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琴很有些驚訝,秦朝先前大力批判孔子,她還以爲秦朝並非支持儒家學派的人。
“爲什麼?”劉琴興致勃勃詢問。
秦朝一笑:“以孔子爲第一代領導核心創立起來的孔子學說,以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仁爲中心,是孔子研究了百家學說,上古學說,對天地萬物之理進行深刻的摸索、歸納、總結,進而提出的包含了整個世界的普通真理和天地至理,它的具有無可爭議的正確性和普適性,能夠適應時代的發展,能夠給整個天下百姓,我炎黃子孫帶來世代幸福,其他學說拍馬不及,只能仰之彌高,鑽之彌堅。”
“當然儒家思想一開始,衆人並不認爲它就是很偉大的,當年春秋戰國,百家學說爭雄,可是之後千年的發展,只有儒家學說被實踐驗證了是唯一一個能夠拯救整個華夏民族的至高無上,戰無不勝的思想。”
“任何學說不經過實踐檢驗,是無法成爲偉大的學說的,而儒家學說經過千年以來無數驚才絕豔的先賢……”
劉琴嘴角微微翹着,眼裡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說簡單點!”劉琴喝叫道。
“那就是儒家拳頭最大,其他百家學說加起來,都不夠他一拳打的,傻子都知道抱大腿,本公子英明神武……”
劉琴輕笑打斷:“好了,知道你聰明。”心中也是無奈,這秦朝選擇儒家只是因爲儒家實力最強,可是另一方面一想,也很正常,其他學說無論是人數,還是典籍,和儒家都不是一個檔次。
“你的學識等級既然已經達到了七十一級,普通的學習對你沒什麼用了。”劉琴沉聲道,“今後你便跟在你翁師兄、苗師兄身邊學習,另外和他們一起給我們這學院其他後學師弟講課。”
“啊?”秦朝尖叫一聲。
“怎麼?有問題?”
“跟着翁師兄和苗師兄學習。給衆師弟們講課倒是無妨,不過本公子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八’歲小兒,中間還有一大堆等着本公子……”
“撲哧!”
劉琴忍不住一聲笑:“我倒奇了。你傢什麼小兒八歲大了還嗷嗷待哺?你倒底想怎樣?直接說,再羅嗦,別怪我以後都不見你。”
“我沒時間。”秦朝說道。
“沒時間?你會沒時間?”劉琴聲音陡然提高,“你能有什麼事,會沒時間?”“我上有八十……”秦朝一開口。劉琴皺眉:“直說,你一天之內,能來多久?”“一天?老師你饒了我吧,我一個月能來個二三天,便求神拜佛了。”“一個月二三天?”劉琴冷笑,“你當是來這裡遊玩散心?”
“我是個成年人,我還有我的事業。”
“你有什麼事業?”劉琴冷哼。
“這個……我的事業關乎社稷民生,大得很,你真要聽?”
劉琴知道若是讓這小子說開了,一定又是胡說八道。信口開河。
“你想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來吧,講不講課隨你,這樣吧。”劉琴微微皺眉,想到自己最近很頭痛的那個東西,稍一沉吟便道,“我在寫一些東西,你便跟在我身邊,來了就幫幫忙。”
“我最樂於助人。”秦朝道。
“我這旁邊房中是我最近寫的一些東西,你拿回去仔細看看,如果有什麼問題或者好想法。下次來了再和我說,不對,你有想法寫在紙上,放到我房中吧。別跟我說,跟你說話太累。”劉琴說到這,嫣然一笑,喝斥道:“你不是事忙麼,去旁邊房中拿了那些東西趕緊給我滾。”
“謹遵師命!”秦朝見旁邊有一個小門,連走過去。裡面是個書房,大桌子上擺着一疊寫着字的紙。
“這劉琴字倒是蠻漂亮的。”
劉琴的字是一種類似顏體的字體,骨肉十分豐滿大氣,落眼也是很舒服。
“咦,這不是……”
秦朝驚訝的看着那稿紙上。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尹氏曰:‘君子求在我者,故不患人之不己知。不知人,則是非邪正或不能辨,故以爲患也。’”一行行四書五經的註解整齊排列。
秦朝嘴角露出笑。
“果然是理學。”
秦朝拿着稿紙稍微翻了一下,心中更加篤定,這不僅是理學,還是朱程的理學。
“史傳中劉琴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促進理學的發展,尤其是朱程理學。”秦朝明白,劉琴雖然是十七家學派的掌控者,可是這十七家中,她真正認可的只有一個‘二程理學’也就是後世的‘朱程理學’,當然不止劉琴如此重視這個學派,慈航靜齋,玉清靜齋也是對這學派最重視。
“朱程理學,經過數代努力,看似已經很完備了,可是裡面能做的文章還多着,真正的達到完善是數十年後出生的朱熹手中完成的,達到那種巔峰,是百年之後。”
“現在劉琴居然就在註解四書。”
朱程理學達到巔峰,形成穩固的至高影響力是朱熹寫成《四書章句集註》這一本集《大學》、《中庸》、《論語》、《孟子》與‘五經’於一體的鉅作。
儒家學說中,四書五經是最爲重要的。
可以說要統治儒家,首先便是統治這四書五經,而對四書五經進行註解便是釜底抽薪的最好辦法。
“這劉琴厲害。”
朱熹註解四書五經,從而讓他的理學真正爲天下所重視,自此成爲宋、元、明、清的官學,若不是西方的堅船大炮打過來,恐怕就算清朝滅亡,被另一個封建王朝所替代,也會以這些書爲官學。
“不過她也是逼急了。”
劉琴的稿紙,上面對四書的註解,在這時的大儒看起來當真是深刻博大。如果秦朝沒前世的經歷,沒有受到現代文明的衝擊,看了這些註解也不得不五體拜服。
甚至就現在,秦朝一句句的觀看,心裡也佩服不已。
“她這想的已經夠周到的,可惜時間太少,她也太急,別說和後世的比,就與朱熹的比……”秦朝是知道朱熹的《四書章句集註》部份內容,劉琴寫的與朱熹的比起來,還是差了太多火候。
“咳!我說秦大才子,你磨磨蹭蹭幹什麼,趕快拿了稿子走人,別在這裡礙眼。”劉琴催促道。
秦朝連收回視線:“原來老師在註解四書呀,好主意,這四書一旦註解得好,天下讀書人盡入你手,好手段,好謀劃!”
“咦?”
劉琴驚咦了一聲,臉色微微有些嚴肅,“你看出來了?”
“這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儒家四書五經最爲重要,天下讀書人,要入道,莫不由此啓,這些書若是奠定了地位,則老師天下大家的地位定矣。”秦朝吊兒郎當道。
劉琴微微沉默。
“沒錯,我是有這想法,不過這四書五經註解極麻煩,我也是……”劉琴說到這心裡苦笑,四書五經的註解是一項超級大工程,更是超級做不好的事。
只因一點,這些書太普遍了。
像四書中的《論語》,歷朝歷代著名經學家對《論語》作了很多註釋,而且只要是讀書人,對這《論語》便最爲熟悉,甚至每一個句子中的每一個字,該如何解釋,有幾種解釋,幾個版本的解釋優缺點都瞭如指掌。
你要對這些書進行註解。
必須出新,必須研究深入到骨子裡,必須寫人所不知,同時又能真正自洽圓滿,還要融入儒家思想體系不與之相沖突,而且還能在文章上下完整,前後連貫,從細節到整體都合理挑不出瑕疵毛病,這難度之高……簡直能把人逼瘋。
秦朝自然明白劉琴寫這些註解的爲難之處。
真正的理學是一代代大儒積累,直到朱熹纔算是完備,而朱熹用了一輩子研究四書,爲了使《四書章句集註》不出紕漏,前後用了數十年,反覆修,反覆改,一次次完善,甚至死前三天都在修改這本書。
劉琴即便才華高於朱熹,要想真正完善這些,沒有數十年是不成的,更何況四十年後的朱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纔有那樣成就的。
而此時劉琴只可能爲將來的朱熹鋪石。
“嗯。”秦朝點頭,“這些確實有點難度,比那些七十二級考覈要有意思多了,老師,要不要我這老謀深算,老奸巨滑,陰險狡詐,刁鑽……”
劉琴輕聲一笑。
“我倒忘了,有你這秦大才子在,秦大才子,那你且說說,我這寫在稿上的可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的?”
“咳!這個……確實不少。”秦朝說道。
劉琴一怔,她放在那的稿紙,至少在她現在看來已經寫得很完備了,找不出紕漏。
劉琴眼中疑惑不定。
“哦,那我倒要請教秦大才子,有何處要改進?”劉琴似笑非笑道。
“像這裡,‘子貢曰:夫子自道也。’”秦朝說道,“你這裡寫的是刑昺注曰:‘子貢言夫子實有仁、知、勇,而謙稱我無,故曰夫子自道說也。’,而後你自己也注到:‘道,言也,自道,猶雲謙辭。’”
“沒錯。”劉琴沉聲,秦朝說的正是她稿中的內容,而且這一處劉琴印象很深,她覺得自己的注已經非常完善了,不可能錯,也不可能找出不同的註釋。
只聽秦朝說道:“本大才子認爲,這兩個註釋都錯了。”
“啊!”劉琴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