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驚蟄看着手下明顯拖了一橫的“風”字嘆息了聲,好不容易提起興趣寫寫字的。
“原來是你下藥的?真是太過分了,這便是官家小姐的做派嗎?”花驚蟄本人不在意,但不代表孃家人不在意,小綠沒顧得上擦掉臉上的墨汁,便聽見司徒秀雅這一番話,瞬間覺得火大。
小姐嫁到司徒府這麼多天,姑爺卻一次面都沒有露過,本來就是受盡了委屈,居然還被這司徒府三小姐挑釁,簡直是欺人太甚。
“啪!”
“我同你主子說話,你個下人插嘴什麼?”
司徒秀雅自小被寵着長大,且不說司徒老夫婦了,兩個哥哥也是對她有應必求,何時被別人這般責罵過?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個丫鬟!待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伸手打了小綠一巴掌。但馬上,她自己也捱了一巴掌,感到臉上火辣辣疼的司徒秀雅愣住了。
花驚蟄縮回自己的手,淡定地揉了揉還在發麻的掌心。
她聽過這麼一句話,要讓欺負人的小屁孩兒老實,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知道被欺負的痛苦,沒被打過的傢伙是不會懂得什麼叫疼的。
花驚蟄的那一巴掌引起的蝴蝶效應就是兩日後她那因種種公事繁忙至今的夫君回府了。
此刻,司徒府那並不算得上豪華的大堂裡擠滿了人,司徒老丞相深嘆了一口氣,靠着椅子上作頭疼狀,而老夫人終是沒能壓住這幾日來受的怨氣,狠狠地瞪着花驚蟄。
那雙昏花老眼裡可是明晃晃地寫着“我兒子都給你糟蹋了,你居然還敢欺負我女兒?”的潛臺詞呢。
而她夫君司徒秀則正在心疼地對着司徒秀雅微微紅腫的臉塗抹着不知道是什麼的膏藥,動作極爲溫柔。花驚蟄嘆了一口氣,該說司徒秀雅不愧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嗎?這都兩天過去了居然還腫着呢,小綠那臉可是早就消腫,再畫一對貓鬍子都沒問題了。
花驚蟄覺得自己與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乾瞪眼還不如去看司徒秀則來得自在,便託着自己的下巴,坐在自己的紅木椅子上專注地觀察起司徒秀則。
他只用了一條簡單的白色綢帶束髮,青絲廣袖隨着他爲司徒秀雅擦拭膏藥的動作揚起落下,有種說不出的風流雅緻,再加上那一副人人驚羨的好相貌,不禁讓人覺得“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也不過如此。
可惜,是個妹控!
花驚蟄很清楚司徒秀則對司徒秀雅的重視程度,畢竟她幼時也在司徒府待過幾日,很多小事都忘記了,唯獨記住了一向克己守禮的司徒秀則居然也會說出“妹妹長得好可愛啊,好想摸一摸妹妹的臉啊。”、“今天妹妹背不出來三字經該怎麼處罰她好呢……”這樣的話來。
這反差萌,萌得實在不是個地方。
所以花驚蟄寧願她對司徒秀則的記憶終止在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
“你沒事吧?小妹妹。”少年逆光的身影顯得格外美好,稚嫩的嗓音也很是溫柔。
“你沒事吧?夫人。”青年略帶磁性,如玉珠墜地般很是動聽的聲音傳來。
眼前的青年與幼時的那個少年影像重合,花驚蟄一下子回過神來,才發覺剛剛還在給司徒秀雅擦藥的司徒秀則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張俊熙的臉上隱隱帶着擔憂的神色。
“無事,夫君多慮了。”花驚蟄調整了下坐姿,假咳一聲,端起茶几上一杯茶抿了一口後才緩緩說道。
她並不擔心打了司徒秀雅就會引來些麻煩什麼的,司徒府現在還依靠着花家救濟,沒有人會樂意將財神爺送走的。況且,司徒秀則是個真正的君子,幹不出護短報私仇這種事。
“那便好,一直以來疏忽了夫人,是爲夫的過錯。西北戰事已交予秀禮處理,爲夫近日可陪娘子好好遊玩這舒城山水。”司徒秀則說得誠懇,似乎真的在反思他一直因西北戰事煩憂而夜宿軍營,錯過了他們的新婚之初又錯過了她的歸寧之日一般。
花驚蟄的內心是毫無波動甚至是想笑的。司徒秀禮,司徒府的二公子,自幼拜鎮國大將軍爲師,在戰場上怎麼說也是個英雄人物,人家並不需要你幫忙處理西北戰事好嗎?作爲大哥你這麼搶人頭對得起自家弟弟嗎?
至於爲何大啓王朝,文官和武官相處得這麼愉快,花驚蟄只能說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