿臉的皺紋堆到了一塊,揪着臉說:“你給鱉靈安排個差事, 我是沒有多少意見的,但是你也看到了鱉靈身邊跟着的是誰, 難道你還想……”

比起杜澤, 杜宇知道的要更多些, 比杜澤也顯得淡定一些,他說:“我已經娶了樑利爲後, 您當初也說過,只要藉助梁氏的力量,助我們復族,我想娶多少任我隨意,難道我現在不可以再娶她?”

杜澤被杜宇質問得啞口無言, 摩挲着自己的手掌, 頓了頓, 說:“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但是, 江和鈴是魚鳧氏,已經與我們結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這次回來,一定是要復仇的!”

杜宇內心嗤笑了一聲,哪是誰都會像他這個叔父一樣心心念念着復仇呢,這麼多年了,叔父好像就是爲了復仇而活着的,杜宇說:“叔父,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我也已經坐擁整個古蜀,還會怕一個小丫頭嗎?你也別總是操心來操心去的,趁着還年輕,早日給我找個叔母回來纔是正事!”

杜澤老臉一紅,啐道:“我和你說的是正經事!”

其實,杜宇何曾不知道杜澤的勞苦用心,自從杜氏一族在瞿上遭到滅族後,叔父就一個人將他拉扯大,還要照顧年邁的奶奶,那個時候,甚至吃頓飯都要受江老照顧。叔父這一輩子都沒娶,曾經心儀的女人,現在連孫兒都有了。

叔父心心念念要他復族,他能理解,他不想辜負叔父一輩子的指望,可有的時候,兩代人的思想是不同的,瞿上滅族的時候,他還很小,而且不在瞿上,滅族對他造成的影響沒有很重,起初,他會按照奶奶和叔父的意願去做,可自從遇到了和鈴,他找到了比復仇更重要的事情。

這些都已經過去,說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他不知道該怎樣和叔父解釋。

杜宇說:“叔父,你以爲現在央央跟着鱉靈算什麼?”

杜澤似乎悟出了什麼,“你是說,他們……”

杜宇似是非是地點了點頭。

小一輩之間的糾葛,老一輩的人怎麼會清楚,杜宇故意曲解了意思,讓杜澤以爲和鈴和鱉靈是兩情相悅的關係,他考慮到和鈴在杜澤心裡的威脅度,足以讓杜澤找一個機會除去,來一個先斬後奏;而江老對杜氏有恩,叔父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定不會去動鱉靈半根汗毛,而讓他曲解和鈴和鱉靈的關係,至少能讓杜澤在想要殺了和鈴前,先考慮一下鱉靈和江老。

果然,杜澤有些矛盾和糾結。

杜宇只好再次給杜澤吃一顆定心丸,說:“一個小丫頭,是不會對古蜀造成威脅的。”

杜澤似信非信,但一時也找不到什麼理由去說服杜宇,只好先行告退。

杜澤走後不久,和鈴就進來了,故意陰冷着臉說:“我這個小丫頭,是不會對古蜀造成威脅的,哼哼,如果我想要除了你們,你們絕對不會還活着。”

杜宇知道和鈴又在打趣他,他笑睨着她說:“我知道你不忍心。”

和鈴笑捶了他的胸,“那你可是要賭上小命來判斷我忍不忍心了。”

杜宇握着她捶過來的手,寵溺地說:“小命給你,任憑君處置。”

和鈴氣笑:“就知道貧嘴!”

忽然一陣胸悶,和鈴劇烈地咳嗽起來,杜宇忙扶住她,擔憂道:“近來身體怎麼樣,吃什麼藥?我最近忙着治水的事,你的身體也沒多大問,巫醫可有說什麼?”

自從以前的巫醫誤診了,雖然杜宇表面上沒有是什麼重話,但一回到蜀宮,就革掉了老巫醫的職,從整個古蜀中挑選了有真本事的大夫留在蜀宮做巫醫,和鈴看着他處理得毫不留情,就知道,對於自己沒有懷孕一事,杜宇其實是十分在意的。

一陣難受以後,和鈴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無大礙,說:“我這身體,也診不出什麼大毛病來,最近還是蔘湯吊着。”

杜宇還是不放心,問:“錦鯉可有什麼辦法?”

既然是錦鯉用禁術讓和鈴復活,寄居在樑利的身體裡,那她應該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關於這方面救治的方法。

和鈴說:“你真的想知道?”關於她的身體,錦鯉姐姐已經說得很明確了,她只是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杜宇解釋。

杜宇握着和鈴的手更緊了,表示,他願意和她一起分擔未來,不管生老病死。

和鈴只好挑一些不是那麼刺耳的來解釋,至於她命不久矣的話,其實她自己都無法接受,她說:“樑利的身體和我的靈魂已經不那麼融合了,我本身有心疾,心疾由性情而生,所以樑利的身體很排斥我的靈魂,而我自己的軀體,也是沒有辦法回去的,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無法收回。”

而且,她的命早已到期。

和鈴覺得很恨這樣的自己,爲什麼還要貪戀這個紅塵,爲什麼還要放不下這個男人,這些向上天借來的日子,遲早都是要還的。

爲什麼她還要貪戀!

杜宇把他擁到自己的懷裡,撫着她的腦袋,說:“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和鈴微微擡頭:“去哪裡?”

杜宇拉着她的手就出發:“去了就知道了。”

和鈴忙攔住:“古蜀還有這麼多事你不處理了?”

杜宇笑了笑,彷彿一身輕鬆的感覺:“交給你的小表弟了,我發現他比我有才多了!”

和鈴拗不過他,只好被他拉着出了蜀宮。

一路來到了一座深山,這座山很偏,和鈴從前從來沒有見過,它似乎是某一天突然從地底下升上來的。

和鈴好奇地問:“你怎麼找到這座山的?”

杜宇說:“前些日子需要一些石頭填壩,無意見發現了這座山,映入眼簾的這座山似乎只有眼前的這一片,但其實,這座山的後面有很大的一塊,我曾經試圖上去過,但貌似被人設下過結界,闖進去後就很難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和鈴放眼望了望這座山,煙霧瀰漫,山巒在飄蕩的雲層中影影綽綽,似乎還帶着一絲神秘的色彩,和鈴轉頭看着杜宇。

她說:“你帶我來着幹什麼?”既然有結界,那這座山對於他們不就是沒有什麼意義嘛。

杜宇看出了和鈴的意思,笑着說:“你杜石頭就是以研究結界爲長,這等結界還能難倒我,我早就破了,帶你進去看看,走。”

說着拉起她就往深山裡走去。

這座山,真的很深,也很幽靜。

越往裡,雖然已經是深秋,但這裡的樹木卻越來越茂盛,非日中夜半,不見日月,和鈴從前不太喜歡這樣的幽靜,會讓她感到無邊無際的孤獨感,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她似乎覺得,待自己死後能夠有這樣一塊棲身之所,也不失一個很好的結局。

再往裡走些,出現了一間小木屋,木屋的木頭不知道是怎樣的品種,有一種很濃重的歷史滄桑感,但卻一塵不染。

和鈴看着杜宇,想要他一個解釋。

杜宇撫摸着和鈴的臉,因爲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和鈴的臉色有點白,杜宇有些心疼,他說:“這個地方送給你,喜歡嗎?”

和鈴有些不明白,她現在是帝后,她不是應該在蜀宮裡待着嗎?杜宇送她深山裡的一間小木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打入冷宮?

和鈴不滿:“你要把我趕出來?”

杜宇見和鈴有些誤會,指了指她的心臟,無奈地說:“你的這顆心啊,就是因爲平時腦袋裡想了太多導致的,我送你這間小木屋是打算等以後我們要歸隱山林,一起共話桑麻用的,這不是你一直的夢想嗎?”

和鈴的心一怔,她從來都不敢奢求杜宇真的能夠給她這樣一個承諾,更加不敢奢望這個承諾有朝一日真的能夠實現,和鈴有些啞然。

杜宇繼續說,眼裡心裡都有着對未來的規劃和憧憬:“等你病好了,我就放下古蜀之王的位子,陪你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和鈴的淚水撲簌而落,等她病好了?杜宇一直在期待等她病好?可是,他不知道,這樣的機率微乎其微,她以爲這裡會是她的棲身之所,也是葬身之所,可她從來沒有想到,這裡也可以是她和杜宇的未來,和鈴不知道該怎麼和杜宇說,只一味地落淚。

杜宇伸手抹去她的淚水:“傻瓜,這是我欠你的。”

和鈴一邊哭一邊笑,更多感動也有更多幸福,她說:“不是我們兩個人,我還還有很多很多孩子。”

杜宇也笑了起來:“對,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

二人相視而笑。

日落漸西。

杜宇帶着和鈴回去,在準備歸隱前,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水患、比如和鈴的病、比如下一任古蜀王……

自從杜澤從正和殿離開後,就去了鱉靈的新府邸,幸好杜宇鱉靈提前串了氣。

畢竟長輩,鱉靈還是要擺出晚輩的恭敬樣,端茶招待。

杜澤說:“帝君賜你這麼大一個宅子,豈能沒有幾個使喚的丫頭?回頭從我府裡撥出一些送你。”

鱉靈心想,這是要在他身邊安插眼線的節奏啊,忙婉拒:“叔父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杜……呵呵,帝君給我的差事特殊,長久不在家也是正常,多了這麼些丫頭啥的,我也管理不過來,再說,家裡有表姐打理着,我也不需要操心。”

杜澤抿了一口茶,聽着這話眼珠一轉,說:“你這表姐,恐怕不只是你的表姐吧?”

鱉靈早就知道杜澤此次來得目的,和杜宇一樣,來一句容易被曲解的回答:“叔父都知道了?”

杜澤笑着起身,邊走邊說:“這個丫頭身份不簡單,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也不便相擾,只是希望靈兒你記住一點,古蜀已經易主,我不希望誰去動搖現在帝君的位子。”

鱉靈忙打哈哈:“是,是,我記住了。”

杜澤走後,和鈴的軀體從簾子後走了出來,對着鱉靈笑了笑。

細思極恐的一幕。

杜宇帶着和鈴直接先去了鱉靈的新府邸,此時夜幕已深。

鱉靈見杜宇一來,馬上就把杜澤來過的消息抱怨了出來:“杜兄,要不是你算好你叔父要來,不然可就要穿幫了。”

杜宇問:“他和你說了什麼?”

鱉靈說:“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可以看出,她暫時不會對錶姐做什麼。”

杜宇點了點頭。

杜宇朝和鈴看了看,和鈴意會他們這兩個大男人有話要說,便識趣地朝裡屋走去,逗弄着和鈴自己的軀體。

杜宇對鱉靈說:“治水的方案考慮的怎麼樣?”

鱉靈拿出一張絹帛:“基本方案已經成形,等你過目,覺得可行我就帶着人去。”

杜宇拍了拍鱉靈的肩膀,鱉靈在治水方面的確高於他,甚至在治理古蜀方面也會有一番成就,他現在似乎可以完全把岷江水患的問題交給他。

杜宇說:“明日我和你一起去一趟,順便給你引薦一個人。”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