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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第223章

第223章 番外1

元嘉二十二年, 秋日。

蕭無玨以謀逆之罪被打入天牢, 而纏綿在病榻有幾月之久的大燕天子蕭靖也終究還是沒能捱過去, 在深秋的一個夜裡駕崩了。

同月。

蕭無珩登基, 改年號慶璽,尊先帝爲莊武帝,嫡母王芙爲皇太后。

這個天下並沒有因爲易主而產生什麼變化,於百姓而言,只要能夠安安穩穩得過日子, 那把龍椅誰坐都可以, 朝堂倒是被重新清洗了一波, 蕭無珩平日不言不語, 可他手段雷霆, 剛剛登基便重塑朝堂, 不少和蕭無玨勾結的臣子都被革了職。

...

十一月。

日子已進入寒冬, 天氣較起往常也變得清冷了許多。

王珺披著一身月白色的斗篷和蕭無珩同站在帝陵前,這是蕭靖的墓, 偌大的石碑上除去他的諡號之外還寫了他的一生功勳, 就如當初李正雍所言,蕭靖的確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可他的確是一個好皇帝。

當年大周天子爲人殘暴, 以至於民不聊生, 是蕭靖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才讓如今這天下四海昇平。

這石碑上面所刻的功勳沒有絲毫誇張之處。

風有些大。

王珺忍不住伸手攏了攏身上的斗篷,而後是把目光朝身邊的蕭無珩看去。

蕭無珩穿著一身玄色常服,外罩墨色大氅, 隱約可見裡頭的常服上用金線繡著走龍,他的薄脣微抿,神色較起這寒冬的風光還要來得寡淡。經歷了這麼一場事,他較起以前好似又成熟了許多,可同時,也變得越發寡言了。

這一個多月來,朝堂內外都發生了不少事。

蕭無玨手中的那本賬冊早就燒燬了,可那些大臣卻都還隱藏在朝中,不是不知道是哪些人,只是這些人在朝中多年,關係盤根錯節,並不是想處理就能處理了的,蕭無珩也是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總算把朝堂清洗乾淨。

想著男人在這一段時間,每日子時才歇、寅時就起,一天都睡不了兩個時辰,即便是鐵打的身子都經不住這般折騰,可這個男人卻從來不曾說過一聲,王珺也不知怎得,只覺得眼睛酸酸漲漲的,心也疼得厲害。

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怎麼了?」蕭無珩被人握住了手,便回頭過來輕輕問了一聲,眼看著身邊人雙眼通紅,他心裡也猜出了幾分,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把人攬入懷中,而後是又看了一眼墓碑才低頭同懷中人說道:「風大了,我們走吧。」

王珺自然點頭說「好」。

兩人往外頭走去,皇陵很大,這條路也有些長,王珺任由蕭無珩握著她的手,口中是同人說道:「昨兒個姑姑找我了,她說想陪表哥和表嫂去東海。」

自從蕭無珩登基之後。

蕭無瑕和秦妙儀自然也搬出了東宮。

蕭無珩賜了蕭無瑕「東海王」的爵位,又把東海一片封地都給了人,東海是個適合養生的福地,地產豐富、風光秀麗,最爲重要得是那裡還有天然的溫泉,蕭無瑕的腿想要站起來是不可能了,可要是能緩解些疼痛總歸是好的。

原本蕭無瑕和秦妙儀是打算這個月走得。

王珺還想著送他們一程,倒是沒想到姑姑會同她說這樣的話。

在她的印象中,姑姑一直都是恪守規矩的人,姑姑年輕的時候是王家的嫡女,身份貴重,後來做了皇后,身爲六宮之主更得做好表率,可昨日姑姑拉著她的手,有些哽咽得同她說:「我這一輩子都在爲別人而活,年輕的時候,我怕丟盡王家的臉面,行事說話都得小心。」

「後來當了皇后,更加不得輕鬆,就連睡覺都得規規矩矩。」

「如今先帝去了,我又做了皇太后,我知道你和陛下都是孝順的,可我實在是想出去看看,我從十六歲進宮之後就沒出過宮,二十二年了啊,外頭是什麼樣我都快忘了。」

...

皇太后要離宮其實是十分不合規矩的。

可王珺只要想到昨日姑姑同她說得那些話,就有些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神情。

姑姑這麼多年都在爲別人活,如今她是真得希望可以隨了姑姑的心意,讓她可以爲自己活一次。

只是——

目光朝蕭無珩看過去,如今他是陛下,行事終歸不能像以前那麼肆意了,倒是沒想到蕭無珩答應得很快:「東海風光好,也適合母后養身,她既然要去就去吧。」這話說完,察覺到王珺眼中的微怔,他又笑了一下,握著她的手繼續說道:「她是大燕的皇太后,可也是你的姑姑。」

「大燕的皇太后是得守宮中的規矩,可你的姑姑,我卻不願你傷心。」

王珺未曾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心下感動,眼中也有淚花閃爍,她沒有說話,只是被蕭無珩握著的手也忍不住用了些力道回握住他。是她糊塗了,就算蕭無珩如今是大燕的天子,可他也是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從成婚那一日就與她說了。

無論以後他們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會處於什麼樣的環境,他都會把她放在首位。

他仍舊會像以前那樣,喜她所喜,憂她所憂,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腹中的濁氣都給消散出去,而後她重新仰起頭望著自己的身邊人,迎向他看過來的目光,露了個笑。

皇陵離長安城還是有段距離。

等到兩人回到宮中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王珺打算先把這個消息去同姑姑說,就讓蕭無珩先回了宮。等她從永壽宮出來回到帝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了,外頭宮人內侍見她過來,齊齊福身行大禮,口中也恭聲喊著:「皇后娘娘。」

連枝和如意聽到聲音也迎了出來,一面是朝她行了禮,一面是扶著她往裡頭去,一面替她卸了斗篷,一面又奉上熱帕。

當初她回到長安後,兩個丫頭自然也都回到了她的身邊。

如今兩人就在宮裡做了女官。

婚事倒是都定了下來,連枝被許配給蕭無珩的另一個侍從,也就是如今的御前帶刀侍衛墨良爲妻,如意倒是由庾老夫人做主配給了王家外頭鋪子裡的大掌櫃,王珺是想著放人出去,可小丫頭性子執拗得厲害,怎麼也不肯。

她也只好作罷,不過每月倒是給人多放了幾日假,讓她好得空出去。

這會王珺手握熱帕,擦著手,隨口問道:「陛下呢?」

這話說完,眼見兩個丫頭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皺了皺眉,握著帕子的手也跟著一頓:「陛下又在看奏摺?」

「陛下沒看奏摺,就是先前李首輔來過一趟,他走後,陛下的臉色就有些難看...」連枝輕聲回道,等說完,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先前奴去送茶的時候,聽到幾句,李首輔好像有意離開。」

耳聽著這話。

王珺一時也沒說話,她是看了一眼那面平靜的布簾,而後才嘆了口氣,錦帕遞給人,輕聲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說完,她便往裡頭走去。

原本按照規矩,她是不能住在帝宮的,可蕭無珩是個隨性慣了的主,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到他面前來摘指這個錯,王珺倒是知道不妥,可她如今滿心滿眼都是蕭無珩,自然也捨不得離開人。

就這麼沒規沒矩一起住了一個多月,倒也習慣了。

左右如今和在王府、在邊陲也沒什麼兩樣,就是住得地方大了許多,伺候的人也多了些,不過蕭無珩平日不喜人伺候,王珺也只用得慣連枝和如意兩個丫頭,平日殿中還是十分清靜的。

這會她打簾進去。

偌大的裡殿也就蕭無珩一個人,他穿著一身常服,斜靠在軟榻上,手裡握著一本摺子,只是目光有些渙散,一看就是在出神。不過雖然在出神,可他六識靈敏,王珺剛剛進來,他就察覺到了,手中摺子壓在一側,臉上露了個笑,朝人招手,口中是如常的語氣,同人說著:「回來了。」

「嗯。」

王珺笑著點了點頭,而後是朝人走去,由人帶到他懷中的時候同他說了一句:「姑姑很高興,還讓我謝謝你。」

王芙是真得高興。

她從來沒想到會成真,先前握著她的手,眼眶都紅了。

想到這。

王珺便又沖人露了個笑,而後是與人說道:「過幾日,我想去送一送他們。」東海路遠,他們這一去,只怕他們以後都很難再相見了。

蕭無珩自然不會阻止,握著她的手說道:「我和你一道去。」

「好。」

王珺笑著應了一聲,想起先前連枝說得話,她臉上的笑一頓,想了想,還是輕聲說道:「我先去聽說老師來了,他...是打算離開長安嗎?」

蕭無珩原本就沒想過要瞞她,聽到這句話便輕輕「嗯」了一聲,他仍伸手環著她,一邊撫著她的長髮,一邊是緩緩說道:「老師原本就不喜歡朝中的事,當初也是爲了我才留下,如今我已登基,朝中也歸於平靜,他自然也想著離開了。」

想著那樣一個人物,的確不應該被拘於這朝堂之中。

何況當初傳出他是前朝首輔的兒子,雖說因爲蕭無珩的緣故,如今李正雍也沒受什麼影響,可總歸還是會有些言論,只有離開了這個地方,才能遠離這些是非。只是,蕭無珩能捨得嗎?

王珺想到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男人,她知道對於蕭無珩而言,李正雍是不同的。

蕭無珩看到她的目光,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沒有鬆手,仍舊有一下沒一下得撫著她的長髮,口中是緩緩說道:「我答應了。」

「我的確捨不得老師。」

「可他有他的去處,我不能這麼自私。」

蕭無珩已經從李正雍的口中知道了所有的事,他知道當年李正雍是爲什麼而來,也知道這麼多年李正雍爲什麼對他這麼好,他的老師曾經深深得愛慕著他的母親,而他所做得這些都是因爲他的母親。

蕭靖和九江公主,雖然是他的生身父母,可對於他而言卻很陌生,倒是李正雍的出現讓他體會到了幾分年少時缺失的情感。他生性冷漠,卻始終感謝當年年少的時候,有這麼一個人曾帶領著他走過黑暗,教會他堅強。

有時候,他也會想,要是當初沒有李正雍,那麼如今的他會是一副什麼樣子?

他不知道。

可有一點卻是明確的。

如果沒有這樣一個人教導他,他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心性,或許早就被黑暗侵蝕,變得癲狂而偏執。而那樣的他,絕對配不起他的嬌嬌...想到這,他又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人,指腹流連在她的眉宇之間。

「怎麼了?」

王珺仰頭看著他,有些詫異得問道。

蕭無珩聽著這話倒是搖了搖頭,笑了下:「沒什麼。」收回指腹,重新握住她的手,道:「過幾日我請老師過來,我和你送送他。」

「好。」

...

十一月下旬。

越近寒冬,天變得也越發冷了。

李正雍在前些日子已經走了,蕭無瑕也領著王芙和秦妙儀離開長安去往東海,熟悉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即便是王珺也難免有些感觸。她斜靠在軟榻上,手隨意搭在引枕上,頭歪歪靠著正在打盹。

她這陣子有些嗜睡。

連枝進來的時候見她竟然又睡著了,原是不想打擾,可看了看天色,還是走過去輕輕喊了一聲。眼見王珺悠悠轉醒,她一面是給人遞了一盞茶,一面是溫聲說道:「您這陣子總是容易犯困,不如奴請太醫過來給您看看?」

王珺握著茶盞,搖了搖頭:「我前陣子沒睡好,如今沒什麼事纔多睡了些。」

連枝聽得這話倒也沒說什麼,想起先前天牢裡傳來的信,猶豫了一會才同人說道:「方纔天牢裡有人傳來了信,說是那位想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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