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假死藥丸的那一刻, 衛傾城竟然真得有一種赴死的心情。當時,她更希望這藥瓶裡面的藥丸是真得□□,她就此長眠, 再也不會有重生之事, 再也不會和蕭衍續前緣, 一切從頭來過, 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想象而已。那藥丸不是□□,而是蕭衍救她性命的“良藥”。當初,胭脂因爲這個藥丸, 撿回了一條性命。現在,衛傾城也因此, 從那個皇宮牢獄中逃了出來。
待到衛傾城醒來的時候, 已經在一輛疾馳的馬車上, 而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別人, 正是臉戴面紗的胭脂。
見衛傾城醒來,胭脂忙扶起她,將隨身攜帶的水壺遞到了衛傾城的嘴邊,讓她解解渴。衛傾城剛剛醒過來,身上還沒有什麼力氣。此刻, 她雖然有很多疑問, 卻只能壓在心底。
胭脂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 在看到衛傾城醒來之後, 她也似乎稍稍放下了心, 然後不太熱情地說了一句話:“這段時間恐怕要委屈一下夫人了。”
衛傾城咳嗽了幾聲,氣息似乎才順暢了一些, 她忙問胭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現在宮中上下都知道夫人你已經自殺,雖然在宮中暗影的掩護下,我將你從棺槨中救了出來,但是眼下你已經不能留在京城了,殿下要我一路保護夫人去鄴城。不過,要委屈夫人在窮鄉僻壤之間生活一段時間了,而且,這段時間朝中混亂,殿下可能不能來看夫人,但是殿下已經囑咐我要保護好夫人,所以請夫人大可放心!”
衛傾城聽着這些話,心中一冷一熱的,她忍不住嘆息道:“他既然已經不把我放在心上了,爲何還要費這麼大的力氣將我送出京城……胭脂,你知道嗎,當時我真得希望就這樣死了,倒也好……”
胭脂不解:“夫人何出此言,難道殿下當日去春霞宮,沒有和夫人說明一切嗎?”
衛傾城望着胭脂的詫異,她也隱隱覺得有一些事情似乎是她所不知道的。這一瞬間,衛傾城腦子裡面居然浮現了蕭衍滿是傷痕的身體。那密密麻麻的刀疤令人觸目驚心,也讓她心中滿是疑惑。他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是他沒有把這一切都說出來。
衛傾城皺着眉頭說道:“我看到了他身上的刀疤,可是他沒有告訴我是怎麼造成的。胭脂,你知道他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嗎?”衛傾城心中滿是憂慮,她好害怕這期間真得發生了什麼她預想不到的事情。
本來,胭脂可以不說的。可是,在她終於明白自己對蕭衍的愛慕之後,心中竟然也爲此感到了微微陣痛。她雖然奉命保護衛傾城,可是衛傾城對蕭衍的誤解,卻讓胭脂更加惱火。
“衛傾城!”胭脂按耐不住心中憂憤,直接喊出了衛傾城的名字,“我真得不知道殿下爲什麼如此心繫於你!當初,皇上因爲葉王妃流產之事,當場就要下旨將你處斬,是王爺力保你一命。雖然他必須要對你用一百長鞭的刑罰,可是這卻是他保你性命的唯一方式!”
胭脂的話讓衛傾城瞬間回想到,自己在吃下假死藥陷入昏迷之際,好像真得聽到了蕭衍說起一些什麼話。瞬間,衛傾城陷入了一場難以掙扎出來的漩渦之中。可是,一想到那一百鞭刑,衛傾城還是心中滿是苦楚。
其實,皮肉上的痛苦可以忽略,最令衛傾城最難過的,還是心中的痛。她以爲蕭衍是不相信她,纔會如此狠絕對她的。她想,如果他認爲她是被冤枉的,一定能夠向皇上稟明一切,還她清白。
可是,他相信了葉傾華的話,對她用了殘酷的一百鞭刑。她身體痛苦,心裡更加難過。現在,忽然聽到蕭衍用這樣的方式是爲了保她的性命,她一下子覺得很不真實。
“胭脂,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不懂,我寒心的不是這些,而是他對我的不信任。我沒有害他的孩子,更沒有要害葉王妃的心思。葉王妃,我把她當成親人一樣,我怎麼會害她?可是,他卻不相信我……”往事不堪回首,提到這些,衛傾城似乎又感覺到那陣陣刺骨的皮鞭抽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樣。
可是,胭脂卻無情地打斷了衛傾城的哀傷:“是你不懂殿下!你可知道,當日你承受鞭刑的時候,殿下也在一刀一刀地傷着自己的身體。如果他不信任你,又何必如此傷害自己!就是因爲如此,殿下的身體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復原!可是你呢,居然還在懷疑殿下對你的用心,殿下真得是愛錯了人!”
胭脂本來不是多語之人,可是遇到蕭衍的事,她卻總是安耐不下衝動的心情。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配不上蕭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護他,保護他身邊最愛的人,讓他能夠和所愛之人長相廝守,卻不想,衛傾城對蕭衍的誤會竟如此之深。
她以爲上次蕭衍去春霞宮,會和衛傾城說明一切。可現在看來,蕭衍竟然還是選擇自己承受一切,可是她卻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把一切都如實告訴給了衛傾城。
此刻,衛傾城也像是被五雷轟頂一樣,遭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她呆呆地望着胭脂,難以想象這一切都是如何發生的。她一直以爲自己是最痛苦的那個人,卻不料,蕭衍竟然在在背後做了這麼多事,只爲保護她。
“胭脂,這些……都是真得嗎……”衛傾城雖然是在詢問胭脂,可是她的神情、語氣都已經表明,她已經相信了這一切。怪不得,當日在春霞宮的時候,她詢問蕭衍這些刀疤的來歷,蕭衍避而不談。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他好傻啊……”衛傾城的眼睛佈滿了朦朧的霧氣,最後,眼淚一傾而下。
衛傾城流着眼淚求胭脂:“胭脂,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要去見蕭衍!”
胭脂眉頭皺的緊緊的:“不可以,現在我們已經不能回頭了。不然的話,殿下會受牽連的!衛傾城,你要知道,現在你在京城已經是死人了,難道你要回去,被皇上抓到殿下的把柄,致他於死地嗎?”
聽到這些話,衛傾城原本激動的心情也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抓着胭脂胳膊的手也放了下去。衛傾城明白這一切,特別是在她親眼看到皇后對蕭衍的恨意之後,更加相信胭脂的話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實會發生的。
眼下,馬車已經遠離了京城,朝着蕭衍的封地鄴城越來越近。她沒有機會再回頭了,她也沒有機會再和蕭衍說一句抱歉了。衛傾城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到底還有沒有盡頭,她和蕭衍還有沒有再相見的那一天。
京城裡,蕭衍將衛傾城安排出了京城,心中也終於落下了一塊大石。可是,他知道眼下一定要加快腳步,徹底在朝中站穩腳跟,纔能有機會再把衛傾城接回身邊。
皇后雖然失勢,但是從她敢把衛傾城抓到皇宮裡,就能看出來她的心還沒有安分下來。且上一次,衛傾城已經拖南宮成把皇后要害蕭衍的消息傳給了他,他更加不可懈怠。
眼下,雖然朝中的大臣大部分都站在了他這一邊,但是其中的真意歸順又有多少呢?特別是葉如輝,憑着自己手中握有大權,又是他的岳父,已然日漸囂張。現在看來,恐怕還沒有等到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天,葉如輝已經背叛了他。
思索一番之後,蕭衍準備從南宮成這邊下手。他從皇后利用衛傾城威脅南宮成這一點可以看出,雖然南宮成一直在爲皇后說話,看似站在皇后那一邊,可實際上和皇后並不同心。
眼下,南宮成被他關在府內多日。蕭衍也打算將他放了,並準備了一桌筵席打算拉攏南宮成。誰知道,當聽到蕭衍提出要與他合作的時候,南宮成卻提出了條件。這條件便是,只要蕭衍休了衛傾城,且保證日後與衛傾城再無牽連,那麼他就會和蕭衍合作。
蕭衍當然不會同意南宮成的條件,兩人不歡而散。不過,想到日後還需要南宮成的力量,蕭衍沒有繼續把南宮成留下,而是任由他離開王府。
對此,木雲很是焦急,詢問蕭衍:“殿下,你就這樣放他走了嗎?”
蕭衍鼻間冷哼出了一口氣來,無奈嘆息道:“他是右丞相,是唯一能夠制衡葉如輝的人,我不能將他逼得太急了……”
“不過,他的條件也太過分了……”木雲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蕭衍卻冷笑一聲:“那又如何,我是不會用自己愛的女人去換取任何東西的,南宮成最終也一定會站在我的身邊……”
木雲自然相信蕭衍的能力,連連點頭。
不過,現下誰都沒有想到,危機已經在皇后的一手推動之下,蔓延開來。
安靜的夜晚,一陣匆匆腳步打破了皇宮裡的寧靜,也打擾了蕭景的好眠。原來,竟是皇后丁慧賢求見。
連日來,蕭景因爲邊關戰事已經十分疲憊了。這次好不容易安歇下來,卻被皇后打擾了,心情自然十分糟糕。可是,卻不想,皇后此行卻是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