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你都不信我了。”秦朝低語。
郭媛媛看着秦朝,就那麼平平淡淡的看着,沒有一絲嗔怪,可是這種平淡到彷彿陌生的眼光,卻格外讓秦朝不自在。“我真沒有。”“我知道……”郭媛媛平淡得幾乎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一直對柔妹子有不同的想法,可是……她畢竟都要死了……”
“我說了。”秦朝聲音有一絲怒火,“真沒有!”
靜!
片刻的寂靜後。
``;“我信不信有什麼關係,問題是王兄,王兄的手術,他若不相信你,定然不會做的,畢竟你纔對人家姬妾……”
“這也沒辦法,只能靠你。”
“我?”
“王兄不相信我,但他終歸還是相信你的,我做不了手術,不還有你麼。”
郭媛媛搖頭:“這時恐怕他也不會完全信我了。”
“不管如何,總得一試,不然我對不起宇文柔娘。”
郭媛媛微微點頭:“爲了柔妹子,我盡力吧。”
“另外……”秦朝微一沉吟,“劉子平恐怕沒臉出來主持她的後事,劉琴那裡……算了,她恐怕和你不對付,你請劉爽幫忙裝殮,這大熱天的,宇文柔孃的屍身放不了多久,早點入棺,讓她早點入土爲安,免得……”
“柔妹子生前最愛漂亮,到死了自然也不能讓她……。”
“此事,別張揚出去,劉爽一人知道最好。”
“我知道,王鞏還在受人追殺,仇敵未必全死盡了,而柔妹子在這裡人氣又。一旦張揚恐怕得整個嶺南都轟動。”
……
宇文柔孃的死靜悄悄的,除了幾個當事人知道外,劉子平、劉琴也只是心中猜測到了結局,都沒有出面,前者是沒臉出面,後者則是心中煩亂。沒心情出面。
武場後一棟瓦屋,其中一間房內裝飾得很溫馨,插着白花的高臺旁高挑玉人手捧青皮書冊。
“衛莊公娶……”
劉琴怔怔看着書上面的清秀楷字,目光茫然,恍恍惚惚中,這書頁上一個個清秀小楷字彷彿飛了起來,似乎化爲一張臉,一張帶着一絲調侃又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笑臉。
“滾!”
劉琴低喝,她放下書。走到窗前。
“我爲何,爲何下不了手,這淫賊分明已經壞到了骨子裡,我居然會下不了手……我們先天武者,最重心境,莫非他就是我的心魔……不,他不可能是,他不過是一普通武林世家的武者。頂多有點特殊才能,對……我是爲了救人。因爲只有他能救王鞏,殺了他,等於斷了王鞏的生路,對,就是這樣,才下不了手的……”
“嗒!”輕微腳步聲音。
劉琴目光一下凌厲。看向一個方向。清秀的少年微鎖着眉頭,從拐角出現,而後朝這邊走來。“那小賊,他居然還有狗膽到這裡來。”劉琴閃入了內屋,臉色一下陰寒了起來。眼中殺機冒起。
“嗯?”秦朝渾身一個激靈,打了個寒顫,從深思中醒來。
“這……是?”秦朝蹙眉停住了腳,身體一下子恢復到內家拳那種極鬆極靜的狀態,雙耳豎着,全身每一根汗毛都變得極度靈敏。
許久,殺氣緩緩消逝。
“難道這裡了除了已知的先天外,還有其他先天高手,剛纔對我起了……”秦朝目光看着劉琴方向,“劉琴就住這屋子吧。”他又邁動腳步,很快。“女俠?”秦朝喝叫。
“你。”聲音冰寒至極,沒有一絲感情。
秦朝眉一蹙:“女俠,王兄的開刀需要輸血,我想借七滴血。”
“借七滴血?”
屋子內劉琴柳眉微豎,忽然心中一動。“對了,這小賊曾說什麼輸血要匹配血型,不管他是不是吹牛,這姿態總要做的……”
微一沉默:“稍等。”
片刻後,一隻瓷杯飛出,落在秦朝身前一丈外,“拿着速速離去。”
“多謝女俠。”秦朝今天可沒心情調戲劉琴,連上前拿起瓷杯,而後根本沒有離去。
“不是讓你離開麼?”冰寒聲音再起。
“女俠,我先驗一下血,不然凝固了便不好了。”
“驗血?”
劉琴眼中閃起亮光,她腳步往門口方向擡了擡,又收住了腳。
寂靜!
稍微寂靜後。
“你不出來看看,一點好奇心都沒有?”秦朝怪異聲音響起。
“我不想見你!”
“不想見我?”秦朝一愕,若在昨天,定然會忍不住追問,可這一次,秦朝手中出現了另外兩個瓷杯,三隻杯子置於地面,其中一個空杯上,滴落一滴淡黃液體。“那你想不想知道爲何血液不能亂輸?又是如何驗證血型的?”
“這……”劉琴腳步朝門口邁了二步,便停下,“不想!”
秦朝一笑。
“血液由紅細胞和血清組成,只要將血液中紅細胞清理出去,留下的便是血清。”一根細竹枝出現在秦朝手中,“我這裡有三滴血清,這一滴是陰性血清,而這一滴是陽性血清,這第三滴是陰陽皆無型……”
“血清是人體的判斷系統,他會一一檢查外來血液合不合格……”
“只需將你的血液挑入這三滴血清之中……”
……
秦朝解釋着血液匹配的原理。
血型之理,不懂的人覺得高深莫測,畢竟難住了人類不知多少萬年,可一旦說穿了,其實很簡單。
秦朝又不故弄玄虛,反而說得通俗易懂,
劉琴忍不住豎起耳朵,聽了一會:“這小賊說的,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可是……若真像他說的,未免也太簡單了吧?這麼簡單的,就能解決輸血難題?”劉琴眼睛不知何時亮了起來。可眉頭又微蹙起:“這小賊滿嘴胡說八道的,他這一次不是又是……”
忽然秦朝一聲驚呼:“哇,女俠,看來我倆還真有緣。”
劉琴一蹙眉。
“女俠,你想知道自己的血型麼?”秦朝興奮的聲音又響起,“你絕對想不到。你的血型和我的居然是一樣的,這下好了,將來我們若是要輸血倒是可以相互輸送。”
“我的和那小賊的血型是一樣的?”劉琴微微一驚,心中莫名泛起異樣感覺。
“好了,你可以走了。”劉琴寒聲道。
“咦?”秦朝疑惑看向屋子,“你不好奇你的血是什麼類型的麼?”
“不想。”
“真是怪人一個。”秦朝嘀咕了一聲,“女俠,你和血和我血一樣,都能給王兄輸血。所以,如果要開刀動手術,之前我會再來找你的。”
“知道了。”
“那我走了。”秦朝連轉身離開,心頭越發泛起疑惑。
“這劉琴昨天還那樣,今天冰冷得彷彿我是陌生一樣,不對,比陌生人還可恨。”
秦朝離去。
窗前高挑的曼妙身影看着秦朝的背影。
“開刀連華佗都不敢百分百肯定不出事,他真的……真的像他所說的比華佗還……?”
……
找到了匹配的血型。剩下的便是郭媛媛勸說王鞏什麼時候開始手術。
一處山峰上。
“就這裡吧。”秦朝低低自語,“宇文柔娘平生最愛草藥。這裡山勢地形變化多端,物種豐富,這裡作爲她最後的歸息之地,她一定會喜歡的,嗯?”
“盛朝。”只見郭媛媛健步如飛,遠遠的便衝秦朝叫道。
“怎麼。王兄不肯動刀?”秦朝心一沉。
郭媛媛微一點頭,一步數丈,很快來到秦朝身邊:“這裡做柔妹的墳地倒是不錯。”“王兄說爲什麼不肯?”“他只是唸叨着要和柔娘去作伴,誰勸也沒用,我是沒輒了。還是你去吧,你一定有辦法的。”
“我有辦法?”秦朝無語。
崖洞處非常安靜。
兩道身影落於平臺上。
“這王鞏,宇文柔娘死前他根本就沒說過要陪柔娘去死,知道我會開刀,能醫治好他後,那欣喜的神色傻子都看得出,現在卻……螻蟻尚且偷生,他這樣的生長在官宦世家,自小錦衣玉食長大的人豈能不貪戀塵世?豈能不想活着,可這會兒卻……”秦朝一掃崖洞,洞口坐着一美婦,一見秦朝便眼睛一亮。
“秦公子,靠你了。”劉爽使了個眼色。
秦朝點點頭走入洞內。
“秦兄,你來了。”王鞏看着秦朝眼色複雜,“我知道你想勸我……不過我勸你還是別說了,柔娘和我在這嶺南之地便一直相依爲命,她這一生,最爲依戀我,也唯有我一個親人,她走了,一個人就這麼走了,到了下面也沒親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也太寂寞了,我得去陪她。”
“王兄,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秦朝沉聲。
“秦兄你這什麼話,我感激你還來不及,豈會有意見?好了,不說這些了,墓地你選了嗎?選好後,把洞挖大點,挖深點,過幾天我死了後,就和柔娘葬在一起吧。”
秦朝臉色難看:“大家明人不說暗話,王兄,你若信不過我,以爲我又在弄名堂,就直說。”
王鞏連嘴角勉強露出笑容:“我怎麼會信不過你,只是我不想柔娘孤身……”
“我看你明明就是信不過,是不是以爲我想害你?我害你幹嘛?”秦朝心中來了氣,雖然不否認自己有私心,可也真是想救治這兩人,出了事也是事先想不到的。
“秦兄,我從來就沒有……”王鞏連道。
“你想陪宇文娘子沒關係。”秦朝打斷,“可是不開刀,你讓我如何自處?就是在這洞中,我當着劉子平、劉琴的面信誓旦旦說能治好你,可現在……”
“我……”王鞏垂下眼皮。
“好了,媛媛,你去做準備。”秦朝直接吩咐郭媛媛。
王鞏微一沉默:“秦兄,你真的有把握?”
“我沒把握,你也多撐不了七八天。”秦朝冷聲。
王鞏咬着脣,寂然無語。
……
崖洞前燒着熱水,各種刀具,紗布,衣物,袖套,絲巾……都放滾燙的熱水中煮過。酒香撲鼻,秦朝、郭媛媛、劉爽用酒精清洗擦拭着雙手。崖洞被圍了起來。
劉琴的血液採集好後,秦朝、郭媛媛、劉爽進入崖洞。
……
日當正午。
“怎麼還沒結束?”崖洞外一陰暗處曼妙身影來回走動着,劉琴不時看向那洞口被擋起來的崖洞,“這姓秦的給王鞏開刀,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沒結束?”
這時洞口開了一個口子,一個少年臉色白得可怕的走了出來。
“難道……”劉琴一看秦朝白得難看的臉,便眉一蹙。這時劉爽擦着汗走了出來,她臉色倒是極爲輕鬆愜意。“爽兒,過來。”秦朝看不到的暗處,劉琴連傳音。
“姑姑!”
“我問你,如何?”劉琴看着走過來的劉爽,“那姓秦的是不是又是吹牛?”
“吹牛?”劉爽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