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蕭衍“恰好”這個時間來找蕭景,也確實是事先做好了周密的計劃。他已然算計好了這一切,可是他知道這是冒着很大的風險, 這樣的風險不僅是對他, 也是對衛傾城。
雖然他知道宮中的暗影成員會盡力拖延時間, 不讓衛傾城真的被蕭景寵幸, 可是這一切依然是有着很大風險的。事已至此, 他只能孤注一擲了。眼下,他早已候在了宮外,只等宮中暗影發來消息, 便立刻進宮去求見皇上。
好在,一切按照既定計劃進行着, 沒有變的更加糟糕。在他收到暗影發來的消息之後, 立刻進宮面聖, 將邊關狄國偷襲楚國邊境的事情稟告給了蕭景。戰事在即,蕭景也終於沒有心情再去恩寵新妃。
所以, 春霞宮裡的衛傾城倒是偷得幾日安寧。可是,衛傾城的心情卻異常煩亂,她終究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本來,她被擄到皇后宮裡就十分無奈,可是這一次, 竟比在皇后宮裡更加難過。
難道皇上真得要把她變成後宮妃嬪嗎?可是她一點都不想當這個玉婕妤, 這樣尷尬的處境讓她一度想要以死了結生命。好在, 她身邊的小英子一直勸慰着她。
“娘娘, 你現在在這春霞宮, 可比在皇后的坤宇宮要好多了,至少不必被皇后威脅, 這豈不是好事?”
衛傾城心中微微一動,她望着這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忽然感覺他好像和一般的宮人不太一樣。衛傾城忍不住問了他一句:“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英子呵呵地笑道:“奴才自然只是宮中的一名小太監而已,不過,奴才是奉命保護好娘娘的!所以,娘娘你萬事皆可放下心來,不必憂慮!”
正說着,外面忽然間響起了幾聲鴿子叫。小英子呵呵一笑:“喲,外面大概又飛來了幾隻肥鴿子,奴才這就去給娘娘抓來熬上一鍋上好的鴿子湯補身!”說着,小英子便退了出去。
衛傾城看着小英子退去,心中卻突然閃現了諸多疑慮。這個小英子是當時皇帝身邊的富貴指來伺候她的,卻不想,經過這些天來的相處,衛傾城卻總覺得這個小英子似乎和其他的宮人有些不太一樣。
可是,仔細說起哪裡不同,衛傾城卻也分辨不上來。小英子剛剛說他是奉命保護她的,那一瞬間,衛傾城竟然想到了一個不應該想到的人——蕭衍。彷彿,這個下令保護她的人不是皇上,而是蕭衍一樣。
可是,衛傾城知道這些只是她的“妄想”而已。她已經和蕭衍完完全全的斷絕了關係,她以死相逼,也確實從蕭衍那裡獲得了自由。可是,離開的心再堅決,已經深深落在心底的感情,卻不是說抹掉就能抹掉的。
如若不然,她也不會懷着如此執念,尋找到了這樣一具軀體重活一世,她也不會在苦苦等候了蕭衍三年之後,還無怨無悔地留在蕭衍身邊。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種種事情,讓她漸漸覺得心冷,那麼,她可能還會不顧一切地留在蕭衍身邊。
但是,這一切終究會變。她最怕的便是蕭衍對她的感情蕩然無存。那日,她無意間聽到了木尋和木雲之間的對話,聽到了蕭衍要放棄她的話,她的心怎能不冷?
現在,他們之間橫了太多的人和事。尤其是她的親妹妹葉傾華,說到底,她也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妹妹因爲這些事變得可怕、殘酷。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和蕭衍相遇過,更沒有和蕭衍相愛過。那麼此時此刻,她、蕭衍,和自己的妹妹葉傾華也許都不會如此痛苦。
想到這些,衛傾城不免陷入傷感。竟不想,此時,春霞宮的門忽然間被輕輕推開。衛傾城以爲又是小英子,便隨口問了一句:“小英子,你不是去抓鴿子了嗎,這麼快就抓到了?”
“夫人,殿下的鴿子可不是這麼好抓的!”
此話音一落,衛傾城倏地擡起頭來,竟然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帶着面紗的女子。這女子的長相她看不真切,可是這女子的聲音,衛傾城卻是覺得很耳熟。
“你是……”衛傾城猜測着這個女子的身份。
這女子沒有賣關子,直接曝出了自己的身份:“夫人不必再多做猜測了,我不是他人,正是胭脂!”說着,胭脂將臉上的面紗揭開。衛傾城果真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但是她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卻讓衛傾城心驚不已。
“胭脂,你的臉……”
“這是我活着的代價。從前的胭脂已經被處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太子殿下的暗影部下!”
“暗影?”衛傾城又是一個意外,卻知道胭脂口中的太子殿下不是從前的蕭澤,而是現在的蕭衍。而這個陌生的字眼,在衛傾城聽來,卻好像應該是很熟悉的。
胭脂輕笑一聲,沒有對“暗影”這個地下組織做過多的解釋,而是繼續說道:“夫人,我今日冒死來到宮裡,是有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
說着,胭脂將一個小藥瓶拿出來,放到了衛傾城手中。
衛傾城不解,不過,她更對胭脂如何安然活下來感到好奇,忙問她:“胭脂,你當日不是自盡身亡了嗎?我親眼看到了你的屍體,可是你現在怎麼能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這個要感謝殿下了,多虧他給了我假死藥丸,而且他派暗影成員暗中將一名死囚的屍體和我調包,我如此才能躲過死劫!”
又是“暗影”,衛傾城十分疑惑,卻隱隱覺得這和蕭衍當初說的要報復皇后有着很密切的聯繫。忽然間,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瞭解蕭衍,甚至連眼前的這名自稱爲蕭衍死忠部下的胭脂,她也比不上。
胭脂知道將這些事一時全數告訴給衛傾城,會讓她很難接受,不過,眼下最要緊的卻是如何幫衛傾城逃出這皇宮大牢籠。
胭脂告訴衛傾城:“夫人,我給你的這瓶藥便是假死藥丸,今晚子時,你便服下這藥丸,此後,自然會有人接應夫人,帶你離開皇宮!”
衛傾城握着藥瓶的手有些顫抖,她心裡有些期待,但是又感覺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而已。最後,在胭脂即將離開的時候,衛傾城終究還是問了出來:“胭脂,這件事也是王爺安排的嗎?”
胭脂停下腳步,點了點頭。
“他不是已經放棄了我嗎?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胭脂眉間微微一皺,竟不知道該如何和衛傾城解釋,最後,胭脂只得回答衛傾城:“這件事,夫人你還是自己問殿下的好!”說完,胭脂如同忽然出現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裡。”
而留下的衛傾城,心中已然浮過諸多愁思。
此時,蕭衍也在皇宮裡,不過是在御書房面見蕭衍,向蕭景連夜上奏邊關戰事。本來,當初蕭衍領兵攻打狄國軍隊,已經將其擊退。但是,狄國不甘失敗,屢次侵擾楚國邊關百姓,甚至偷襲楚國駐邊關軍營。
對此,蕭衍一連幾日與蕭景徹夜商討如何對付狄國侵擾。也因此,蕭景沒有時間去想着這個新納入後宮的玉婕妤。
眼下,蕭衍與蕭景再一次商討入夜。可蕭景終究是年紀大了些,且這些年身體有些舊疾,幾夜未眠,體力有些不支了,兩人商討到午夜十分的時候,蕭衍便勸父皇不要這樣透支體力,還是先休息一下的好,蕭景終究是不敵身體勞累,便點頭答應了。於是,蕭衍躬身告退。
因這些時日蕭衍一直留在宮裡,與蕭景商討政事。眼下午夜十分,蕭衍出宮多有不便,蕭景便讓蕭衍繼續在宮中留宿了。蕭衍沒有推脫,這些日子他留在宮裡不僅僅是因爲用政事牽繫住蕭景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他也要親自盯着衛傾城在宮裡的一舉一動,好不讓皇后有機會再靠近衛傾城。
好在,自從衛傾城被皇帝封了婕妤,皇后好像受到很大的打擊,一直沒有什麼動作了。不過,眼下衛傾城留在皇宮裡依然是危機重重。一旦蕭景發現了衛傾城的真實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他收到了胭脂的消息,知道胭脂已經把東西給了爲衛傾城。不過,胭脂卻告訴他,衛傾城似乎對他有很深的誤會。當聽說衛傾城以爲他真得要放棄她的時候,蕭衍也隱隱覺得不安起來。
即使假死藥已經到了衛傾城手中,可是如果衛傾城不肯照做的話,那又該怎麼辦呢?思來想去,蕭衍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春霞宮。
當然,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去春霞宮找衛傾城。只能在午夜十分,宮裡不那麼人多眼雜的時候才能去。眼下,正是一個機會。
從御書房退出,蕭衍立刻去了春霞宮。好在,春霞宮有他的暗影成員,蕭衍很順利地便進了宮內。
此刻,衛傾城正手拿着胭脂給她的假死藥丸,心裡思索着胭脂對她說的那些話。暗影、蕭衍、假死藥丸、胭脂……這一切,都似乎是一個很大的密網。如果她不是被衛長順抓到了皇后宮中,那麼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秘密吧。
眼下,胭脂言外之意,是蕭衍命她來救她的。可是,她該相信嗎?又或者,就算她有命逃出去,可她的未來,又豈是如此明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