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有着一個世紀般的空白,秦朝腦中才恢復了一點活性,而後整顆心揪緊。
“不!”
“不會的……”雖然秦朝說柔娘是自己從小到大仰慕的偶像,這話是騙女人感情,騙她接受救治打消她死志的話。
可這個女人。
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讓秦朝這個來自後世的時間飄泊者感覺到如遊子返鄉,船泊入港,如受傷孩子撲入母親懷中般心靈安靜祥寧的女子,確實有一種獨一無二的女性魅力,讓秦朝忍不住着迷,忍不住沉淪,忍不住產生不該有的異樣【m】想法。
這着迷,沉淪,這異樣的渴望最終匯成了一種深入靈魂的悸動。
這感情秦朝平時感覺不到。
可這一刻——
“絕不可能的。”臥牛石上寂靜無聲的女人**,讓秦朝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怕是真的會失去她了。
“怎麼辦?”
“怎麼辦?”
秦朝看着靜靜無息的宇文柔娘。
“不!”
“一定!一定沒死,玉狐圖能活死人,一點小小的心脈斷裂之傷豈會救不活?她絕對只是睡過去了。”秦朝直接將耳朵貼在女人胸前,可……還是沒心跳!
呼吸!
秦朝俯下身子,吻住佳人的嘴脣。吹氣,吸氣,佳人胸脯鼓起又落下,一次,二次……一百次,二百次……秦朝瘋狂的做着人工呼吸。
右手按着女人胸脯,暗勁內力刺激。
人工心臟起博!
一次,二次,一百次,二百次……
無效!
同樣無效!
“爲什麼?”
“爲何會這樣?你白玉陽不是說,《玉狐圖》再重的傷也必定能治麼?你他媽騙老子?”秦朝雙眼通紅低吼起來。彷彿受傷的野獸,這麼一個活生生的,自己前世就很仰慕,這一世見到以後同樣驚爲天人,這麼一個讓自己即便是看着,坐在她身旁什麼也語也會心情安寧祥和起來的奇女子。這麼一個自己昨晚纔剛剛得到了她的貞潔,這麼一個剛剛給予了自己無限快活的女子就這麼香消玉殞?
就這麼死在和自己歡好之後?
秦朝自小到大,從未流過淚,可這一刻,卻有一種哭的衝動。
“她是不能死的呀!”
秦朝死死的咬着嘴脣,雙手捏着拳頭,通紅的雙眼忽然冒出熾烈的光芒。
“對,我是獨一無二的,我秦朝來自前世。我秦朝有着遠遠超過這一世的文明積累,一定,一定還有什麼……能夠救她。”
安祥端坐於地,秦朝閉上眼,腦海裡一幅幅圖出現,一個個文字閃現,一篇篇的前世資料滾過。
……
天微亮。
涯洞內王鞏躺在木牀上雙眼圓睜,郭媛媛洞口遙看遠方。
“還沒來麼?”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爲什麼還沒來?”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秦朝和宇文柔娘離開時是四更天,按理說。天亮之前絕對能趕回來,可是……爲什麼……拖得太長了……兩人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汗,不知不覺中浸失了被枕。
“柔娘,你千萬……千萬不能出事。”
“我如今身邊也就只你一人了,萬里歸來人愈少,你若出事。讓我如何……獨處,當年,你一心一意非要跟着我,那時,你青春年少。明豔動人,我接受你,只是因你這樣一個美女,一個歌女對我傾慕,讓我感覺很是得意,心裡對你也只是有欲而無情……可是……這麼多年,你一直一心一意,無怨無悔的付出。
我如何能不感動。
尤其是被貶嶺南,當時,我以爲沒人會跟我去。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事實亦是如此,沒有人……以前看似對我很好的,都不願跟去,唯有你……一直默默無語的跟隨,照顧……
嶺南若非有你,我早已……
可如今……”
王鞏低語着喃喃自語。
郭媛媛眉心蹙起,看向王鞏:“柔妹子她不會有事的,我官人出手,豈能讓她有事?”
“我倒是……”郭媛媛說到這聲音低不可聞,“我倒是擔心那個傻子……那個壞胚子,那個視色如命的淫胚子……會不會……那可是玉狐圖呀,一旦開始,不死人便停不下來的玉狐圖呀,柔妹妹雖然意志堅定,可再堅定的意志也抵不過現實……夫君他……”郭媛媛只覺得心壓得沉甸甸的,越是等待就越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壞人!”
“不可能不知道我們都在等,都望眼欲穿,他偏還……”
“媛師妹,要不……”
“你去……”王鞏低聲。
“也好。”郭媛媛點頭,正要邁步。
遠處樹林後出現了一道黑影,這黑影似乎手中橫抱着一人。
“盛朝!”郭媛媛大喜,那身影,即便隔得很遠,而且還是樹影之後極爲模糊,可是郭媛媛絕對能斷定那就是秦朝。
“夫君還活着。”
“他沒出事。”郭媛媛崩緊的臉色一下輕鬆了下來,露出歡喜若狂的神情。
“媛師妹,怎麼?好消息麼,柔娘她……”王鞏連叫道。
“柔娘?”郭媛媛這才反應過來,定盯一看,隨即臉色微變,遠處只有一道人影,而且這人影橫抱着一人,那被抱着的……郭媛媛又豈能認不出來。
“王鞏兄,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有人過來了,好像是我官人,不過我官人懷裡好像抱了一人。”
“抱了一人?”
王鞏一怔,臉色也有些變了。
“那抱着是誰?”王鞏連詢問。
“應該,我沒看錯的話是柔妹子她。”
轟!
王鞏腦袋彷彿炸了一樣,許久,他低沉開口,“你是說……”
“不會的。王兄。我家官人一定能救治好柔妹子的,這或許是別的原因。”郭媛媛輕聲道。
“不……”王鞏低聲道,“你不知道柔孃的個性,她有多麼剛烈,我不擔心秦兄弟不肯盡心,只擔心柔娘她寧可赴死……”
郭媛媛無語。宇文柔孃的性子是柔順到極點,同時也剛烈到極點。
對自己所愛的人柔從到了極點,可是對心中的堅持卻又剛烈到了極點,不然同是,爲何只有她成了神醫?
“別胡思亂想了,別忘了我官人是創造奇蹟的奇人,柔妹子死心已定,別人勸不動,我官人未必勸不動。”郭媛媛乾笑一聲。可聲音也很怪異不自然,郭媛媛是很相信秦朝的能力,可神都不是萬能的,況乎人!
人影越發走近,走到了五丈之外。
“柔妹子?”
郭媛媛臉色更變,秦朝手中橫抱着女人,垂搭着四肢,這模樣……完全不似活人。
“柔妹子她怎麼啦?”郭媛媛連詢問。
秦朝默不作聲。走上崖頂,抱着女人一跳。落於崖洞前。
王鞏瞳孔一縮,看到了抱着宇文柔孃的秦朝,更看到了秦朝懷中那個彷彿屍體一般的女子。
“啊!”
王鞏嘴脣顫抖着。
“秦……秦兄弟……請問……我家柔娘她……”王鞏低低詢問。
秦朝目光有些呆滯,沒看王鞏。
“秦兄弟,還請問……”王鞏又詢問。
秦朝緩緩走入洞中,將女人置於先前的藤躺椅上。“我柔娘她是不是……”王鞏急得連又問。
“王兄……”秦朝艱難的吐出兩個字。而後便無語。
能說什麼?
好意思說什麼?
難道說,對不起,王兄,我幹了你愛妾,但是很不幸。她沒治好,被白乾了一場,我也不是有意要白乾她的,只是事出意外,所以不能怪我?你想開一點。要怪也只能怪老天爺。
如果沒有男女交合一事。
這種事還好說。
可是……用了男女交合這種極端的方法。
而且在別人妻子不願意的情況下,在丈夫知道,並且允許的情況下,強行幹了別人的妻子,結果卻是……這成什麼了?
外人會怎麼想?
這做人丈夫的會怎麼看?
秦朝轉過身,走了兩步,有些木然的走向崖洞外。
“王兄……我盡力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盡力了!”秦朝心中默語。
“嗖!”
郭媛媛出現在宇文柔娘屍體旁,三根手指搭上宇文柔娘手腕,而後另一隻手也探上了她的鼻息,很快郭媛媛頹然收手。
“媛師妹,我柔娘她……”
“節哀順變吧!”郭媛媛艱難的吐出五個字。
轟!
彷彿一道炸雷響起在王鞏耳邊,把他最後一絲希望也給澆滅了。
寂靜!
壓抑!
許久洞口幾隻烏鴉飛過,王鞏終於回了點神,他看向秦朝:“秦兄,還請問,柔娘她是不是不肯……修煉玉狐圖,所以才?”
秦朝沉默!
這沉默無疑代表着一種不好的回答。
郭媛媛目光落在宇文柔娘脖頸處,她的目光很敏銳,發現宇文柔娘玉頸上有淡淡的痕跡,痕跡或大或小,呈脣痕,顯然是被男人毫不客氣的用嘴大力親吻,因用力過大過猛而親出來的淤痕,而且……王鞏目光落在宇文柔娘腦袋上,原本宇文柔娘髮髻整齊,可此刻……
爲何會發髻解散?
“宇文娘子願意了。”
“而我們也……”秦朝艱難說道。
靜!
又是死一般的靜。
“王兄。”秦朝不敢直視王鞏,該怎麼解釋?玉狐圖本來是採補功法,而且還是死採,就是用被採補者的死,還換採補者的生,其功效據說能活死人,肉白骨,可是如今柔娘死了,秦朝反而活得好好的?
這什麼意思?
應該被吸盡精元而亡的宿主沒有死,而該活的採補者反而死了!
這不得不讓人產生無數種想法。
玉狐圖是假的,根本就是普通的採花功法。
或者玉狐圖也許真的,但是秦朝給王鞏看的是真品,可後來出洞後給宇文柔娘看的卻是假的,因此纔會無效。
秦朝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以自己性命去換宇文柔孃的命。
畢竟。
將心比心。
人再怎麼品德高尚,也不可能明知是死還高尚到用自己的命去換一個外人的命,而且還是別人妻子,恐怕就算孔聖人重生,天下以品德高尚著稱的一個個道德君子重生,也不可能做這種事。
救治落水者救人者也未必會想到自己會因此而死,若有這念頭反而不會去救。
所以,秦朝從一開始便提出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救宇文柔孃的命。
這便虛僞得讓人懷疑。
反而是劉子平的表現纔是最正常的。
而如今——
只是證實了這種懷疑,秦朝真正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窺覬人家妻子美貌。
“對不起,我絕非有意要佔令妻……只是……意外!”秦朝低沉緩緩說道。
“意外麼?”
“意外?”
王鞏聲音怪異,不知是哭是笑是憤怒,是壓抑的怒火還是無奈……
“王兄,我只能說,對不起!”
“哈哈!”王鞏聲音怪異,“對不起……若是對不起有用,這天下就太好嘍……”
秦朝微一沉默:“你的傷,我會盡力救治的,這一次若再出意外,我願一命抵一命。”
“不會再出意外?”
“是麼,玉狐圖,我也以爲……不會出意外,這一次我的傷……”王鞏喃喃自語着,彷彿陷入一種恍惚之中,“嘿嘿,她都死了,我還活着……我孤零零的活着……還活着幹嘛?……幹嘛?”秦朝皺了皺眉:“王兄,你先調整一下心情,不要多想,心情調理好了才能開刀動手術,不然對恢復……”
“別說了!”
王鞏忽然低吼着:“我的心……亂得很……你們都出去,讓我安靜……和柔娘好好在這洞中安靜一下!”
“那好!”
秦朝陰沉着臉走出洞。
郭媛媛亦步亦趨,跟着秦朝走出崖洞,兩人一直走到崖洞外五丈的樹蔭下才停住腳。
“媛媛,你相信我麼?我真的沒……”
秦朝沉聲。
郭媛媛沉默。
沒人發現,此時崖洞中那躺在藤椅上宇文柔娘,心臟微弱的跳了一下,而後又趨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