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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第59章

翌日。

武安侯府。

王珺等拜見過謝文茵後,便由侍女引著朝崔靜閒所住的懷心居走去。

這一路走去仍是穿葉拂花的美景,可她今日卻委實沒有這個心情賞這大好風光,只依舊淡著一張臉由連枝扶著往前走去。

昨日在宮裡,表姐和舅母回來得早,她們兩人也沒說上什麼話。等她歸家的時候,天色又晚了,自然也不好再來崔家叨擾。

這一晚上,她在那架子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直到那天邊破了魚肚白纔將將眯了一會,等天一亮也不等連枝她們喊她,便忙披衣起身去了母親那處。

她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母親自然是要來崔家的,所以纔會這麼早去尋母親,爲得就是想同人一道來崔家。

她想來看看,表姐如今怎麼樣了?

只是眼瞧著那「懷心居」越來越近,她這腳下的步子反倒遲疑了起來,來前她的心裡有多著急,有多想見到崔靜閒,那麼如今這步子便有多猶豫,不管旁人怎麼說,她……這心中是有愧意的。

而這一份愧意,阻了她往前走下去的心。

王珺從小到大,但凡決定了的事便沒有回頭過,可如今,如今她卻有種生平頭一回,想就此落荒而逃的感受。

引路的侍女見她止了步子自是疑惑不解,剛想問話便見連枝同她搖了搖頭,侍女見此也就未說什麼,只是垂頭交手侯在一處。而連枝等人低了頭,便扭頭朝王珺看去,她是郡主的舊僕,比誰都要知道郡主此時的心情。

昨兒個宮裡鬧出那麼一樁事,且不管究竟是何緣故,表小姐的名聲卻是被敗壞了。

郡主和表小姐從小玩鬧大。

這個中情誼就是家中那些姐妹都比不上的。

如今表小姐出了這樣的事,郡主這心裡自然難過,想到這,連枝這心裡也不住嘆了口氣,只是話卻還是柔聲同人說道:「郡主,表小姐還在候著您呢。」

這溫和輕柔的一句,落入王珺的耳中,終於讓她雙目中殘留的猶豫消散了些。

她沒有說話,只是深深一了口氣後便朝那不遠處的懷心居看去,而後是重新提了步子往前走去。

是啊,表姐還在等她。

何況來都來了,她又豈能就這樣走掉?

侍女見她重新提了步子,自是忙替人引路,等她們一路至懷心居的時候,還不等通傳,那處繡著蜻蜓穿荷的綠綢布簾便被人從裡頭挑了起來,挑簾的是穿著一身綠色比甲的容辭,而站在她身旁的卻是崔靜閒。

崔靜閒穿著一身鵝黃色圓領長袍,底下是一條淺白色的馬面裙,臉上仍舊掛著往日柔婉而又溫和的笑。

等瞧見王珺後,她便笑著彎腰從裡頭走了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是同人柔聲說道:「知道你要來,已候你許久了。」

「外邊日頭大,快隨我進去。」

王珺看著崔靜閒這幅模樣,眼眶驟然就紅了起來。

她也沒說話,只是抿著脣大步朝人走去,等走到人跟前,便伸手握住崔靜閒朝她伸出來的手,啞著嗓音喊了她一聲:「表姐。」

她這幅模樣落入院中伺候的那一衆奴僕眼中,卻是使得她們也都忍不住各自紅了眼眶。

昨日的事,她們自然也知曉了。

只是唯恐主子傷心,她們也不敢表露什麼,如今見郡主紅了眼,她們卻也有些忍不住了。

院子裡的氣氛被悲傷縈繞著。

倒是崔靜閒仍是溫溫笑著,見她這般,反而握著一角帕子替人擦拭了一回眼角,連帶著嗓音也是一派溫和的模樣:「傻姑娘,你哭什麼?沒得讓人瞧著笑話。」

等這話說完,她便握著王珺的手朝屋中走去。

走到屋中。

由著底下那羣丫鬟上了茶點瓜果,崔靜閒便打發她們下去了。

而後,她是親自挽了一節長袖替人倒了一盞茶,遞給王珺,同人柔聲說著:「這是我打會稽帶來的茶,雖比不得那些名茶,卻是那處的特產,上回你來得時候壓在箱底尋不見,前些日子才尋出來。」

她這話說完,便又笑跟著一句:「你且喝上看看,再配著這栗子糕,卻是別具風味的,若是覺得好喝,等回去便帶上一罐子。」

王珺耳聽著這些話,卻一直沒說話。

她只是坐在一側安安靜靜得看著崔靜閒,聽著她說話,越聽,她這眼眶便越發溼潤。

崔靜閒看著她這幅模樣,自是嘆了口氣,她放下手上的茶具,而後是握著帕子擦拭著王珺的眼角,聲音也帶了些無奈:「小時候,你同我一道跟著父親學騎馬,被那馬駒扔下來也不見你紅過一回眼眶。」

「怎麼長大了,反而變得愛哭了?」

王珺也不想哭的,可聽著她這柔柔之語,想著昨日宮裡的那些風言風語,她這眼淚就跟止不住一樣往下掉。她緊抿著脣沒說話,只是伸手覆在崔靜閒替她擦拭眼淚的手背上,卻是過了好一會功夫才啞著嗓音說道:「表姐,是我對不起你。」

倘若不是因爲她的緣故,蕭無玨也不會對秦王出手,那麼表姐自然也不會出事。

崔靜閒耳聽著這話,眼中的笑意卻沒有減少半分,她仍低著頭,手上動作柔和的替人擦拭著眼角的淚,等替人擦拭完才與人溫聲說道:「傻丫頭,這與你沒關係,合該是我命中有這樣一劫。」

「既然是劫,那便是躲不過的。」

她這話說完是回握住王珺的手,跟著是又溫和的一句:「嬌嬌你記住,這與他人無關,更與你無關,以後你莫再想這樁事了。」

她知道憑藉嬌嬌的聰慧,自然是能夠猜出昨日的不對勁。

可就如她所說,有些劫逃不掉,何況既然事情都已發生,那再去說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王珺眼看著她這幅模樣,心下卻更是沉重了。

倘若是別的事也就罷了,可這涉及的是表姐的名聲和姻緣,又哪裡是一句「莫再想」就能真得不再想了的。

前世表姐的姻緣便不好。

她回到京後,原本是同一個世家的公子定了親,哪裡想到還沒嫁進門,那位公子便病逝了。再後來,她是又許了一個武將,可那武將也在一場戰役中爲國捐軀了……經此一事後,也不知是誰在外頭胡亂說道,只說表姐是個剋夫的命格。

但凡是同誰家許了親都落不得好。

時下最重這些命格之說,久而久之,縱然舅舅的官越做越大,卻也無人再敢同表姐許親。

再後來,蕭無玨登基,表姐又和舅舅、舅母離開了長安,直到她死前,也沒收到表姐嫁人的消息。

原本她還想著,今生舅母和母親給表姐參詳婚事的時候,一定要避開那家公子,她從來不信什麼命格之說,哪裡想到如今許親的事還沒個消息,卻鬧出了這樣的事。只是這些話卻不好說,因此她也只能問道:「舅舅可曾說起過要如何?」

以舅舅的性子,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不過先前她來的時候也沒碰見舅舅,看舅母的意思,倒像是舅舅把自己關在屋子。

崔靜閒耳聽著這話,便又柔柔笑了笑,她收回手,把帕子置於一側,而後是取過茶盞飲了一口茶。

等到茶香四溢開來,她才同人說道:「父親昨夜的確說了許多,可是我們都知道,縱然父親說得再多,他也不能做什麼。」

倘若昨日是別家的公子,父親要討個公道,自然是可以的。

可昨日在涼亭的是秦王,縱然父親和陛下的關係再好,說到底他們這些人也只是臣下。身爲臣下的,難不成還能去同天家要個說法?

王珺聞言,按在膝蓋上的手便又收了起來,就連眼簾也忍不住垂下了些許。

崔靜閒看著她這幅模樣,便擱下手中的茶盞,而後是伸手握住她置於膝上的手,等她擡了臉,才又說道:「你呀,別再操心這些事了,這些事就由父親他們去處置,左右我們也改變不了什麼。」

「你瞧瞧你眼下的青黑,若讓熟悉你的人瞧見只怕是該嚇一跳,等過會留在家中用了午膳便早些回去睡上一覺。」

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是伸手撫著王珺的臉,跟著是又很平靜的一句:「過幾日,就什麼事都沒了。」

她說話的時候,神情平靜,就連嗓音也是沒有變化的溫和。

王珺任由她撫著臉,耳聽著這一字一句,她的心中有滿腹話要說,可話到喉間,卻半句也說不出來……到最後,她也只能在崔靜閒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

用完午膳。

王珺和崔柔才辭別了謝文茵等人。

剛坐上馬車,崔柔看著臉色仍不算好的王珺便又嘆了口氣,她一面握著王珺的手,一面是同人柔聲說道:「過會我要去一趟善慈坊,你杜家姐姐也在那處,可要過去同她說說話?」

倘若是以前,王珺自然是會應允的。

只是今日……

她實在沒有這個心情,因此聽人說起也只是搖了搖頭:「我想回去歇上一會。」

崔柔耳聽著這話,倒是也沒說什麼,嬌嬌眼下的青黑,一看就是昨兒夜裡沒睡好的緣故,何況她這個樣子也的確不適合見外客,因此聽人這般說,她也只是點了點頭,而後是吩咐連枝:「回頭讓小廚房煮一碗安神湯,讓嬌嬌睡前喝下。」

等人應了「是」。

崔柔看著靠著車璧合著眼的王珺,也只是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如今官道上沒有多少人,馬車自然也駛得快,等至善慈坊的時候也不過花了兩刻鐘的功夫,外頭車伕輕輕稟了一聲,崔柔便又同王珺說了幾句才由明和扶著她走了下去。

而後,馬車便又重新朝成國公府過去,只是剛拐進一條小道,馬車便突然停了下來。

車伕是家中的老人,慣來也是趕得一手好車,即便事出突然,倒也沒翻車。

不過這樣大的一下動靜,到底還是讓一直合著眼的王珺睜開了眼,她手撐在底下的坐褥上,一雙遠山眉也緊擰著,等穩了身形,目光便朝那塊錦緞布簾看去。

連枝是先瞧了一回王珺,見她並沒有什麼異樣,才掀了布簾往外頭看去。

她剛想問一回車伕發生了什麼事,便瞧見停在馬車邊上的一人一馬,那人一身玄色圓袍高坐馬背,手牽繮繩,見她掀了車簾便垂眼看了過來。

那雙眼中沒有絲毫情緒,讓人瞧著便心生幾分畏懼。

連枝平日也是個膽大的,可在這樣一雙目光的注視下,卻還是忍不住顫了聲:「齊,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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