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孺子可教也。”小綠滿意地點點頭,她家小姐就是個聰穎的。
花驚蟄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發頂,然後端起擱在桌子上都快涼了的藥汁,向着司徒秀禮的院子方向走去,還丟給小綠一句話。
“小綠,下次少在外面聽別人搬弄是非,會變成八婆的。”
雖說一直以來,主人家發生的閒事都是下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對象,但花驚蟄對這種行爲極度不恥。
別人家發生的事情又與你有什麼關係了?人言可畏,許多本無關緊要的事情便是在僕人丫鬟的口口相傳中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
這司徒府的風氣該整治下了,以前的小綠可不會這般多嘴。
走過了兩條花木小道便到了司徒秀禮居住的院子,出乎意料的簡單,院子裡只種了棵梨樹,旁邊佇立了不少練武用的木樁子,倒是符合司徒秀禮的風格。
花驚蟄端着那藥走過了院子,還沒等她敲門呢,便聽見司徒秀則壓抑的咳嗽聲從門扉裡傳來。
真生病了?還挺嚴重的?
疑惑之間竟忘記敲門,花驚蟄直接用腳踢開了,看見屋裡的景象後,手中端着的藥晃了晃,灑了些到托盤上。
什麼鬼?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的司徒秀則壁咚了一臉桃花春色盎然的司徒秀禮?
原來他們倆才應該是相愛相殺的一對,……司徒秀雅,抱歉呢,一直把你當成女主角了。看來我們纔是那推動劇情發展,爲這一對想愛不能愛的兄弟倆愛情增加調味劑的。
話說,爲什麼會喜歡上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啊,難道歸根結底是自戀?
一瞬間,花驚蟄的腦子裡轉過無數種想法,但司徒秀則那邊已經是恢復正常了。
見花驚蟄託着一碗藥汁過來,司徒秀則默默將手裡帶着一張紙條的箭頭收進了衣袖,而司徒秀禮則是淡然地走到桌子邊坐下,然後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飲。
算計好的吧?箭頭要飛哪不好?飛他腦門上?若不是大哥發現了動靜,及時把他推向了一邊,大啓王朝就少了這麼一位俊朗優秀的年輕少將了,定然是那些臭小子嫉妒他。
“夫人?咳咳……”
花驚蟄在門口都佇了好久了,司徒秀則見她一臉的複雜神色便出聲詢問道,但話語剛一出口,便又無法抑制地咳嗽了起來。
那種咳法,嚴重到像是要將自己的肺咳出來,花驚蟄忙將手中的藥汁放到了桌子上,然後扶着司徒秀則,輕輕的拍打他的背。
雖然不知道這樣做能夠起到什麼作用,但花驚蟄還在現代的時候,看見小孩子咳嗽,他們的母親便會來輕輕拍打他們的背,也許這樣,能緩解下痛苦?
花驚蟄本以爲像司徒秀則這樣的人喝起那苦澀的藥汁肯定也是連眼睛都不眨的。
但花驚蟄顯然是高看了司徒秀則,一向沉穩盡顯優雅姿態的司徒秀則在看見藥碗時卻耍起了小孩脾氣。
坐在牀上鼓起了腮幫子拒絕喝藥,花驚蟄在驚訝於“我的夫君不可能這麼任性”的同時也將藥碗強行遞到了司徒秀則的嘴邊。
都已經這樣了,司徒秀則再不喝藥就有損他“舒城第一公子”的名譽了。
哪有個大家公子怕苦的啊?還怕到這種程度,花驚蟄有些明白爲什麼才過了一夜,司徒秀則的風寒就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了。
奈何司徒秀則在聞見那碗藥的苦澀氣味時就已經青了那張如玉的臉,有些蒼白的脣緊緊地抿在一起,化爲一條冰冷的線,倒也沒有伸手推開藥碗,只是看着花驚蟄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求情和埋怨。
花驚蟄一愣,這樣可憐兮兮的眼神,似乎似曾相識。
“嫂子你還是別逼大哥了吧?要大哥喝藥簡直比太陽打西邊還困難。”
司徒秀禮在一旁看見自家大哥那般爲難的模樣,不由地出言爲大哥開脫。
本來嘛,大哥練武回來就出了一身的汗,但他還堅持去淋了幾桶涼水,寒氣入體,自然也就得了風寒。
雖然這樣做成功地讓一直照顧那條鮫人的嫂子將目光轉向了大哥身上,但嫂子卻也端來了大哥生平最厭惡的草藥。
自小到大,大哥可是得多大的風寒也斷然不會去喝那苦澀的藥汁的啊。
聽過司徒秀禮的話,花驚蟄微微一笑。
“想不到夫君竟是這般怕苦的人啊,可需配些果脯之類的?爲妻幼時也是怕苦,每次都要用果脯壓着澀味才能喝得下去呢。”
花驚蟄不太喜歡強迫別人幹什麼,比起好聲好氣地勸司徒秀則喝藥還不如讓他自己主動呢?
果不其然,花驚蟄的這一句話剛說出口,司徒秀則的薄面皮兒就紅得像個蘋果一樣,比起之前那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倒是紅潤不少。
“夫人……”
司徒秀則的聲音不復往日的清脆,有些帶着鼻音的沙啞,但還是很好聽。不,應該說來比平日裡嗓音更低沉魅惑了些,透着深深的無奈,讓花驚蟄的小心臟酥了一下,但面上還是沒有什麼表示。
見花驚蟄的臉色毫不舒緩,司徒秀則便認命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屏住了呼吸,端起花驚蟄手中的藥碗,一飲而盡。
“秀禮,端些果脯來……”
花驚蟄見司徒秀則乖乖喝了藥但皺着眉頭的模樣着實難受,便也不再鬧他,頗體貼地讓司徒秀禮端一點果脯過來。
雖然剛剛說的幼時喝藥才需要果脯是句玩笑話,但喝完這草藥之後,嘴裡放些甜食確實是能夠壓下那種苦澀的味道的,既然有果脯這種偉大的發明了,何苦又因爲面子原因爲難了自己?
“不必了……”
司徒秀則向着司徒秀禮的方向看了看,虛弱地吐出了三個字。
所以說花驚蟄那樣嘲諷的小語氣一說出來,他怎麼可能還去要果脯了啊?
堂堂男兒,怎麼能連一介女子都比不上?雖然他心裡是這樣想着的,但卻無法抑制嘴裡瀰漫上來的那種苦澀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