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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將手中紙筆往王夫人手中一遞:“幫我記下衆人說的每一句話,特別是全舵主的,切不可漏了。”這纔看向衆丐,“首先我要澄清一點,慕容復家傳神功是‘斗轉星移’,此門神功十分霸道,能挪移天下諸門武功的內力真氣,包括貴幫降龍十八掌的內力,當然斗轉星移也不是不能夠挪移純粹招式,只是此法比挪移內功更難,慕容家族鮮有真正練到這一層的。”
“那爲何?”
“他們之所以能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其實大多都是取了巧,是倚藉着‘斗轉星移’挪移內力,再加上精通天下百家武功招式,你以羅漢拳打來,我接了你的內力後再以羅漢拳打回去,纔有了威震天下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慕容復正是後者。”
“啊?”
“原來如此!”
很多丐幫首腦露出恍然,慕容家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江湖人傳得人人變色,皆不知其原理,秦朝這樣一解釋,衆人都眼睛一亮。
全冠清心中一跳,連大聲道:“慕容家的秘密,你如何知曉,有何證據?”
“我表哥家傳武功確實是斗轉星移。”王語嫣脆聲開口,既然秦朝已經說出了秘密,就沒必要再隱瞞。“我表哥這斗轉星移確實和這位公子所說,只練到能挪移內力,並不能連招式也挪移,所以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還需使出相應的招式,而我家公子爺確實會天下百家武功招式。”
“不僅慕容公子,就這位王姑娘也是精通百家武功招式,如果諸位英雄有誰不信,大可一試。”秦朝又道。
“不必。”
陳孤雁開口:“這位姑娘我們信得過。”
“這位姑娘先前點出老漢的招式時,確實非常精到,一招一式都沒說錯。”宋長老、奚長老、吳長風也連說道。
“既然慕容公子會百家招式。”秦朝聲音陡然提高,“那他爲什麼要用馬大元的成名絕技殺死馬大元,而不用別的招式。不是明擺着告訴天下人,此人是我慕容復殺的。”
衆人一愣。
“他既然這樣明擺着告訴天下人,這人是我慕容復殺的,爲何馬大元死訊傳出。卻不肯承認?”秦朝又問。
“是啊!”
衆丐心中震動,倘若馬大元是慕容復殺的,那他的行爲就極爲矛盾。
“誰知道慕容復怎麼想的?或許他是這樣故弄玄虛。”全冠清大聲道。“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秦朝冷笑兩聲,朗聲道。“自古凡殺人者,有一怒而殺人,因世仇而殺人,因掩藏而滅口,因美色,因名利……都有動機,不可能故弄玄虛,無緣無故去殺人,那麼慕容公子無端殺貴幫副幫主的動機又是什麼?”
衆丐眉頭皺起,慕容復爲何要殺人?這是人人都想不透的。先前全冠清總是說慕容復殺人,馬大元死於自己成名絕技下,江湖上近兩月不少人都死於其成名絕技下,衆人受全冠清一說,先入爲主,認定慕容覆在殺人。
可是爲何要殺?
“四大惡人都有殺人的理由,名聲一向很好的慕容世家公子又是爲什麼?除了揹負一個惡名,武林死傷慘重外,他還能得到什麼?”
衆丐眼露茫然:“慕容復殺了人後能得到什麼?”
秦朝冷笑連連:“整個江湖的亂殺高手,而且還亮出自己的招牌招式。就是爲了毀滅他慕容世家數代好不容易積累的大好名聲?”很多丐幫弟子皺眉苦思,卻不得不搖頭,慕容復此舉於他百害而無一利,除非他是個瘋子。變態,行爲無常的變態。
“慕容復受喬峰指使,人人皆知,你不需死攪蠻纏。”全冠清正義凜然道。
“非也非也,我大哥能給慕容公子什麼好處,讓他寧願冒天下之大不韙。自毀名聲?”段譽搖頭道。秦朝淡瞥向全冠清:“既然全舵主一直死咬着慕容公子和我大哥勾結,那我便再來說一說這一條。”
衆丐眉一挑。
四大長老也對視一眼,全冠清之所以說動他們,這個理由份量最重。
“你說我大哥勾結慕容公子,那又出現一個新問題,我大哥爲何要與慕容公子勾結?勾結慕容復,殺了馬大元,他能得到什麼?你們誰能告訴我?”
秦朝目光爍爍掃視整個杏子林。
一個個沉默。
“喬峰、慕容復地位、名聲已經到了江湖上的極點,在江湖上已經得不到什麼了,這一點我沒說錯吧。”秦朝沉聲。
“喬峰要毀我丐幫萬年基業,要禍亂江湖,他是大奸似忠,道岸貌然,實則心藏禍機。”全冠清大聲道。
“很好,全舵主說得真夠好。”秦朝鼓掌,“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想要毀滅一個幫派,卻嘔心瀝血將這幫派帶到歷史所未有過的繁榮。我這時想起全舵主先前所說,喬峰雖然現在沒有,但很快就會做,爲何如此,我有一個猜想,你們定然是認爲我大哥和你們不是同一類人。”
“就像一隻野獸再怎麼溫順,終歸是會露出爪牙的,可是如此?”
秦朝這話一出,很多人臉上變色。
“正是!”
“我們是有這想法。”聲浪響起,一些丐幫弟子高聲應道。
“那我還有一個猜測……”秦朝說道,“我大哥可能不是宋人,所以你們認爲他雖然暫時會爲大宋嘔心瀝血,可終究會知道自己身世,而後背叛,而這一次顯然已經背叛了,可是如此?”
四周一片安靜。
很多丐幫弟子瞪眼看着秦朝,心頭巨震,喬峰是契丹人的事,只在丐幫中流傳,並未向外傳出一絲一毫風聲。
“既然如此,那你們自己捫心自問,如果你是丐幫幫主,有我大哥的絕世武功,知道了自己身世,要報復。會用什麼手段纔是最佳的報復?”
衆丐皺眉。
喬峰若真要動他們,這麼一個絕世武功高手,分而擊之,他們還真是無力抵抗。更何況,喬峰已經融入到了丐幫中,底下弟子大多並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喬峰大奸似忠。”全冠清大聲道,“他越是裝得忠義無雙,內裡所謀就越大。此事不可不察。”秦朝正要開口,吳長風嘆了口氣,道:“幫主,你或者是個裝腔作勢的大奸雄,或者是個直腸直肚的好漢子,我吳長風沒本事分辨,你還是及早將我殺了吧。”
秦朝眉一挑:“這一次對大哥既是危難,也是機遇,我沒必要喧賓奪主。”當下笑眯眯拿過王夫人手中的紙筆,記錄起吳長風的話語來。
“吳長老。你爲什麼說我是個欺人的騙子?……”喬峰朗聲道。
“這事牽連太多,傳了出去,丐幫在江湖上……”吳長老沒有直接明說原因,而後全冠清也再次糾纏上喬峰庇護慕容復一事上,如書中所敘,喬峰被他言辭所奪,不得不再次辯解,而這一次是講自己在江南怎麼和公冶乾賭酒,怎麼看到風波惡和鄉農比賽……,喬峰作爲一幫之主。也不是吃素的,一番話下來,丐幫衆高手很多人出聲附後,大都覺得有理。可全冠清還是死揪着不放,再次被喬峰化解後。
“幫主,咱們所以叛你,皆因誤信人言,只道你與馬副幫主不和,暗裡勾結姑蘇慕容氏下手害他。種種小事湊在一起。竟不由得人不信。現下一想,咱們實在太過糊塗。白長老,你請法刀來,依照幫規,咱們自行了斷便是。”吳長風大聲道,接下來的執行丐幫法規,就在衆長老要自行了斷時,喬峰一伸手,將左首一柄法刀拔起,噗的一聲,將刀戳入自己左肩。
“啊!”
羣丐大叫,不約而同的都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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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譽、王語嫣、阿朱、阿碧、郭媛媛、賈阿公等一個個都被這變故嚇住了。反而是王夫人看得眼睛冒光。
“白長老,本幫幫規之中,有這麼一條:‘本幫弟子犯規,不得輕赦,幫主卻加寬容,亦須自流鮮血,以洗淨其罪。’是也不是?”喬峰聲音響起。白世鏡臉容僵硬如石,緩緩道:“幫規是有這麼一條,但幫主自流鮮血,洗人之罪,亦須想想是否值得。”
“只要不壞祖宗遺法,那就好了。”喬峰轉過身,向奚長老道:“奚長老當年指點我的武功,雖無師父之名,卻有師父之實。這尚是私人的恩德。想當年汪幫主爲契丹國五大高手設伏擒獲,辦於祈連山黑風洞中,威逼我丐幫向契丹降服。汪幫主身材矮胖,奚長老與之有三分相似,便喬裝汪幫主的模樣,甘願代死,使汪幫主得以脫險。這是有功於國家和本幫的大事,本人非免他的罪名不可。”說着拔起第二柄法刀,輕輕一揮,割斷奚長老腕間的牛筋,跟着回手一刀,將這柄法刀刺入了自己肩頭。
喬峰目光移向陳長老。
“喬幫主,我跟你沒什麼交情,平時得罪你的地方太多,不敢要你流血贖命!”陳長老雙臂一翻,忽地從背後移到了身前,只是手腕仍被牛筋牢牢縛着。而後他身子一蹲,手臂微長,已將一柄法刀搶到手中。喬峰反手擒拿,搶過短刀,正要說話。
“哈哈!”秦朝一聲笑,“我說陳孤雁,你若真是好漢子,剛纔就不該以話相激,其實我大哥爲人,若是厚此薄彼,貴幫豈能如此強盛?你也太貪生怕死了。”
陳孤雁臉色難看,四大長老中,以陳孤雁最爲工於心計,也最爲歹毒,馬伕人、全冠清、陳孤雁可謂‘倒喬’三大功臣。
書上這一次喬峰是同樣以己身挨刀,赦免了陳孤雁的罪,可是才過了片刻,陳孤雁便作證污陷喬峰殺死馬大元,造成喬峰百口莫辯,其惡毒不知報恩的心性顯露無疑,而這一切後人分析是陳孤雁貪戀窺覷幫主之位。
事實上,喬峰離開,按身份地位資歷年齡陳孤雁是最可能接手幫主之位的,天龍原書中後來是因爲全冠清太過善於煽動幫衆,強勢無比,最後陳孤雁和全冠清才形成平衡,只能推出莊聚賢做丐幫幫主。
“陳長老。”喬峰朗聲道,“我喬峰是個粗魯漢子,不愛結交爲人謹慎、事事把細的朋友。也不喜歡不愛喝酒、不肯多說多話、大笑大吵之人,這是我天生的性格,勉強不來。我和你性情不投,平時難得有好言好語。我也不喜馬副幫主的爲人。見他到來,往往避開,寧可去和一袋二袋的低輩弟子喝烈酒、吃狗肉。我這脾氣,大家都知道的。但如你以爲我想除去你和馬副幫主,那可就大錯而特錯了。你和馬副幫主老成持重。從不醉酒,那是你們的好處,我喬峰及你們不上。”說到這裡,將那法刀插入了自己肩頭,說道:“刺殺契彤國左路副元帥耶律不魯的大功勞,旁人不知,難道我也不知麼?”
羣丐之中登時傳出一陳低語之聲,聲音中混着驚異、佩服和讚歎。原來數年前契丹國大舉入侵,但軍中數名大將接連暴斃,順行不利。無功而返,大宋國免除了一場大災。暴斃的大將之中,便有左路副元帥耶律不魯在內。丐幫中除了最高的幾位首腦人物,誰也不知道這是陳長老所建的大功。
“我陳孤雁名揚天下,深感幫主大恩大德。”陳孤雁低聲說道。
喬峰正要走向吳長風。
“這位陳長老,不知和湖北阮家可有關係?”秦朝忽然大聲道。
陳孤雁身子一顫。
“當年我殺死家中長輩,隱姓埋名到這丐幫,此事從無人知曉,他怎麼?”陳孤雁手心直冒汗,沉聲道:“什麼湖北阮家。我可不知。”
“真不知?數十年前阮家出了一個窮兇極惡之輩,因與長輩吵嘴,一怒偷襲殺死長輩,犯了大罪。而後逃遁江湖,一直杳無音信,如今想來與陳長老年紀也差不多大了,不知你認不認識那個阮家不肖子弟。”秦朝朗聲道。
陳孤雁手背青筋迸起,他這一生謹小慎微,最擔心的就是這一件不光彩的事曝光。
“我不認識。這位公子,還請不要耽擱我丐幫大事。”陳孤雁說道。
“真不認識?”
秦朝一笑:“那就好,我有一位阮家的朋友正趕往這杏子林,想必就快要到了。”
“什麼?”陳孤雁終於臉色大變,額頭冷汗微微浸出,他低頭笑了兩聲:“希望你那朋友能夠找到真兇。”一顆心卻是亂跳如鼓。
“嗯?”
衆丐疑惑看向秦朝,又看向陳孤雁,陳孤雁雖然鎮靜,可終究讓衆人看出點不對勁。
喬峰也是微一蹙眉,按下心頭疑惑走向吳長風,很快——
“幫主,吳長風這條命便交給你了。”吳長風也被喬峰赦免,而後喬峰走到全冠清身前:“全舵主,你有什麼話說?”
“我所以反你,是爲了大宋的江山,爲了丐幫百代的基業。”全冠清大聲道,“可惜跟我說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不敢現身。你將我一刀殺死便是。”“我身世中有何不對之處,你儘管說來。”
全冠清搖頭:“我這時空口說白話,誰也不信,你還是將我殺了的好。”
“大丈夫有話便說,何必吞吞吐吐,想說卻又不說?全冠清,是好漢子,死都不怕,說話卻又有什麼顧忌了?”“不錯,死都不怕,天下還有什麼事可怕?姓喬的,痛痛快快,一刀將下殺了。免得我活在世上,眼看大九丐幫落入胡人手中,我大宋的錦繡江山,更將淪亡於夷狄。”全冠清大義凜然。
“厲害。”秦朝也不得不對全冠清的精彩表演伸出拇指。
“全冠清。”喬峰說道,“大好丐幫如何會落入胡人手中?你明明白白說來。”
“我這時說了,衆兄弟誰也不信,還道我全冠清貪生怕死,亂嚼舌根。我早已拚着一死,何必死後再落罵名。”全冠清道。“幫主!”白世鏡朗聲道,“這人詭計多端,信口胡說一頓,只盼你也饒了他的性命,執法弟子,取法刀行刑。”一名執法弟子應道:“是!”邁步上前,拔起一柄法刀,走到全冠清身前。喬峰目不轉睛凝視着全冠清的臉色,全冠清臉上只有憤憤不平之容,神色間既無奸詐譎獪,亦無畏懼惶恐。
“這全冠清,還真是……”喬峰想着秦朝冊中所言,心中滋味難明。
“將法刀給我。”喬峰輕聲說道,那執法弟子連雙手捧刀,躬身呈上。
“全舵主,你說知道我身世真相,又說此事與本幫安危有關,到底直相如何,卻又不敢吐實。”喬峰說到這裡,將法刀還入包袱中包起,放入自己懷中,說道:“你煽動叛亂,一死難免,只是今日暫且寄下,待真相大白之後,我再親自殺你。喬峰並非一味婆婆媽媽的買好示惠之輩,既決心殺你,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你去吧,解下背上布袋,自今而後,丐幫中沒了你這號人物。”所謂“解下背上布袋”,便是驅逐出幫之意。丐幫弟子除了初入幫而全無職司者之外,每人背上均有布袋,多則九袋,少則一袋,以布袋多寡而定輩份職位之高下。
“解下布袋?”
全冠清眼中陡然間露出殺氣,一轉身便搶過一柄法刀,手腕翻處,將刀尖對準了自己胸口。江湖上幫會中人被逐出幫,實是難以形容的奇恥大辱,較之當場處死,往往更加令人無法忍受。
喬峰冷冷的瞧着他,看他這一刀是否戳下去。全冠清穩穩持着法刀,手臂絕不顫抖,轉頭向着喬峰。兩個相互凝視,一時之間,杏子林中更無半點聲息。
“我猜這全冠清一定不敢下刀。”一道不諧和的聲音響起。
“如果輸了我自捅一刀。”秦朝耍着筆桿大聲道。
天龍中全冠清作出這種舉動,確實把所有丐幫弟子,甚至段譽、王語嫣等人都迷惑了,以爲他也是響噹噹的一條漢子,可是全冠清骨子裡就不是真正的英雄,只是善於表演,又能言善說,這才能蒙惑人。
全冠清心中暗恨,他這表演可以說完全天衣無縫,偏偏……。
“那人倒底是哪裡冒出的……”全冠清心中恨得牙根癢癢,開口說道:“喬峰,你好泰然自若,難道……”這聲音才一出口。“喬峰,你好泰然自若,難道你自己真不知?”秦朝聲音也同時響起,不僅連每一個字都一字不差,甚至連語調也極爲相似,就像兩個人練過一樣,唯一怪異的是,秦朝的口音和全冠清的口音有一些區別。
靜!
鴉鵲無聲的靜。
“如何,我又猜中了,這廝就是在拖時間,裝逼,裝得好像多不怕死,多大義凜然,我猜這廝百分百會放下刀,若輸了,我連捅自己九刀。”秦朝想着原書中接下來的情節,連大笑道。王語嫣、阿朱、阿碧、郭媛媛、王夫人嘴角都露出笑。
可丐幫諸人一些卻怒瞪着秦朝。
可更多的是神色凜然,死死看着全冠清,看他這一刀會不會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