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 木尋武功高強,終於將黑衣人一刀封喉,黑衣人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眼睛裡還帶着不可置信的凌厲目光,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失手。不過, 這顯然已經沒有用了。
除掉黑衣人之後, 木尋連忙掏出了一直隨身攜帶的藥膏, 在衛傾城鼻間抹上一些,清涼的味道直衝衛傾城的鼻腔,也讓她的大腦瞬間清醒。衛傾城身上的力氣漸漸恢復了, 而後,木尋扶起衛傾城的胳膊, 幫她站起來。
“夫人,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吧。”木尋連忙說道。
衛傾城凝着恍惚的眼神, 似乎還是有些不明白木尋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爲什麼會恰好擋住黑衣人對她的偷襲, 將她帶出天牢。
好在,木尋跟在衛傾城身邊這麼久,也已經能夠了解衛傾城的心思了,忙解釋道:“夫人,是皇上派奴婢一直守在夫人身邊的, 皇上早就預料到會有人對夫人不利。”
“皇上……”衛傾城喃喃自語着, 這個稱謂對於衛傾城來說還是有些陌生的。曾經, 她何時預料到, 蕭衍會這麼快就登上了皇帝寶座, 也何曾預料到,有一天, 她會身陷囹圄,差點身死刺客之手。
“夫人,這些人沒有得手,一定會再來偷襲的,你還是快些跟我離開這裡吧。”木尋忙勸衛傾城。
衛傾城擰着眉頭,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雖然她是不願意如此類似“畏罪潛逃”的離開這裡,可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很有可能會再次遭到威脅,衛傾城只好不再考慮那麼多,跟着木尋離開。
衛傾城在經過這倒下的黑衣人時,心中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驅使她停下腳步,輕輕蹲下,拉開了黑衣人的黑色面罩。當看到這黑人的真面目時,衛傾城心頭一震,瞬間愣在原處,動彈不得。
木尋順着衛傾城的視線望過去,看到這死去的刺客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可是看着衛傾城的表情,卻好像看到什麼熟悉的人一樣震驚。
“夫人,你認識他嗎?”木尋疑惑地問道。
木尋的話傳入處在震驚中的衛傾城耳中,衛傾城才稍稍回神。而後,衛傾城終於收起了震驚的視線,轉過身去,不願意再看這人一眼。她無法回答木尋,因爲這想要她性命的刺客,竟然是她父親的近侍。
可惜,她現在已經不再是葉傾城了,而這個倒下的人也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可是,衛傾城的心卻痛的很。這說明什麼,衛傾城很清楚。葉如輝的近侍不會無緣無故來刺殺她的,背後一定是有人在指使,而這個指使他的人必定是葉如輝。
雖然她現在與葉如輝沒有任何關係了,可是在她心裡,葉如輝依然是她的父親,這份父女之情不會因爲她重生在衛傾城身上而消失。只可惜,葉如輝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一切,而這樣的糾結情感卻深深地印在了衛傾城心中,無法磨滅。
衛傾城用盡一切力氣想要逃脫這份禁錮,她也本打算要跟着木尋離開了,這個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然後便是貴福的聲音傳進來:“皇上駕到!”
伴隨着貴福的聲音,這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逐漸逼近。等到衛傾城擡起頭來的時候,蕭衍已經拉着臉色發白的葉傾華走進了這冰冷的天牢。
木尋首先反應過來,忙跪下向蕭衍請安。衛傾城卻是一直愣愣地望着蕭衍和葉傾華,當然,她不會以爲蕭衍拉着葉傾華,是在她面前“秀恩愛”的。因爲很明顯,葉傾華臉色白的可怕,整個人幾乎是被蕭衍拖着走進來的。
當看到安然無恙的衛傾城,還有倒在地上的黑衣刺客時,原本就忐忑不安的葉傾華腿下一軟,這個時候蕭衍也恰好放開了手,葉傾華當場跪坐在了地上,一點都沒有一個國母的形象了。
衛傾城望着如此狼狽的葉傾華,自然是能夠想到刺殺她這件事,葉傾華一定是知曉的。衛傾城的心瞬間涼了下來,雖然她能夠理解葉傾華和葉如輝這樣對付她的心理,可是衛傾城卻依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冰冷起來了。
這是她的親人,雖然他們不知道她就是葉傾城,可是當看到自己的父親、妹妹一次次地想要奪取自己的性命時,她怎能不心冷。
蕭衍也察覺出來衛傾城的冷意,以爲是受到了驚嚇,他連忙走到衛傾城面前,輕輕拉起了衛傾城的手,對她說道:“傾城,朕來晚了,你可受傷?”
衛傾城下意識地搖頭,眼睛卻一直都在愣愣地盯着葉傾華,似乎想要從葉傾華那裡聽到一些什麼暖心的話語。可惜,葉傾華的眼睛一直不敢看衛傾城,她的視線亂轉,在掃到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時,臉色大變。
蕭衍自然也注意到了葉傾華的色變,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笑,然後挽着衛傾城的手便要離去。
在這最後一刻,葉傾華也知道自己無法再改變事實了,連忙跑到蕭衍面前,解釋道:“皇上,這個人早就不是我葉府的人了,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和我父親沒有一點關係,請皇上不要遷怒葉家!”
葉傾華這分明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蕭衍嘴邊的冷笑更加上揚了:“哦?他才離開你們葉府,就來天牢刺殺傾城,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蕭衍的話也是帶着明顯的諷刺,葉傾華因蕭衍刻意的話語而臉色一陣發白,蕭衍也似乎真得要打定主意處理葉家了。看到此情此景,衛傾城的心裡也很不好受,面前的這個女人畢竟是她的妹妹,那個犯了大罪的人也畢竟是她的父親,她豈能眼睜睜地看着葉家因此而敗落呢?
衛傾城幾乎是反射性地幫葉傾華說話:“皇上,皇后娘娘說的也在理,葉丞相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會用身家性命來對付我這樣一個小人物的……況且,皇后娘娘還在宮裡,葉丞相更加不會因爲臣妾,將皇后娘娘置於如此危險境地……”
蕭衍沒想到衛傾城竟然還會幫葉家說話,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蕭衍知道自己對衛傾城有很大虧欠,此刻他確實是想要藉此機會給葉如輝和葉傾華一點顏色瞧瞧,可是,衛傾城卻如此善良,在生命受到威脅之後,竟然還爲葉家說話,蕭衍更加爲衛傾城心疼不已。
此時,衛傾城真得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再大了。她的衛姓父親衛長順已經死在了狄國人的刀下,此刻,葉如輝和葉傾華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僅有親人了,就算她差點命喪葉如輝之手,可是,她依舊無法忘懷這段骨肉親情。
所以,衛傾城再一次爲葉家求情。
蕭衍雖然心中憤恨葉家,但是看到衛傾城如此堅決,也只好暫時答應不再追究此事。本以爲,一切都會很順利的。卻不想,衛傾城剛剛回到了玉珏宮,肚子就疼了起來。
衛傾城原本還沒有平復的心又波瀾了起來,這個孩子是他唯一的寄託了,她也一直精心照顧着自己的身體,就算是在牢中,她也不曾因爲心情鬱結而斷食過。誰知道,她纔剛剛回到了平靜的環境,這個孩子就在她肚子裡面呆不住了。
不過,這孩子出生的時間還是太早了,他才八個月而已,還沒有到瓜熟蒂落的時候。衛傾城摸着自己的肚子,整個人都冒出了冷汗。好在,蕭衍一直都守在衛傾城身邊,見此狀,蕭衍命太醫連夜爲衛傾城診治。
這一夜驚心動魄,衛傾城痛苦的叫聲在玉珏宮不斷迴盪着,印在蕭衍的耳朵裡簡直讓他度日如年,心憂萬分。宮外的南宮成得到了消息,也立刻趕到了玉珏宮。不過,礙於蕭衍在這裡,南宮成縱使有太多的擔憂,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上前詢問,只好在一旁默默等待。
宮女們進進出出,手中滿是鮮紅色的水盆卻從來沒有間斷過。這樣的紅色代表着生命的流逝,即使強大如蕭衍這樣的男人,在看到如此一幕的時候,也忍不住動搖了身子。
南宮成扶在蕭衍身後,勸慰他不要想太多,他對蕭衍說道,衛傾城的叫聲還在迴盪着,這說明她並沒有昏死過去,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
不過,蕭衍卻絲毫沒有安心。他寧願躺在裡面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飽受磨難的衛傾城。她經歷的苦楚太多了,爲何在這個時候,還要讓她幾乎付出生命的代價?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間,一抹纖細的身影走了過來。蕭衍擡頭一看,竟然是葉傾華。此時,葉傾華已經不再有如天牢之中的面容失色,反而也帶着滿臉焦慮。
看到蕭衍的不安,葉傾華心中瀰漫過絲絲快意,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一副同樣憂慮的模樣,並對蕭衍說道:“皇上,臣妾略懂岐黃之術,如果皇上放心的話,臣妾願意代替皇上去殿內照料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