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一推掌。
“嗚！”
掌風凝而不散，撞上十米外的碧竹。
竹林簌簌，竹葉飄落。
這便是罡氣。
與自己所凝的劍罡不同，這罡氣純粹而自然，可剛可柔，沒有那般的鋒銳及一往無前。
如果說真氣是氣，則罡氣便如水，發生了質的改變。
且能徹底脫離身體而存在，不必像真氣一樣依附外物，如通過衣裳或者兵刃發揮威力。
若依附於外物，威力也截然不同，真氣布衣裳上，只能把人推開，罡氣佈於衣裳上，則能把人撞開。
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紫陽真經的護體罡氣心法在腦海裡流轉。
心念一動，罡氣開始在經脈內奔涌，經過三十六處穴道之後，罡氣發生細微變化，變得更加精純。
最終通過幾處穴道鑽出體外。
罡氣鑽出這些穴道之後沒散開，彼此凝聚而匯成了薄薄的一層膜，宛如一個氣泡將自己籠罩。
四肢與軀幹皆在其籠罩範圍內。
腦袋則在其外。
楚致淵這才知道，宗師的護體罡氣是不能覆蓋腦袋的，就像士兵的鎧甲，卻沒頭盔。
他隨後又想到自己的宗師之路。
爲何直接跨過了尋找宗師之路的過程，直接就踏入宗師？
是因爲神龍之念，還是因爲大紫陽訣已然經過了自己修改幾臻圓滿，與自己徹底契合？
如果能找到其緣故，則真正洞徹宗師之秘。
如果能洞徹宗師之秘，是不是就能讓大景出現大量的宗師，從而改變大景的實力？
宗師一多，實力一強，不管是大貞還是大蒙，都不再是威脅。
那將是多大的功勞？
想到這裡，他嘴角微微翹起。
“咕嚕嚕……”肚子忽然響起。
他頓時覺得肚子餓得發疼。
宗師也仍舊會肚子餓，還是要吃飯的。
於是招呼墨漪上飯。
——
楚致淵吃飯的同時，還在感受着自身的變化。
超感覆蓋已然漲到了兩百米。
這讓他咋舌。
兩百米，已然是極大的範圍。
宛如神靈般的感覺更強烈，且洞照能力更強，看得更精微，更深入。
吃過飯後，出了聽濤院。
鄒芳便守在院門口，聽到動靜上前抱拳，喜笑顏開：“恭喜世子爺。”
世子這種修行速度，當真是驚世駭俗。
都說二十三歲的黃詩容震古爍金，現在看，世子爺纔是真正的震古爍金。
楚致淵道：“這幾天可有什麼事？”
“大蒙九公主李紅昭已經進玉京，前天晚上剛剛參加的皇宮夜宴。”
“唔，這麼快。”
“昨天小公爺來府上一趟，請走了郭副統領他們，世子妃今天要出府參加李紅昭的邀約。”
楚致淵劍眉一挑：“李紅昭邀請的？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還真想不出來，李紅昭爲何邀請蕭若靈。
八丈杆子打不着的關係。
李紅昭是大蒙九公主，前來大景必然身負重任，第一個任務恐怕就是破壞大景與大貞的聯盟。
她身負如此重任，每一步應該都帶有極明確而清晰的目的。
蕭若靈與她這些目的不相干纔對。
安國公在禮部只是左侍郎，當家作主的是莊親王這位尚書，要請也應該請莊親王。
更何況，這種朝廷大事，莊親王也不能完全做主。
正因爲此，換成自己的話，入手處不該是大景朝廷，真正做主的是皇帝，而平時很難接觸到皇帝，找朝臣們沒用。
所以下手第一步應該是大貞使團，針對大貞使團的行動。
偏偏跑來邀請蕭若靈喝茶，委實古怪。
“去瞧瞧。”楚致淵道。
閉關之前，他只會躲着大蒙九公主，畢竟先天再強也難撼動宗師。
現在則不同。
反而躍躍欲試。
很想知道自己現在與九公主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那……”鄒芳遲疑：“讓馮總管與兩名宗師護衛吧。”
“嗯。”楚致淵緩緩點頭。
雖然現在是宗師了，超感也範圍大漲，想刺殺自己更難。
如果真有刺殺，逃是沒問題的，更何況一亮明身份，鎮武司高手自會出手。
但有護衛還是要帶着護衛的。
——
楚致淵出現在碧林軒時，李紅昭與蕭若靈黃詩容在喝第二盞茶，閒聊起了這一路上的見聞。
楚致淵隔着很遠，洞照這邊的情形，洞照李紅昭。
法相竟然是一隻鳳凰。
若隱若現。
三重天之內。
他坐到旁邊一間茶鋪內，要了一壺茶，慢悠悠的品嚐。
竟然還看到了程天風。
程天風在碧林軒斜對面的一間酒樓—百花樓，坐在三樓一扇窗戶前。
眼睛在往三女那邊窺探。
雙眼灼灼，閃爍着濃烈的貪婪與渴望。
楚致淵看得皺眉。
蕭若靈被一個男人這麼盯着看，他很不舒服。
於是起身出了茶樓，來到了碧林軒斜對面的百花樓。
在鎮武司的干涉下，百花樓外的凌霜鐵騎並沒完全堵住路，只是停在一旁。
楚致淵進入樓內，緩步登上三層樓，來到一雅間外。
兩個護衛橫身一擋，橫眉冷目。
馮錫上前，無形力量涌出，將兩個護衛往後推。
楚致淵開口：“程兄，別來無恙。”
程天風正在盯着對面的李紅昭三女。
通過窗戶看着對面的窗戶，雖然隔着遠，但他眼力格外的好。
尤其是看美人兒。
驟然聽到楚致淵的聲音，還以爲是幻聽，沒怎麼在意。
楚致淵輕哼道：“程兄在看什麼？”
“楚致淵？！”程天風臉色微變，扭頭看過去，看到了楚致淵正站在屋口。
他臉色陰沉瞪過來：“真是你！”
楚致淵微笑踏入了屋內，施施然的坐到他對面：“程兄好雅緻，喝酒觀美人，不亦樂乎。”
程天風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不是在閉關嗎？”
“剛剛出關，便碰上了程兄，”楚致淵道：“看來我與程兄你的緣份不淺。”
程天風哼道：“到哪一境了？”
“剛剛踏入宗師，第一重天而已。”
程天風一怔，皺眉盯着他看，緩緩道：“不！可！能！”
即便楚致淵再奇才，也不可能一下突破到宗師。
縱使他奇才，也只能突破到先天圓滿，然後再尋找宗師之路，再踏入宗師之境。
楚致淵笑着一推掌。
“砰！”程天風撞向窗戶，差點兒翻出窗外。
他臉色陰沉的瞪着楚致淵。
楚致淵微笑道：“程兄，如何？”
“怎麼可能！”程天風咬着牙道：“上一次比試，你纔不過八重樓吧？”
楚致淵道：“九重樓或者十重樓，忘了。”
程天風哼一聲：“你厲害！”
這一刻，他竟然有一種奇異的放鬆與釋然：不愧是打敗了自己的，果然是奇才中的奇才，輸給他也不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