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同牀,蛋不入身
程坤的委屈無人安慰,反而招來一片鬨笑聲。
鬨笑聲亦驅散了尷尬,給予了江文臺階。於是拍攝繼續進行,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唯有江文那用力上擡的腳尖,忠實的記錄着歷史駐留過的痕跡。
快節奏的臺詞!
頻繁的快切特寫!
非現實主義,隱喻,象徵鏡頭.對於江文而言早已成竹在胸,信手拈來。
並逐漸風格化,成爲觀衆貼在江文身上的固定標籤:類似於科比全靠努力,麥迪揮霍天賦。
但唯有深入瞭解江文,或者像甄傑誠這樣參與到他的拍攝中才會發現,這隻黑熊精外表看着粗內裡藏着細,在鏡頭語言上的造詣非常之高。
還是這一段鬧鐘審問的戲,令人反應不及的快速對話展現出馬邦德的狡猾,將買官的事兒含糊過去從而冒充師爺。
同時不斷關聯劉嘉琳的鏡頭,也是在暗示着縣長夫人的角色形象,爲其後續的行爲做鋪墊。
甄傑誠在監視器後現場拉着片,如此新奇的體驗令甄傑誠興趣勃勃。
伴隨着江文站起身,在李屏斌的鏡頭下呈現出葛尤於江文胯下的錯位。
正好葛尤擡起頭,微張着嘴的同時,眼神中驚恐與順從之意並存。
而江文分叉着腿.
嘶!
“哈哈哈!弟兄們。”
“上任,鵝城!”
鬧鐘被江文用力拋向天空。
“砰砰砰!”
三聲槍響。
望着拍攝結束後江文朝着自己的方向倉促跑來的身影,甄傑誠咂咂嘴,轉頭看向趙非。
“趙師兄,我現在總算能理解上邊對江哥的態度了。”
“哦?怎麼說?”趙非好奇的問道。
“踏馬的,我說領導高見,光電英明啊!”
“就這貨,不封他封誰?他是真膽兒大,什麼都敢拿來隱喻!”
頓了頓,指着監視器,
“鬧鐘代表時間,寓意規則。他設計的打爆鬧鐘,難不成是顯的他槍法準?”
“嘿嘿嘿!說不定江文還真是這麼想的。”趙非笑道。
“想個屁!”甄傑誠翻了個白眼兒,“還踏馬開了三槍,這三槍代表什麼他心裡沒數兒?”
“羊城起義,黃興連開三槍!”
“還有三槍爲記,口令山河統一的豫章起義!”
“引申這些重大歷史事件來傳遞接下來張麻子將於鵝城打破規則的暗示,嘖嘖嘖,我只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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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傑誠,你這可不能瞎說!”趙非連忙打斷,“湊巧了,哪裡有引申?別說是暗示了,連致敬都不能算!”
拿如此事件來致敬,還落在一個土匪身上,這不是擺明了給光電遞刀嗎?
即便是俠匪也不行!
畢竟彼時的我軍恰好也被運輸隊大隊長冠以“匪”名。
望着趙非心有餘悸的模樣,甄傑誠樂了。
好吧!就當是湊巧吧!
總不能要被解釋爲致敬《三槍拍案驚奇》吧?
這會兒不比前世,老某子可還沒拍這部電影呢!
又是現場拉片的一天,待到最後一個鏡頭拍完,收攤兒下班。
但甄傑誠卻不能閒着,因爲黑熊精換了張嘴臉,糾纏而來。
不止是甄傑誠,其餘五名編劇也一樣,均被江文脅迫着探討起了劇本的修改事宜。
什麼叫天賦派?吶,這就是!
拍攝過程中,腦子裡不時的冒出各式各樣的想法。
有的是天馬行空,完全不着調兒!
有的卻是靈機一動,畫龍點睛。
什麼叫任性?吶,這還是!
葛尤和樑佳輝連揣摩加背誦,投入了巨大精力的臺詞說改就改。
有時候拍到一半兒臨時打斷!
甚至拍完的鏡頭說不要就不要,全部作廢!
也就是葛尤和江文是老朋友了,而樑佳輝亦是一名敬業的演員,否則早就臉色難看了。
前世的4000萬影帝不就是如此嗎?當場發火兒,和江文矛盾不斷。
“看見沒?接下來有的磨了,啥時候磨到殺青啥時候算完!”葛尤指了指正在和甄傑誠互噴唾沫星子的江文,對着樑佳輝說道,
“一開始我聽說甄導參與編劇,並且已經寫出了定稿劇本,我還挺高興的!尋思着江文總算靠譜一回,不再是拿着半個劇本一邊拍一邊完善了。”
“可結果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踏馬是這德性!”
“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甭管劇本定沒定稿,放到江文這裡,全踏馬都是零散句子!”
“所以啊,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樑佳輝正吃瓜吃的起勁兒,見話題落到自己身上後一愣,“我?”
“對啊!”葛尤點點頭,疑惑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聞言,樑佳輝樂了。
“這算什麼?好歹江導正常情況下還準備半部劇本,不比只起一個劇名就籌備開機的王墨鏡好多了?”
拍了拍胸脯,
“我用不着心理準備,那玩意兒我有的是!”
樑佳輝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有,而且很多!
沒有抱怨,甚至沒有抗拒。
樂呵呵的,你說咋改就咋改。
什麼?您還沒想好怎麼改?
沒事兒,我可以等!
等待的時間也不閒着,竟是將在《寄生蟲》劇組裡的做派拉到《讓子彈飛》的片場,幫忙疏導起其他演員及工作人員的心態來。
然後領着大家夥兒悠哉悠哉的看起了甄傑誠與江文的對噴。
“看見沒?這個!”
江文指了指手中大喇叭,
“還有這個!”
又指了指劇組名單上的職員表。
“我!”
最後指了指自己,
“我踏馬纔是導演,全踏馬都得聽我的!”
“不,”甄傑誠搖搖頭,“哥,伱說錯了。”
“哥?什麼哥?說了多少遍了?工作場合請稱呼職務,職務!”
“好的,江編劇!”甄傑誠朝攝影機努了努嘴,“機位沒開,不是在拍攝過程中,所以現在你不是導演!”
“咱們現在討論的是劇本,所以你的身份是編劇!”
“你是,我也是。”
“那麼問題來了,請問江編劇,我憑什麼必須得聽你的呢?”
“我”江文顫了顫嘴皮子,“我雖然是編劇,但我也是導演!劇本拍成什麼樣兒,最終還是由我說了算!”
“那我還是投資人,出品人,兼製片人呢!”
“這裡是華夏,是導演中心制!”江文反駁。
“沒錢你導個勾八!”
“沒錢?我可是江文!只要我有項目,投資有的是!”
“啊對對對!也不知道上次拍《太陽照常升起》時,投資商拿不出錢導致某人自掏腰包是個啥情況。”甄傑誠咂咂嘴,“唉,我也就算了,馬柯纔是真的委屈。他這回爲了以防萬一,可是給某人建立了八級抗風險系統呢!這麼大的功勞就被一句話給取消了?”
江文:.
頭還是昂的,嘴還是硬的。
什麼“《太陽照常升起》是許婧蕾導演的片子”。
什麼“我只是個主演”。
什麼“看許婧蕾心情抑鬱所以於心不忍,這才自掏腰包臨時補缺”。
伴隨着江文絮絮叨叨,片場裡頓時盪漾起快活的空氣
江文慫了,甄傑誠便上嘴臉了。你方噴完我登場,不就是唾液澱粉酶嗎?跟誰沒有似的。
“這裡,你改的是:
師爺說:大丈夫啊。
你捧哏:怎麼回事兒?
師爺逗哏:能粗能細啊!
最後是:粗中有細啊!”
頓了頓,
“你不覺得太貧了嗎?”
“我”聞言,江文眉頭緊皺。
事實上他自己也覺得很貧,不料還未開口便被甄傑誠給提前說出來了。
但這會兒礙於場合,只能硬撐着,
“那怎麼改?能屈能伸嗎?伸完就屈,屈夠了再伸嗎?”
甄傑誠沒有搭理,繼續說道,
“這裡,胡萬和武舉人逼迫小六子自殺取涼粉這段。”
“我認爲還是改成胡萬和武舉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比較合適,而不是單純的胡萬與小六子的對手戲!”
“還有這裡.”
甄傑誠一開口便滔滔不絕,完全看不出停下來的意思。
吵架最忌諱什麼?
回合制!
必須得有一方抓着話語權不鬆口,說完對方想說的話,讓對方無話可說,才能將其強行終結。
甄傑誠便是!
於是江文傻眼了,越聽越不對勁兒,可偏偏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
尤其是甄傑誠所說的思路與他不謀而合。
雖然有些他暫時還沒想到,但江文確信自己很快就能想到。
當這個想法從腦海裡升起,江文一度覺得很羞愧。
作爲一個坦蕩的人,怎麼能據他人思路爲己有,還如此理直氣壯呢?
這不是在耍流氓嗎?
然而理智與感性卻各有各的主意,誰也壓不住誰,生成的矛盾感令江文困惑不已。
煩躁的撓了撓頭,擺擺手,
“你說的我都認真聽完了!”
“接下來我會仔細考慮,然後再決定具體怎麼改。”
“好了,今天就拍到這兒吧。收工,剩下的明天再說!”
江文在片場吵架吵輸了!
該話題瞬間成爲劇組的頭條大熱門。
不止是互相之間小聲的聊,回到房間後還與朋友打電話分享着聊。
就連樊兵兵悄悄溜進甄傑誠房間後,也對此興致勃勃。
聊完後甚至借題發揮,重新解讀。
“傑誠,給姐姐展示一下能屈能伸唄?”
“傑誠,能粗能細我懂,粗中有細是什麼意思?”
狐狸精眨巴着眼睛,
“對了傑誠,你這張嘴可真厲害!”
“姐敢打包票,就算哪天你不行了,也能靠嘴吃上軟飯呢。”
“而且還是冒着熱氣兒的熱乎軟飯哦!”
“屮!你乾脆直說肉夾饃沾着海鮮湯好了。”甄傑誠爬起身,“我才二十三歲,還沒有經驗。要不這樣,姐,你先給我示範一下怎麼靠嘴吃上軟飯唄?正好讓我學習學習!”
聞言,樊兵兵笑道,
“呀!我是女人,和你不一樣的。”
“你是軟飯硬吃。”
“我呢,是硬飯吃軟。”
“沒有可比性哦!”
“都一樣,先吃到嘴裡再說!”甄傑誠送上前。
嘶!
樊兵兵分外努力,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提升演技。
明明飾演的是花姐的角色,卻揣摩起縣長夫人的戲份。
見到樊兵兵如此敬業,甄傑誠感動不已。不僅細心講解,還特意代入張麻子的角色,配合樊兵兵實踐。
“兄弟我此番,只爲劫財,不爲劫色。”
甄傑誠的手呈握狀,因爲過於投入,握的力量相對較大,令樊兵兵眉頭緊蹙。
“同牀,但不入身!”
“當然,若是夫人有任何要求,兄弟我也絕不推辭!”
“兄弟,別客氣嘛!”樊兵兵拋了個媚眼兒。
“我客氣嘛?”甄傑誠一愣。
“客氣呀!”
“這還算客氣?”
“哈哈哈!”嬌笑不已,伸手拍了拍甄傑誠的小腦袋,“你太客氣啦!”
“那怎麼才能不客氣啊?”
“我教你啊!”
“吶!這才叫做同牀,蛋不入身!”
樊兵兵一邊示範着,一邊開口提醒着甄傑誠。
“堅持住哦!”
“畢竟我的皮膚可一點兒也不鬆弛,但如果你不爭氣,那不就成了粗中有細,自己個兒滑出來了嗎?”
甄傑誠:0.0
隔日,拍攝繼續。
等到晚上,恰恰拍的就是劉嘉琳的兩場牀戲!
先拍的是葛尤與劉嘉琳的,江文這個嗶直接開啓絕對清場,鏡頭回放也只有他自己可以觀看,屬實不講武德吃獨食兒。
等候間隙,葛尤一直在舒筋活骨大做俯臥撐。見狀有工作人員開玩笑,葛尤連連擺手稱這事兒很嚴肅。
等到開始拍攝,屋子裡叮叮咣啷響個不停,大家夥兒無不豎起耳朵傾聽,試圖於腦海中構建出完整畫面。
“咔!”
“不行,再來!”
江文的聲音響起。
“咔!”
“繼續!”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看着葛大爺每拍完一條便披頭散髮、滿頭大汗的跑出來,大家夥兒心疼壞了,恨不得取而代之。
最初用的本是一張雕花木牀,可拍到最後竟是換成了鐵牀。
爲什麼換?大家夥兒不敢問,也不好意思問。
足足拍了兩天後,才終於從江文口中聽到那一句:“過!”
於是再望向葛大爺那消瘦的臉龐,麻桿兒似的身材,大家夥兒是真的心疼了!
葛大爺,不易啊。
“該輪到我了!”
江文站起身,
“夫人,還行嗎?”
“行啊,怎麼不行?”
“那就來?”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