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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帝后的失蹤

40.帝后的失蹤

進了雪遙宮, 發現殿內居然閃着燭光。

自從和鈴離開了雪遙宮,玉枝和桂姑姑也就跟着離開了,連錦鯉都沒有留下, 偌大的雪遙宮也就空置了。

和鈴看着殿內的光線, 在蜀中已經再也沒有會回來雪遙宮的人了, 今日這裡亮了光, 也許只會是杜宇了吧。

和鈴抱着這樣的心情悄聲推開了殿門, 果然是杜宇。

他正半臥在木榻邊,醉意十分卻仍舊在灌着酒,常日敏銳的心思如今連和鈴進來了都不知, 眉眼微皺,是怎麼也掃不去的陰霾, 和鈴突然覺得往日的心痛緩了幾分, 杜宇如今的樣子, 她真的,放不下, 也離不開,不僅僅是他離不開她,和鈴捂着自己心,彷彿瞭然。

她的心,也離不開他。

和鈴輕喚, “杜……帝君……”

杜宇吃力地擡頭, 微恍間, 他看見了那一抹紅衣, 如此熟悉又如此淒涼, 不確定地出聲,“央央?”

不知爲何, 和鈴沒有辯解,依舊立在那裡,沒有前進,沒有後退,她該怎麼做?她曾決定了離開他,離開古蜀,可是現在,她爲什麼這麼捨不得,即使杜宇對她有太多的誤解,太多的不公,可是,她就是央央,不是樑利啊!

杜宇踉蹌地朝着和鈴走去,激動難掩,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生怕一鬆手,眼前的那抹紅衣,就成了永遠的背影。

“央央……”杜宇依舊反覆呼喚着,像是個做了噩夢的孩子。

和鈴鬆了一口氣,心裡壓着太多東西,執念也好,報仇也罷,從來都沒有一刻讓她可以真正放下,垂着的手漸漸環住杜宇,就今晚,只有今晚,不要再想任何事情,在這裡,在這個偌大的雪遙宮,只有他和杜宇兩個人。

良久,和鈴感覺肩頭有些溼意,“杜石頭,怎麼了?”

杜宇漸漸放開他,眼中含有血絲,像是有好幾個晚上沒有好好入睡,從他醉意的眼中,看見的全是和鈴,他伸手拂過她的臉龐,輕輕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和鈴無奈,他知道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突然,杜宇的臉靠的好近,鼻息間的酒氣清晰可聞,是“繞指柔”,不過比起那日在杜園中和鱉靈三人喝的更加醇香些,讓人聞着都有些醉意。

杜宇將脣覆在和鈴微啓的丹脣間,毫無徵兆地開始掠奪那一方領地,和鈴一怔,竟忘了迴應,可是,她該怎麼迴應那一日的坡下一吻,她也是像如今這般木木的,可上次杜宇很快就鬆開了她,如今……

和鈴覺得身子有些發軟,可杜宇的勢力毫不減弱,抱着他的手更加用力,緊得她不知道怎麼喘氣了。

他好像,在害怕?

和鈴有些掙扎。

杜宇漸漸鬆開了嘴,微微喘着粗氣,仍然環抱着她不放,“央央,不要再離開我,我……我可以不要這一切!”

和鈴對這樣的話不會再抱有任何期待,但是她已經不怪他了,“杜石頭,好好留在古蜀,古蜀人民需要你,現在已經不是復仇了,是你的責任。而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關注你,用一切你知道或不知道的方式。”

杜宇不依,藉着酒性,像個孩子一樣耍賴,“我不要,我只要你陪我,我要你陪我歸田卸甲,共話桑麻。”

和鈴心疼他眉眼間的陰霾,她湊近,第一次主動地去親吻他,學着他的方式去攻佔他,擁抱他。

杜宇突然將她打橫抱起朝木榻上走去,和鈴一驚,“杜……你想幹嘛?”

杜宇邪魅一笑,“留些東西在你身體裡,這樣你就不會跑了。”

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是什麼東西,和鈴就被放倒在木榻上,緊接着,杜宇的身軀就壓了上來,胡亂地解着和鈴的衣服。

古蜀女子的服飾有些複雜,豈是他這個大男人會解的?和鈴伸手捂着心口,“杜石頭,你真的……想要我?”

杜宇停下手,眯了眯眼睛,輕笑起來,“央央,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我想要你麼?”

和鈴很久沒有看見杜宇這樣的笑容了,像陽光一樣的笑容,他想要的是央央,而不是她現在這個軀殼,是的,杜宇一直愛的都是她。和鈴主動將衣服解開,閉上眼睛,環住杜宇的脖子。

杜宇伸手拂過她的臉龐,脖頸,鎖骨,胸脯,可總覺得少了什麼,醉意十分以及難以控制的熊熊烈火已經讓他無法去想到底少了什麼,低頭吻上她的雙脣,雙手在他渴望很久的身體上游走,一路引起和鈴的烈火,最後的一刻,隨着和鈴的一聲痛呼,他把自以爲可以將和鈴牽在身邊的東西,送進了她的體內……

春宵一夜安好。

第二日,和鈴趁杜宇仍在熟睡下離開了,一如十年前的那一夜。

回到鈴央院,拔也越已經在門口等着了,和鈴淡淡說,“走吧。”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離開……

*

秋天漸去,冬天悄然而至,那一晚的真實,讓杜宇一直難以忘懷,一方面,他知道和鈴已經永遠離開,她不可能再出現在雪遙宮,更不可能和他有這樣一段雲雨之夜;可是另一方面,那一夜,和鈴是那麼真實,她的神色,她的聲音,她的身影,都是那麼熟悉。

杜宇從雪遙宮回到蜀宮後不久,春分就上報了帝后失蹤的事情,春分隱約知道帝后去了哪裡,那幾日,總會有個男人來往於迎春閣,只是她沒有向杜宇說此事。

杜宇也沒有特意去查這件事,應該說,那幾日的他一直被那一晚的和鈴困擾,帝后失蹤一事,到月餘後的春祭前夕才被各位大臣知道些內部消息。往日,自從樑利做了帝后,很少出迎春閣,更不用說再和杜澤、樑崢嶸這些“外臣”照面,即使是她的“父親”,她也是三番五次拒絕,以致外臣覺得這位帝后的存在,像是一種後宮之迷。

她的失蹤,根本無外人知曉。

春祭,應該帝君帶着帝后,祭祀天地神明,帝后再怎麼孤冷不願意見人也該出來準備春祭這件大事,樑崢嶸多次上諫要與帝后商討春祭事宜,各女眷的服飾等級安排等。杜宇知道,如果樑崢嶸知道了樑丫頭已經離開,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朝廷的腥風血雨是小,他只是不想讓和鈴留下的古蜀遭殃,和鈴說過,這是他的責任。

杜宇索性將樑崢嶸派去巴蜀邊境守着古蜀與巴國的往來貿易,對內稱帝后病重,春祭將由他一人執行。

拔也越帶着和鈴去了漠北,他的家鄉。拔也越一路不停地和她講着漠北的風土人情,帶她坐駱駝看日落,教她辨識往來的駝鈴聲,請她吃最正宗的烤羊腿。

如果說自由,沒有比現在更自由了吧。

和鈴坐在駱駝上,望着在不遠處支帳篷的人,“拔也越,你這樣做,我還不起。”

拔也越紮好最後一根繩子,試了試撐力,覺得自己搭的很完美后朝和鈴走去,“我做了什麼讓你還不起了?”

和鈴從駱駝上跳下來,拔也越接住,和鈴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拔也越一怔,隨後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悶悶說,“有這麼明顯嗎?”

和鈴說,“就是這個,我還不起。”

拔也越得手停滯了一會,隨即笑着打哈哈,“這要你還什麼,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我這個人你也知道,過不了幾天,這個新鮮勁就過去了。”

和鈴望了他一陣,微微笑了笑,回到帳篷內部收拾。

拔也越站在原地,長河落日,落在他的身後,撒了一地的餘暉,她還不起,可他還是心甘情願。

傍晚,拔也越又烤了兩根羊腿,和着羊奶給和鈴遞去,和鈴正要咬下去,忽然感到一陣嘔吐感,這麼美味的羊腿,她今天居然有些反胃。

拔也越急忙問:“你怎麼了?我去找個大夫。”

和鈴拉住他,“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去哪裡找大夫,再說,你身上的盤纏也不夠了吧,我可能就是你這烤羊腿吃膩了,下次我們吃點清淡的。”

見和鈴還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拔也越放心下來,也覺得這幾天的確就盯着烤羊腿吃,雖然說和鈴是喜歡吃這烤羊腿的,但日子久了再怎麼喜歡也該吃膩了,暗下決心,明天找到村子後買點清淡的食材要緊。

和鈴只喝了點羊奶,便去休息了,這幾日和鈴總是這樣,雖然白天的確感覺很寬心,可是卻不能真正快樂起來,拔也越看在眼裡,她日漸消瘦的身軀,讓他暗恨那個在千里之外依舊讓和鈴掛心的人,可他能有什麼辦法,和鈴對他,或許連普通朋友的關係都不是,她決定和他離開,完全就是爲了遠離蜀宮的那個人。

拔也越走出帳篷,燃起篝火,驅趕着夜裡的寒氣,看着明月獨自在天空中惆悵。

和鈴捂着自己的腹部,心下有很多不確定,不會這麼巧吧?

如果是真的,她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嗎?是帶着孩子流浪,還是回去古蜀?她轉頭看見了帳外拔也越的背影,她利用了拔也越對她的愛慕,讓他帶着她遠離古蜀,拔也越卻一直沒有恨她,反而一直照顧他,和鈴無奈笑了笑:癡兒,何必爲了我這樣一個女人……我其實,早就死了。

第二日一早,和鈴拉着拔也越的臂膀,“這些天,謝謝你的陪伴,你讓我第一次知道了這天地間的自由,我曾經多麼嚮往這樣的自由,可是我現在發現,束縛我的已經不是身外之物,而是我的心,我的執念,我放不下,這樣的自由,我也感覺不到,我……想回家了。”

和鈴說完,拔也越面色越來越難看,幾乎用吼出來的聲音,“你一直把我當什麼了!”

和鈴知道他的憤怒,她很自私,她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對不起,我還不了。”

拔也越追問:“我算不算是你的朋友?”

和鈴搖了搖頭。

果然,他們連朋友都不是!

和鈴不知道該怎麼理清她和拔也越之間的關係,他們之間沒有愛情,沒有友誼,沒有利益,儘管有些仇恨,卻也不能算是他的錯,所以,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或許是命裡的惺惺相惜吧,他們都是紅塵中的癡兒。

忽然一陣心痛,和鈴捂心,拔也越見她如此痛苦,越遠離古蜀,心痛就越頻繁,他知道她放不下他,雖然和鈴這一路從沒有提到過杜宇,但卻在每一夜的睡夢中輕喚出聲,那一聲聲的“杜石頭”,該是有多少的牽念?

拔也越只好放棄對這個問題的追問,這不是和鈴的錯,從三次擄走她,到古蜀的再次相遇,再到現在的相伴相隨,都是他心甘情願爲她做的,她只是不愛他,並沒有錯。

拔也越說:“好,我們現在就返回。”

和鈴釋然:“先去趟朱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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