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沒料到,蕭澤此次似乎是動了真情,蕭澤對衛傾城的執着也更加堅定了蕭澤把衛傾城送走的決定。
“臣弟勸皇兄,不要因爲一個女子毀了前程。時候不早了,皇兄還是早些休息,明早臣弟讓木雲送你回宮!”蕭澤已經下了很明顯的逐客令。
蕭澤縱使是有萬般的不願,可是事情發展至此,他確實也不好在晉王府呆着了,只好點頭。
蕭衍回到延慶園,也始終合不上眼。他已經讓木雲去暗中調查此事,蕭衍不是傻瓜,衛傾城如此異常的反應實在讓蕭衍生疑,蕭衍讓木雲特別注意一下葉傾華的一舉一動。
連夜,木雲把在冷園發現的一瓶藥丸找到呈給了蕭衍。蕭衍看着這藥瓶十分眼熟,心中思索片刻,竟想起來這瓶子似乎在容華園見到過。眼下,蕭衍對葉傾華更是懷疑,他讓木雲暗中盯好葉傾華,自己則連夜奔去了京郊的苦役房。
衛傾城是被秘密送到苦役房的,蕭衍也是暗中跳上苦役房的房頂,找到了關着衛傾城的房間。此刻,衛傾城因爲被澆了一頭冷水,再加上身體剛剛有那種燥熱的反應,整個人忽然發起了燒。
衛傾城昏昏沉沉的,竟然有一種重新回到當初自己病重的時刻。那個時候,她整天整夜的躺在牀上,蕭衍也整天守在她的牀邊。那個時候的她很怨恨上天如此不公,讓她生了如此嚴重的病。她很想和蕭衍廝守終身,卻不想還是在花樣年華早逝。
衛傾城一直閉着眼睛,整個房間很陰冷,就好像衛傾城的心一樣,冷的嚇人。衛傾城忘不掉蕭衍撞到自己凌亂的一幕,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像一個真正的青樓女子那樣,不顧羞恥地去引誘男人。
她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心下卻知道,自己和蕭衍再無法繼續前緣了。
正在衛傾城絕望之際,忽然間,她聽到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然後,一張大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上。
“你生病了!”蕭衍自責地望着衛傾城,剛剛他真的是氣憤極了,纔會不顧一切地用冷水把衛傾城澆醒,卻不料,竟然把衛傾城弄得這樣狼狽。
“蕭郎,是你嗎?”衛傾城昏昏沉沉的,竟然辨識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是衛傾城還是葉傾城了。
又是這個稱呼,衛傾城很喜歡喊他這個稱呼,可是整個晉王府,也只有當初的葉傾城纔會這樣喊他的,他也只允許葉傾城喊他蕭郎。當時,眼前的衛傾城卻告訴他,她爲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模仿葉王妃的。
他相信過,可是在知道衛傾城是衛長順的女兒時,蕭衍卻因爲想到這些話,而覺得自己被騙了一樣。
“衛傾城,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本王?”蕭衍忍不住問衛傾城。
可是,衛傾城已經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她身邊的人究竟是誰。本來,蕭衍是想要詢問衛傾城,那瓶藥是不是葉傾華給她的,可是眼下,大概是得不出什麼結果了。
看着這樣的衛傾城,蕭衍也是十分心疼。他摸着衛傾城的臉,心中浮現了當日兩人在崖底的時候,那時,她是也像這樣發着高燒,而他則可笑地用纏綿之事,爲她降溫。
當時,他們兩個人的心十分靠近,也是從那個時候,他對她有了放開心懷之感。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難以揣測了。
蕭衍一直坐在衛傾城的牀上,他在這裡待了很久,可是衛傾城一直沒有清醒過來。當聽到外面雞鳴之後,蕭衍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他終於放下了一直抓着衛傾城的手,皺着眉頭再次跳上屋頂,離開了這個靜悄悄的地方。
昨晚的一夜溫暖,好像是衛傾城做了一場長長的夢而已。天邊發亮之際,衛傾城微微睜開了雙眼,昨晚的一幕幕也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真得好像做了一場長長的噩夢啊,眼下,衛傾城雖然退下了高熱,可是身體還是十分無力,她吃力地從冷硬的牀板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已然在京郊苦役房了。
世事竟如此變化無常,而她也似乎經歷了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苦難。眼下,她終於與蕭衍再無交集了,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那麼她當初還會不顧一切地哀求蕭衍,將她帶回晉王府嗎?
衛傾城還未來得及想清楚這些問題,忽然間,她房間的門被推開,一陣明亮的陽光瞬間涌入了這個小房間。
“你就是晉王府新打發來的婢女嗎?”一個低沉的婦人聲音傳進了衛傾城的耳膜,衛傾城眯着眼睛仔細望去,才發現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最近晉王府打發來的婢女倒是不少!”這女人上下打量着衛傾城,眉間皺了一下,“王府的婢女果然都這麼嬌弱啊,前些日子晉王府來的蔡春桃也是一臉病樣,如今你這女子竟也是這副模樣,看來這晉王爺是把我們苦役房當成養病人的地方了!”女子冷笑了一聲,卻讓衛傾城心中不由地打過一番寒戰。
“敢問姑姑您是什麼人?”衛傾城忙問道。
“你叫我綠蓮姑姑便可,好了,這裡不是晉王府,你可別把自己當成嬌弱小姐來養着,快些出來,還有很多活要幹呢!”綠蓮姑姑催着衛傾城出去。
衛傾城身子雖然不適,可是正如綠蓮所說,眼下她已經在這苦役房了,便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衛傾城跟着綠蓮的腳步走到了一處空地,眼下,奴婢們已經都排好隊伍,等待着苦役房掌事綠蓮姑姑給他們安排事情做。
今天的工作是要把宮裡送過來的髒衣清洗乾淨,雖然事情不是很難做,但是整個皇宮裡面妃嬪宮女奴才的衣服加在一起,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宮裡的浣洗房只是清洗顯赫主子的衣物,而那些地位低微的后妃、宮女和奴才的衣物則會被分配到苦役房來清洗。
每個人都分配了大量的髒衣,衛傾城當然也不能倖免。好在,她也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苦差事。想她當初剛從煙雨樓贖身,到晉王府的時候,因爲地位低微,又不受寵愛,根本沒有奴才願意討好她。而她也必須要親自做一些洗衣做飯的粗活,不過,當時有阿如幫她,她卻沒有受到多大的苦楚。
可眼下,她身邊再也沒有一個可心的人,這些粗活也只能她自己來承擔了。對此,衛傾城倒是也接受,不過,因爲她昨晚發高燒,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整個人力氣也顯得不夠用。
衛傾城十分吃力地搓洗着這些衣物,她很認真,也一直沒有擡頭。其他奴婢也在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因爲綠蓮已經下令,要是今天洗不完這些衣服,就不能吃晚飯。
苦役房本就只有一頓晚飯而已,如果再不吃的話,第二天肯定沒有力氣再幹活了。也因爲如此,苦役房每天都會有人生病,甚至死去。
這些,衛傾城雖然都聽說過,但是當真的身臨其中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這苦役房是有多麼可怕。回想起蕭衍無情地把她打發到這裡的一幕,衛傾城心中更加冰冷。
衛傾城正沉浸在了感傷的思緒中,忽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衛傾城耳邊響起:“喲,這不是衛夫人嗎,怎麼也來這裡了?難道是王爺已經發現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所以便把你丟到這裡來了?”
衛傾城擡頭,竟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是蔡春桃。其實,她早該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蔡春桃的,可是因爲一直沉浸在那些不堪的回憶中,衛傾城竟忽略了這一點。
“蔡姐姐好……”衛傾城禮貌性地向蔡春桃打了一個招呼。
但是蔡春桃卻不依不饒:“我可不敢當你的姐姐,別想着再用你那副救世主的樣子來討好我,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一個安分的女子,現在果然如此。王爺把你關入冷園大概不解氣,所以纔會讓你來這苦役房陪着我吧!”說着,蔡春桃呵呵地笑出了聲。
衛傾城倒沒想到遠在京郊的蔡春桃會知道她被關入冷園之事,衛傾城有些疑惑地望着蔡春桃,蔡春桃卻一臉不屑。
忽然間,蔡春桃一個甩手,把一個東西丟到了衛傾城洗衣服的池子裡,池水瞬間變得黑了起來,把那些泡在水池裡的衣服全都浸染黑了。
衛傾城心中一驚:“蔡春桃,你扔得是什麼東西,這些衣服都黑了!”
“呵,果然暴露你的本性了吧,剛纔你不是一直在喊我姐姐嗎,現在怎麼這麼沒禮貌了!”蔡春桃冷眼看着這池黑水,心情大好起來。
蔡春桃本來被關到這裡十分委屈,不料,幾天前,月牙過來這裡,把衛傾城如何惹怒王爺,導致蕭衍忽然把她關到苦役房的事情告訴給了她。月牙還對蔡春桃說,衛傾城同樣也惹怒了王爺,卻只是被關到了冷園。
蔡春桃本就認爲當時燕窩下毒之事是衛傾城陷害她,這下前後一聯繫,對衛傾城更加心存怨恨。甚至當初衛傾城到獄中給她送藥,蔡春桃也順勢認爲那是衛傾城故意裝好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