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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一切恍若如初見

第一百四十章 一切恍若如初見

湮爲天情擦拭完身體,然後包紮好了傷口。從箱底拿起天情剛來苗疆的時候穿的那件白衣,爲天情穿上,動作和緩溫柔,眼中充滿了情意。

湮看着白衣的天情,一瞬間彷彿回到了自己在家門口初見天情白衣的時候,那時天情剛來到苗疆,自己第一次看見天情。自己第一次動心、第一次對天情笑、天情第一次對自己笑、第一次和自己說話、在篝火晚會上第一次牽着自己的手、第一次抱着自己入睡、自己第一次成爲天情的新娘。

這些甜蜜的畫面彷彿就在眼前一樣,湮在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天情,伏在天情的肩膀上哭了起來。天情也緊緊地抱着湮,彷彿一鬆手,湮就會消失不見。天情的表情那麼痛苦,簡直比殺了他還痛苦,眉宇間的傷心,三生三世都化不開。

兩人抱了良久才分開,湮笑道:“你穿着白衣真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樣子。”

天情想給湮一個笑臉,但是怎麼也笑不出來,勉強的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天情道:“我以後一直穿着白衣給你看。”

湮笑道:“好。”

天情忍不住便伸出手,在湮的臉龐來回摩挲,彷彿再也觸摸不到這美麗的容顏。

湮道:“我餓了,我炒菜給你吃,我想喝你做的魚湯。”

天情道:“好,我現在就去抓魚,你等着。”

天情一刻也不停地跑了出去,一路上飛吹着天情的眼淚,眼淚斜飛。在天情離開房子的時候,湮便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她真的捨不得天情,捨不得離開天情,但是這一切都是命,自己只有短暫的時間陪着天情了,自己想再感受一下天情的溫暖。

天情很快便將魚抓了回來,湮已經做了許多菜。天情熟練地殺魚,然後洗乾淨,不一會鮮美的魚湯便做好了。兩人將菜端上後,滿滿的一桌子。

兩人相對着做了下來,湮爲天情夾菜道:“這是你平常喜歡吃的,我特意多做了一些。”

天情道:“我一定全部吃完。”

湮喝了一口魚湯道:“你做的魚湯還是那麼好喝。”

天情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難過得已經說不出話來,道:“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只做給你一個人吃。”

兩人一邊吃着菜,一邊慢慢說着兩個人甜蜜的過往。湮笑道:“雖然我們只在一起七個月,但是去感覺我們在一起了好久,比七年還長,但是我還是嫌時間太短,怎麼這麼早我們就要被分開?”

說着說着,湮便再也說不下去了,眼淚掉落在湯碗裡。湮痛苦,天情比湮還要痛苦,湮的痛苦是有聲的,天情的痛苦是沒有聲音的,在心中無聲地哭泣着。

兩人慢慢地說着過往的點滴,有快樂的,說着說着湮便笑了起來,但是天情不管怎麼笑,看起來都是哭。有悲傷的,但是湮卻不在天情面前哭,湮想把自己笑容留給天情,不想天情還記得自己哭的模樣。

湮對天情道:“你要記得我笑的模樣,不是哭的模樣。”

天情看着湮,不再說話。

湮還是一個人自顧自說着,湮細細地說着,把自己能夠想到的都和天情說,因爲這些話不說就再也說不了了。妻子給丈夫叮囑,彷彿自己要出遠門一般。

這一頓飯吃了一個時辰多才吃完。

吃完後,天情和湮兩人躺在牀上,但是誰都沒有睡着,兩人手拉着手。湮還是在絮絮地說着,這一輩子的話,湮要在這一晚上說完,因爲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湮明顯的感覺到了毒已經蔓延到了身上大部分的地方,看着自己慢慢變黑的皮膚,湮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只有珍惜這最後的時刻,這是兩人剩下的唯一的時間。

湮突然對天情道:“我想去看日出,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天情抱着湮道:“好。”

但是湮身體的毒性已經在慢慢擴散,湮已經動不了了。天情抱着湮來到了山頂,找了塊巨石坐了下來。

湮看着黑夜的夜空道:“現在時間還早,我們說說話吧。”

天情道:“好,我聽着。”

湮問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麼?”

天情道:“當然記得,那是我站在圍欄外面,你站外裡面,你還衝我笑了笑。”

黑夜中,彼此都看不見彼此的容顏,只聽得見聲音。

天情一邊流淚一邊道:“因爲你這一笑,所以我便問了你能不能夠讓我住下來。”

湮笑道:“我當時第一眼看見你,我就喜歡上你了,當你主動問我能不能在我家住下來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心中有多麼的高興。我當時想,要是你在我家住下來,我不就是每天能夠看見你了麼,於是我一口就答應了。”

湮一說起來便滔滔不絕,湮道:“當初我帶你去參加篝火晚會,沒想到你會摘下金香囊送給我,當時我都開心得快要死掉了。當衆人祝福我們的時候,我只敢挽着你的手,因爲我並沒有告訴你香囊的含義,沒想到你卻主動牽起了我的手,那時我甚至都在懷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爲什麼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如此快捷。如果是夢,爲什麼幸福感如此真實。”

天情一把將湮攬在懷中,下巴抵着湮的頭髮道:“我愛你,那一切當然是真的。和你一起待了將近三個月,慢慢的我就喜歡上了你,喜歡你的容顏,喜歡你的眼睛,喜歡你的一切一切。我也沒有想到我們會那麼快就結婚,幸福是真的來得太快了。”

天情後面還有一句話,卻沒有說。這句話便是:“幸福來得太快,所以才這麼短暫。”

湮道:“我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那麼快就做你的新娘,幸福來得太快,我都來不及反應,我就由一個少女,變成了一個女人,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真想一輩子不醒來。”

湮這句話剛說完,便感覺有液體滴在自己的頭髮上。湮摸到天情的眼睛,爲天情擦去淚水道:“不要哭,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個女人一樣,我纔不喜歡這樣的男人。”

天情道:“好,我答應你,不哭,以後也不哭。”

湮笑道:“這纔是我那個什麼都不怕的丈夫。”

湮笑道:“還記得你第一次煮麪沒有放鹽,第二次燉湯放太多鹽的事情麼?”

天情道:“記得。”

湮笑道:“第一次煮麪的時候,你不知道要放鹽,我也沒有教過你,結果你把水煮開了,然後就把麪條放了下去,結果什麼都沒有加。燉湯的時候,我已經燉好了,就差鹽沒有放,於是讓你放,你認爲湯的水多,於是多放了鹽,最後你放了四勺湮,鹹死了。”

湮笑道:“還有你第一次下地幹農活,什麼是菜什麼是草都分不清楚,一鋤頭下去,什麼東西都給你挖死了,啊爸直搖頭,不過你學東西真好快,不管是什麼東西,下廚還是農活都是一學就會。”

湮斷斷續續說了兩人生活中愉快開心的事情,湮一直在笑着,但是天情不管再努力,想給湮一個笑臉,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有時候努力了半天,雖然笑出來了,但是卻比哭還難看,還不如不笑。

隨着時間的推移,天色開始朦朦亮,湮在天情的懷裡呢喃道:“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呢。”湮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精神在一點一點地渙散,抓着天情的手也不再那麼緊了。

時間對湮來說走得很慢,她很珍惜和天情的每一分每一刻,這是和天情在一起的最後時光了。湮希望當太陽光照在天情臉上的時候,自己再看一次天情的臉,那張讓自己心動的容顏。可是湮覺得自己等了好久,太陽都沒有來,湮感覺自己慢慢的支持不住了,擋不住的睡意襲來,湮知道這一睡,就再也醒不了了。

湮努力地剋制着睡意,不讓自己在日出之前睡着。等待了漫長的時間,太陽終於出來了,湮看見光照在天情臉上的那一瞬間天情的樣子,被陽光照耀着的天情就如同自己在門外初見天情的時候一模一樣,天情是那樣的奪目,那樣的令人難以忘懷,令人傾心不已。同樣的白衣,同樣的陽光明媚,天情也是這樣對着自己笑。

湮很滿足,對天情笑了笑,然後在天情的懷裡,選了個舒服的位置睡了過去。

天情一直不敢看着湮,怕看着看着就會哭出來,天情一直在等着日出。日出的時候,天情驚喜地對着湮道:“湮,快看,太陽出來了。”感覺懷裡的人動了一下,然後過了許久,懷裡的人再也沒有動靜了。

天情輕輕喚道:“湮?湮?”

但是懷裡的人再也沒有迴應天情,靜靜地在天情的懷裡睡着了。天情下了好大的勇氣纔敢低下頭,看着在懷中熟睡的可人兒,天情一下子就模糊了雙眼。緊緊地抱着湮,用自己的臉貼着湮的臉,無聲地流淚。

天情答應過湮不哭,但無聲的流淚不算哭,所以天情盡情地流淚,淚過萬重,都是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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