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蕭衍平定了葉如輝叛亂之後, 整個朝廷也變得日漸平穩起來。在蕭衍的大力改革之下,整個楚國變得國富民強,人民對這個年輕的皇帝都讚不絕口。
可是, 唯獨有一事, 讓朝中大臣們着急不已。原來, 自從八年前, 蕭衍最愛的女子衛傾城在宮中自殺之後, 蕭衍再也沒有娶過任何女子,連一個妃子都沒有立過。眼看着楚國江山無人繼承,大臣們也都憂慮不已。
眼下, 南宮成倒成了衆大臣推舉的對象,大家都紛紛讓南宮成作爲代表, 去勸一下他們的皇上。對此, 南宮成倒也願意付此一行。
其實, 當初衛傾城剛剛縱火自殺之後,南宮成對蕭衍是十分怨恨的。他認識是蕭衍逼死了衛傾城, 可是讓南宮成沒有想到的是,八年來,蕭衍後宮之中再也沒有立過任何一個妃子,甚至連一個宮女都未曾受到寵幸。
這對於南宮成來說,是一件神奇且意想不到的事情。蕭衍不同於任何一個男人, 他是一國之君, 當初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將干政的外戚一一剿滅。可是, 任誰也沒有想到, 到了最後, 蕭衍竟然會爲了一個女子,不再接近任何一個女人。
楚國無嗣, 比起外戚干政更加可怕。這樣,即使蕭衍坐穩了江山,可是當他死後呢,這蕭家的江山難道還要因此易主嗎?
雖然南宮成爲此對蕭衍有了很大改觀,但是八年已過,蕭衍再沒有任何子嗣而出,也沒有要納妃立後的意思,現在就連南宮成也心覺不妥。當初,蕭衍犧牲了與衛傾城的感情,才換得這平穩江山,可是難道真得就要因爲楚國無嗣而動搖國之根本嗎?
雖然在個人感情上,南宮成對蕭衍還是心存一定芥蒂。可是,在國家根本上,南宮成還是不願意再看到八年前的政變重演。爲了楚國的未來,南宮成終究還是邁出這一步,受衆臣囑託之後,親自來到了皇宮,想要和蕭衍鄭重其事地提一提這件事。
此刻,蕭衍還在御書房批閱奏摺。自從衛傾城離開之後,蕭衍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治理國家之上,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減少思念衛傾城的時間。他太愛衛傾城了、太想衛傾城了,可是,他卻再也沒有機會與衛傾城共享這個和平江山了。
當初,蕭衍雖然知道衛傾城對他心存怨恨,卻怎麼也想不到衛傾城會選擇在同樣的夜晚自殺。當時,他想救她一點都來不及了,那場大火燒了一夜,之後,他找了很久,才只在一個角落發現了一具燒焦的屍體。
那個場面太可怕了,也是蕭衍這輩子忘不掉的瞬間。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再去娶另外一個女人,就算是爲了留下一個楚國的繼承者,他都無法說服自己。
現在,南宮成來找他,他也自然能夠想到這一點。但是,還沒有等南宮成開口,蕭衍便說道:“南宮成,你若無事,陪朕去趟傾城崖吧!”
南宮成一愣,沒想到蕭衍會在這個時候去傾城崖。以往,都是衛傾城忌日的時候,蕭衍獨自一人去傾城崖弔唁衛傾城,平時也許是因爲害怕解開那溢滿鮮血的傷口,蕭衍以及任何人,都不敢提及“傾城”二字。
“皇上怎麼會現在想到去那裡?”南宮成嘗試着探尋答案。
蕭衍很簡單地回答了南宮成一句話:“因爲……朕想她了。”
南宮成猛然回神,是啊,只是想她便去了,對於蕭衍來說,去那個珍貴的地方還需要任何理由嗎?
此刻,南宮成也終究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而是跟着蕭衍的腳步,一同來到了那個珍貴的地方——傾城崖。
衛傾城已經離開他八年了,這八年來,每到衛傾城的忌日,蕭衍都會來到昔日他們一起共度生死的傾城崖邊,吊念着自己最愛的女子。每一次,他都期望會出現奇蹟,看到他心愛的女子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可是,蕭衍知道,這只是最美好的幻想而已。他親眼看到了衛傾城燒焦的屍體,親手將衛傾城下葬,她又怎麼可能會重新出現呢?
蕭衍蕭瑟的背影也讓南宮成心中涌起萬般酸澀,這一瞬間,南宮成也不得不想到了昔日的衛傾城。當時,他們誰都不會想到,最後竟然會是今天這樣的結果。
“皇上……請節哀……”許久,南宮成在蕭衍身後輕輕說起這樣幾個字,希望能夠喚回蕭衍的冷靜。不過,蕭衍卻沒有回頭。此刻,蕭衍確實是睹景思人,不過他沒有迴應南宮成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因爲他彷彿聽到山崖下面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這聲音越來越近,彷彿一陣狂風一樣,從崖底直衝向上。南宮成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衝倒蕭衍身邊,要護住他。正在這時,一道黑影倏地從他們兩人眼前閃過。
“黑鷹,再努力一些,我們馬上就能到崖頂了!”忽的,一道孩童的稚嫩聲音在蕭衍和南宮成耳邊迴盪,他們同時一驚。而更加令他們吃驚的是,這個孩子伴隨着黑鷹龐大的身軀,竟然直朝蕭衍的方向衝來。
“皇上,小心!”南宮成失聲驚呼道,且要擋在蕭衍面前。
蕭衍雖然感到吃驚,但是也沒有懼怕這忽然出現的孩子。特別是眼前這個黑色的老鷹,看起來十分熟悉,彷彿從前他就見過一般。
蕭衍本來想要喊住這個忽然衝到崖頂的孩子,卻不想,這孩子竟然搶先乘着黑鷹落到了蕭衍面前,且滿眼好奇地望着蕭衍:“你是皇上?”這孩子首先開口,竟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對此,南宮成十分懊惱自己剛剛的失語,他們隻身在外,蕭衍的皇帝身份是不能輕易透露的,而他竟然犯了這麼大忌,還被這個孩子聽在耳裡,實在是糟糕地很。
南宮成本以爲蕭衍會怪罪他的,卻不想,蕭衍示意南宮成不要過多思慮。蕭衍仔細觀察着眼前這個孩子,這孩子雖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長得很漂亮,雖然看起來七八歲,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蕭衍沒由來地對這個孩子產生了莫名的喜歡,他走到了孩子面前,反問他:“你希望我是嗎?”
“我當然希望你是了!”這孩子連忙回答道,“皇上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嗎,那麼他的皇宮裡一定會有紅葉草了!”
這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蕭衍眉頭一緊,繼續問道:“你爲什麼想要紅葉草?”
“因爲……”這孩子欲言又止,咬着嘴脣的模樣煞是可愛。可是,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蕭衍和南宮成同時有了一種異常的熟悉感。這樣的小動作曾經在他們共同心繫的那個女子身上經常出現,他們不會忘記,在此刻更是閃現了一種異常的暖流。
“皇上,這孩子和她好像啊……”南宮成在蕭衍耳邊低語道。蕭衍的眉頭繼續緊皺,他的心中竟然也閃現了莫名的期盼。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期待的,但是此時此刻,他卻無法自控這樣的念頭。
“孩子,你告訴我原因,我就把皇宮裡最好的紅葉草都送給你!”蕭衍蹲在了這孩子面前,以此作爲條件。
孩子繼續咬着嘴脣,似乎很苦惱,但是當看到眼前的蕭衍由內而外散發着一股常人沒有的王者氣勢以後,他還是心軟了下來,小聲地說道:“你說的哦,可不能騙我……”
“君無戲言!”蕭衍保證道。
這孩子終於支支吾吾地把原因說了出來:“因爲……我孃的傷要紅葉草才能醫治……”
聽孩子提到自己的母親,蕭衍更是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沸騰之感,他忙問道:“你娘患了什麼病?”
這孩子把眉頭皺了起來,本欲回答,但是看到蕭衍眼中明顯流露的渴望,忽然間升起了戒心:“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了,你答應我要把紅葉草給我的!”說着,孩子竟然真得把手伸出來,要蕭衍馬上就把紅葉草放到他手中的架勢。
南宮成見狀,害怕蕭衍會怪罪這孩子的無理,忙要替這孩子解圍,誰知,蕭衍卻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孩子倒是聰明得很,不會被陌生人欺騙!”
蕭衍本是誇獎之語,在這孩子聽來卻是另一番意味,這孩子着急地問道:“你真得是在騙我啊!”說着,原本囧囧有神的眼睛竟然要溢出眼淚來了。
蕭衍忙解釋道:“我沒有騙你,我家裡真得有紅葉草,不過現在要勞煩我這位朋友去我家中取一趟了!”說着,蕭衍示意南宮成回宮裡多取一些紅葉草。
南宮成還沒有像蕭衍這樣失去理智,這孩子到底來路不明,只因爲一句話就要到宮裡取拿如此珍貴的草藥,南宮成也害怕蕭衍會被欺騙。
不過,蕭衍雖然對這名孩子充滿了好感,可他到底還是有分辨能力的。眼下,他不想失信於這個孩子,也相信孩子是不會撒謊的。最後,南宮成無法,只能按照蕭衍的旨意去宮裡取紅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