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東方鏡玉一行人向南宮家請辭,雖說不知爲何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兩個人,但東方鏡玉解釋爲是他的好友, 那個胖胖和藹的南宮家主也就沒過多計較, 一臉笑眯眯地說路上小心, 接下來的雲亭荷會期待他們的表現云云, 東方鏡玉連連有禮地應答。臨行前, 卿還偷偷摸摸出來和子書墨告別,並且要將那個氣球給子書墨,因爲他之前見子書墨好像對這個東西感興趣。
子書墨一口回絕, 畢竟她闖蕩江湖呢,身上綁着個氣球算是怎麼回事嘛。不過見卿被拒絕後一臉失落的樣子, 子書墨就教了他給氣球充氣的辦法, 讓他掛在院子裡, 等有機會她會回來見他的。
這般卿又重新開心了起來。
“口有疾,心卻玲瓏透徹, 看似平凡,卻也是天底下不可多見的少年呢,子書墨你現在狩獵範圍真是廣泛啊。”在路上,鳳弦月朝着子書墨這邊靠過來,語氣輕佻地說道, 被子書墨啐了口, “卿確實不多見, 哪像你啊舌燦蓮花, 心思卻歹毒得很, 我說你不好好待在教中,幹嘛非得跟着我跑?”
“當然是爲了好玩, 堂堂魔教教主都不在魔教中,弦月還待在那有什麼意思?”鳳弦月用衣袖掩口,笑得花枝亂顫,然後又小聲道:“你心心念唸的那個東方家少宗主走得好快,連影子都見不着了,看來壓根就沒等你的意思呢。”
“還不是你害的!”
提起這個,子書墨就不爽得很,東方鏡玉自昨夜之後就不再理睬她了,就連今天早上她向東方鏡玉打招呼也被他刻意迴避了過去,這根本就像是他們初次在船艙中見面的時候一樣嘛,他又變成了那個冷清如冰的東方家公子了。
子書墨嘆了口氣,這明明是她期待的,但真正他待她如陌人時,心上又有些恍然若失。
“對了,風鈴兒呢?”爲轉移話題,子書墨提起了封臨。奇怪啊,平時風鈴兒是最喜歡黏在她身邊的,現在怎麼就連風鈴兒都沒見到影子?
“他剛剛追着那名叫封昀的少年跑遠了,看上去怒氣衝衝的充滿殺意呢,呵,相信你很快就能見到一出兄弟相殘精彩的戲了。”
“啥?”
子書墨隱隱約約也猜到封臨和封昀應當是兄弟,畢竟兩個人長得一毛一樣,名字也差不多,說是沒關係的話,也太牽強了。但是今晨風鈴兒和封昀相見,各自都沒表現出異常,子書墨也就沒太放在心上,等有空再問問風鈴兒是怎麼回事,之前沒聽說過他還有兄弟啊。
而此時此刻,封臨正執劍對上一個與他長相一致的少年,“封昀,我說過再見到你,一定會殺了你的。”
“我的命可以給你。”封昀脣角溢出了血,他用兩根銀針擋住了封臨朝着他揮來的劍刃,神色哀傷愧疚,眨了下眸,然後認真地朝着封臨看去,硬起聲音道:“但不能是現在,主人於我有恩,待主人大事成就之後,我的性命雙手奉上。”
“你以爲我會一次次地受你欺騙嗎?你們之間什麼恩情與我何干?去死吧!”
封臨握劍的手在顫抖着,他早知道他一定會再次遇見封昀的,而他也下了無數次決心,一定要殺了他,對的,揮下去就好了,將劍揮下去!當封臨朝着封昀揮劍之時,一振刀鞘擊中封臨的胸膛,他如斷線風箏一般落在不遠處,吐出口鮮血來。
即便修習了諸多武功,但和東方鏡玉比起來還是以卵擊石,封臨陣陣冷笑,“你倒是找了很好的靠山。”
“不是這樣的!主人曾救過我……封臨……”
“別叫我名字!噁心!”情緒波動,封臨又是一口血吐出,他喘着粗氣見東方鏡玉握着劍朝着他步步走近,惱恨地錘了地面一把,成王敗寇,是他武藝不精,死在東方家主的手中也是活該,只是以後沒辦法陪伴在教主大人身邊了。教主僞裝身份和東方家主待在一起,定然是有所計劃的,他貿然重傷封昀,而封昀現在是東方家主的侍童,不知可會爲教主帶來麻煩。
對不起,教主大人。
封臨閉上眼眸,若有來世的話,再讓他好好守在教主大人的身邊吧。
“風鈴兒!”
在心裡已做告別的封臨聽見子書墨的聲音,詫異地睜開了眼,他看見教主大人焦急地向他這邊奔跑着,教主大人……臉頰微熱,封臨才發現他已經淚流滿面,從小到大,他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他見的都是別人離開時的背影,從未有一個人這樣朝着他奔過來。
果然……只有教主大人最好了,只有教主是不會拋棄他的。
子書墨發誓她真的不擅長於運動啊,跑到封臨的面前時已經喘不過氣來了,將封臨擋在身後,子書墨指着東方鏡玉,“你……你你你,幹嘛打風鈴兒?”
“他傷了封昀,所習武功也盡是些損心傷體的邪魔外道,難道不該死麼?”東方鏡玉將劍指向封臨,眸中殺意洶涌,這些不入流的功夫,只有魔教中人才會去修習,但凡與魔教有關的,都理應被誅首。原本他見此少年與封昀有血緣關係,是封昀那個常牽掛於懷的弟弟,想要放他一馬的,結果他居然對封昀起了殺心,就留不得了。
“當然不該死,風鈴兒可是我的小可愛,你要殺先殺我!”
子書墨護犢子一樣將封臨護進自己的懷裡,還刻意朝着東方鏡玉露出自己白皙細瘦的頸脖,吶,脖子給你了,你東方鏡玉要是忍心下手的話,那她就……認栽!反正按照東方鏡玉對魔教的仇恨程度,被他知道自己就是魔教教主的話,死得可能會更加悲慘一點。
“阿墨,……你……”東方鏡玉第一次握劍不穩,子書墨見他有所動容,但依舊沒有收回劍刃的意思,索性賭了一把,朝着刀刃那撞過去,“我的性命給你,你放過風鈴兒!”
就在子書墨要貼上那振削鐵如泥的劍刃時,東方鏡玉及時收回了劍,而封昀此時也拾起了地上的劍鞘,恭敬地遞給東方鏡玉,“主人。”
子書墨鬆了一口氣,她賭對了,再次朝着封臨看去,可憐孩子,這是受了多重的傷啊,嘴裡咋一直冒血呢?平日子書墨見到的都是封臨意氣風發的模樣,他的身手在魔教已經是相當出衆了,結果還敵不上東方鏡玉一個刀鞘啊喂,東方鏡玉的武功究竟是高到了什麼地步啊?子書墨覺得她接下來先爲自己刨個墳比較好,以免死了都沒人收屍。
“阿墨,可疼?”
東方鏡玉收劍入鞘,他輕輕撫上子書墨被割出一道細小血口的頸脖,墨黑眼底充滿了憐惜,這時子書墨才注意到脖子上有點疼,擡手摸了摸後,傷口不大,沒得事~
“多謝鏡玉手下留情,你應該不會再傷害風鈴兒了吧?”子書墨笑嘻嘻地詢問道,一小道傷口換來風鈴兒一條命,賺大發了。
而此時東方鏡玉目光如炬地盯着子書墨的頸脖,與他不同,纖細不足一握,而且……察覺到一點後,東方鏡玉眸色漸深,“阿墨,你方纔說的話,當真麼?”
“什麼?”子書墨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將你自己給在下,在下便放過封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