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崢睜眼,看着懷中這張酣睡小臉兒,心裡滿足。燕崢見識了傳說中的福女,他心裡慶幸,這確實不是一般男子所能擁有的福氣。
燕崢這一年來,多次摟着阿朵在這張檀木牀上相擁而眠,彼此已經習慣了各自的氣息。阿朵沉睡之中,更是往燕崢懷裡拱了拱,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些。
燕崢嘴角含笑,鳳眸溫柔,腦子裡都是昨晚上的畫面,此時竟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回味起來。
昨晚最是情濃時刻,燕崢感嘆阿朵身體嬌軟,感嘆而出兩個字,“嬌嬌”。燕崢看着阿朵臉色越發粉嫩起來,低聲喃喃“阿朵,這嬌嬌兩字,你卻是當得。以後,在我這裡,這就是你的名字。”
阿朵睜開眼睛,看見燕崢看着自己,先是茫茫然,還沒醒了心神,下意識咧着小嘴兒,微微笑了。
隻身體一動,才覺出了和以往的不同來,小臉兒微變,本能的和燕崢扯出些距離來。
燕崢看着阿朵反應,哪裡還能容得她遠離自己,大手一撈,人又回到先前位置。
燕崢親了親阿朵額頭,知道昨晚自己行爲過了些,禁久了,再遇見阿朵這樣女子,骨子裡透出從沒有過的貪來。
阿朵撅着小嘴兒,閉着眼睛,明顯還在不滿燕崢。
燕崢也不氣惱,只溫聲安撫着,“嬌嬌,是我的錯,卻都怪你,實在是你太好了。”
阿朵睜開大眼睛,那裡都是控訴和不滿,咬咬嘴脣,本是想忍耐着呢,被這男人這句話,到底激出性子來,“你這人,太可怕,我那麼求你、、”阿朵初爲人婦,說不下去了。
燕崢伸出手來,捏了捏阿朵鼻子,“你這小人家,也太嬌了,夫妻圓房,哪裡能半途而止?”
阿朵皺眉,直覺哪裡不對,卻也不再糾結,只是對燕崢道,“你去更衣,我們還要去母親那裡呢。”
燕崢卻是沒動,只道,“有什麼好害羞的?你我已是夫妻,是這世上最親密的兩個人,我們之間,不需要有什麼秘密。”
燕崢開始穿衣,一點沒有避嫌之意,阿朵只得閉上眼睛。
燕崢看着小娘子這般作態,心裡感覺好笑,默默穿着衣服,也不強求讓阿朵來服侍自己穿衣起牀。
在燕崢眼裡,阿朵能照顧好自己,已是難得,這位就是個被人服侍慣了的主。
燕崢去淨房洗漱之時,桃紅柳綠進了內室,服侍阿朵起牀。
兩個丫鬟昨日就服侍過這對夫妻,阿朵雖然在外人面前,有些羞窘,經歷過了,到底好些。
燕崢再回房,阿朵坐在梳妝檯前,桃紅正在給她梳頭,柳綠正在給她上妝。
燕崢看着新出爐的嬌美婦人,叮囑了一句,“你家王妃不需要濃妝,沒的弄丟了顏色。”說完也不嫌煩,坐在不遠處榻椅上,盯着瞧着。
阿朵通過銅鏡,偷瞄了兩眼那個看着自己的男人,這臉頃刻間又燒紅起來。
桃紅給阿朵梳着髮髻,心裡覺得好笑,燕崢這句叮囑,本意無非是得意着阿朵美貌,尋常女子增色的妝容,在阿朵這裡,反倒有損了阿朵的容顏。
這一年裡,燕崢所作所爲,不停的打破這府里人對他的固有印象。什麼不近女色,什麼冷硬堅毅,無非是沒碰到心儀之人罷了。
燕崢拉着阿朵,穿行在早春盛開的果樹下。
燕崢就想起了那年梅林裡的阿朵。
他低頭看着小妻子,心生歡喜,順手摺了一枝花瓣飽滿的杏花,停下腳步,輕輕插進阿朵髮髻之間,輕聲低喃,“我的嬌嬌,人比花嬌。”
阿朵也不說話,卻在燕崢重新拉起她之後,小手在燕崢大手裡抓撓着。
燕崢全當不知,那上揚的嘴角,將他此刻飛揚的心情,出賣了個徹底。
王妃看着燕崢帶着東安王府新出爐的小王妃跪在那裡給自己敬茶,老懷安慰,多少年了,看見兒子女人衆多,卻無一人心喜,當孃的就覺得委屈了兒子,如今好了,兩口子濃情蜜意的樣兒,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裡都是我年輕時候,你們父王給我準備的頭面,如今都給你。我們府裡的小王妃,就要每天漂漂亮亮,每日開開心心纔好。”
王妃給阿朵的是一個嬰兒大小的首飾盒子,阿朵接過的時候,心裡一驚,這沉甸甸重量,都是老人家心裡企盼。
燕崢從阿朵手裡接過來,放到一邊,母子三人開心用餐,飯後閒話家常。
王妃叮囑阿朵,“我這裡倒不用你每日都早來請安,年輕貪睡,晨間起不來,你們就陪我吃頓午食夕食就好。”
阿朵紅着小臉兒點頭,燕崢低頭不語,心裡卻是高興母親這句話,以後沒得越發恣意,嬌嬌這樣嬌氣,哪裡能早起請安?
阿朵很快明白了王妃爲何特特叮囑了不必早起請安,新婚蜜月裡,在一次次親密接觸中,她重新認識了這個男人骨子裡的脾性。
這人骨子裡貪的很,哪裡是不喜女色。新婚之後,燕崢忍耐了幾日,之後再不容阿朵躲避了。
這些日子,阿朵才終於明白,這女子嫁了人,終究是萬事不由己了。
她試過各種手段,燕崢卻是以不變應萬變,一步步誘哄着小人兒,在阿朵適應了新婚生活以後,兩夫妻日漸和諧。
燕崢不可能日日在府裡陪着阿朵,也不忍心將阿朵長久圈在這後宅裡。
從顧展那裡,給阿朵求了一個新面具,在去外地處理公務時候,就會帶上阿朵。雖然騎馬出行,多有辛苦,阿朵卻是如出籠的小鳥,歡快的不行。
這日來到四季山,這裡有燕家軍的駐軍。
燕崢帶着阿朵進了主帳,隨身侍衛送來一套小碼軍服,阿朵在燕崢盯視下換上了軍裝,摘下面具,夫妻倆對坐而食,燕崢心思卻不在用飯上,只覺今日阿朵,更具魔力。
夜深人靜,軍營大帳裡,燈燭盡息,蒼穹月光滲進帳篷裡,燕崢看着牀上坐着的阿朵,覺得這女子,沒有一點人間的煙火氣息,骨子裡就像這月光,清冷纏綿,無捉無磨。
這感覺讓他心生惶恐,他急切的尋找着安全感覺,也不顧夫妻倆趕路辛苦,在這月光下,帶着阿朵,共譜着生命最原始的樂章。
“嬌嬌,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會離開我?”他躺在那裡,身心一片虛無,想要再次確認。
“那是當然,我是你的王妃呢!”阿朵難得沒有立即呼呼大睡,她感覺到了燕崢身上那種焦躁情緒,只是並不知道因何而起。
燕崢不再說話,只是摟着阿朵,這距離讓阿朵難受,雖然有些阻礙呼吸,還是任由燕崢把自己禁錮在懷,實在受不了了,也沒有用推這個動作,小手輕拍燕崢,聲音溫柔軟糯,“哥哥,你怕什麼?我總是你的女人就是了。你這般摟緊我,我怕是難以呼吸了。”
燕崢聞言,放開阿朵,“嬌嬌,四季山上,一天之內就有四季變化,明日我帶你去。”
阿朵笑臉如花,立即回道,“那可是太好了。”
阿朵累極,不一會兒就在燕崢懷裡睡着了。
燕崢聽着阿朵呼吸聲,在昏暗夜色中,沉思起來。
天下間能從他手裡把阿朵搶走的人力勢力,也不過京城裡那幾個皇家貴胄。
燕崢不知阿朵根底,又避諱着不敢打聽。他今日才明白這憂心根源。
他皺皺眉頭,心裡已經有所計較。
阿朵是他的王妃,是他的心尖兒,心頭肉,誰肯割?就是天皇老子也是不成,他燕家雖然做着各種準備,也無非是爲了自保。
他看看懷裡小人,心裡才定了下了,總歸他這個東安王,還能護住她就是了。
軍營裡朝食簡單,饅頭鹹菜稀粥,燕崢,每次前來,並不需要伙頭兵特做什麼伙食。
在他看來,阿朵雖然嬌氣,卻不矯情,也沒有非吃獨食必要。
阿朵啃着饅頭,並無不喜。
燕崢心裡更是高看阿朵幾分,這小女人如今看着比尋常女子優異處,無非是福女身份和嬌麗女色,如今看來,就是德行品行,他的嬌嬌也是拿得出的。
“你看我做什麼?”阿朵不解。
“不嫌難吃?”燕崢問。
阿朵搖頭,“生死之間,有得吃就不錯了。”她回答的老氣橫秋。
燕崢淺笑不語。
阿朵眼睛咕嚕嚕轉着,咬咬嘴脣,終是問了出來,“母親和你生活上,並不喜奢華,是不是銀錢都投了軍隊?”
燕崢點頭,低頭喝粥,鳳眸低垂,眼裡一片深思,阿朵這個問題讓他心生警惕,哪怕他喜極了她,也不會把軍國大事攤在阿朵面前。
身家性命,祖宗基業,在個人情愛面前,燕崢只會選擇前者,再有東安王府和朝廷,不知會發展到哪一步,沒必要把這些壓力,給與後宅女子。
“哥哥,我知道京城裡人,都等着你反了。”阿朵說完咬了一口饅頭,靜等燕崢回答。
燕崢擡起頭來,鳳眸看着阿朵,阿朵也看着燕崢,並不躲閃。
阿朵一向澄澈眼眸,裡面也深沉起來,她在這話出口那一刻,就感覺到燕崢身上氣息變的強勢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