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奕試探地問:“是‘鋮樓月影生新樹,扇篋秋塵涴素衣‘的新鋮?”
“對,就是這個意思,當初青嵐還寫信跟我說呢,名字取得好得很。”
“青嵐?”蕭奕更加疑惑了。
難道是紀青嵐?
不應該啊!他在火車上還見過她和孩子,那孩子見到他很親切,還叫他‘巴巴巴。’
想到這裡,蕭奕沉靜的臉色沒來由地一紅。
而且剛纔見到的那孩子,也不是紀知青的孩子?
彭國棟將杯中酒一口飲盡,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神色也變得哀傷:“是我對不起老紀夫妻,沒有把青嵐照顧好!孩子這麼小就沒了娘,你調到那邊幫我去打聽打聽,她得的什麼病?”
他聽到消息的時候大病一場,身體加上陳年舊患斷斷續續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等到出院,樑謙就把孩子接了過來,他也消了親自過去的心。
蕭奕沉默一瞬,又打聽了地方,確定彭叔口中的紀青嵐和他見到的是同一個人後,纔開口說道:“彭叔,有沒有可能,紀同志並沒有死。”
‘鐺’地一聲,彭國棟手中的杯子掉在桌面上,連帶着裡面的酒水灑得到處都是,他顧不得這些,急忙問道:“阿奕,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你見過她?”
“彭叔你別急,聽我慢慢道來……”蕭奕將在追捕陳葳時被紀青嵐所救,後又在火車上見到了紀青嵐和她的兒子一事告訴了彭國棟,並說出了心中的猜想。
“彭叔,這件事其中有古怪,同一大隊,不可能有兩個同名同姓之人,就算同姓,也不可能將孩子取一個名字。”
彭國棟此時酒意早已清醒,細細分析着他的話。
當初收到紀青嵐的死訊他也是不相信的,只是氣急攻心病倒了,等到他病情有所好轉,樑謙已經回去處理喪事,把孩子帶回來了。
這其中,確實……
彭國棟虎目怒放,突然想到什麼,猛地站起,大步來到電話旁邊,拿起話柄就要撥打電話,蕭奕卻是制止了他。
蕭奕冷靜道:“彭叔,這個電話號碼你打回去過嗎?”
彭國棟隨即明白過來,放下話筒,對蕭奕說道:“是我糊塗了,走我們去隔壁老金家。”
兩人很快出去,又很快回來。
蕭奕面色如掌,彭國棟雙拳緊握,緊咬牙關,壓抑着憤怒,他暴跳如雷。
“好你個樑謙,敢騙老子,我的槍呢?”彭國棟擡腳就要上樓拿他的老夥計,被蕭奕和聽到聲音出來的小宋抱住了。
“你們給我放開,我要去崩了那小子,忘恩負義,狼子野心。”彭國棟奮力掙扎,只是他右腳受了傷,根本就掙脫不開蕭奕和小宋。
就在剛纔,蕭奕在隔壁老金家撥通了紅河大隊的電話,他留了一個心眼,只說自己是知青辦的人,調查下鄉知青一事,詢問紅河大隊是否有一位叫紀青嵐的知青。
那邊不知道是誰接的電話,在確認了他的身份後,就作了回答,紀青嵐因丈夫病逝帶着孩子回城奔喪。
彭國棟當時就怒髮衝冠,一個是與自己同上戰場的戰友,一個是認識不到幾天的侄女婿,更信哪個?
他當然坃條件相信蕭奕。
樑謙說紀青嵐在鄉下染疾病逝,紅河大隊那邊卻說樑謙病逝,真的把他當猴耍,還有向蘭蘭和那個孩子,他把孩子當自己的孫子疼愛,想着自己百年之後將所有東西都留給他……
他是眼瞎啊!
如此想着,彭國棟又怒又悔。
他拼殺一輩子,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耍得團團轉。
“老爺子,你冷靜,千萬別生氣,身體要緊啊!”小宋抱着對方的雙腿,苦苦勸道。
“彭叔,你息怒,這件事其中有貓膩,我們一定要調查清楚,紀知青也在京城,我馬上就去找她,把她帶過來。”
果然,彭國棟一聽到紀青嵐的名字,就冷靜了下來,他拉着蕭奕道:“阿奕,你快去找她,把她帶到我這裡來,她吃了太多的苦,我一定要給她出氣。”
“彭叔放心,我一定把人找到。”蕭奕保證道,轉身出去了,挺拔的身姿在燈光的照耀下投射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彭國棟焦急難安,一夜未睡,蕭奕叫上手下的幾個兵,在各個招待所尋人。
紀青嵐一無所知,她們在三輪車司機的帶領下來到一處招待所,下車後,紀青嵐說到做到,把餘下的三十元結算給司機。
司機拿着錢喜笑顏開,沒想到紀青嵐又給了他一單生意,讓他明天上午九點過來接人,去三槐衚衕拿錢。
司機當然願意了,再三道謝,發動車子跑了。
三槐衚衕他知道,今天還看了一下午的熱鬧呢。
三人進了招待所,拿出介紹信開了兩間房。
劉玉梅心裡壓着很多話要跟紀青嵐說,拿出十塊錢和五斤糧票出來給張建國打發他去買菜回來,在房間吃。
紀青嵐看見了,哪裡肯讓他們出錢。
自己主動拿了錢和票出來。
“今天你們幫了我很多,如果沒你們在我都不敢站出來和樑謙向蘭蘭他們對質,怎麼還能讓你們出錢買飯,拿我的。”
“別,拿我的。”劉玉梅看到紀青嵐隨隨便便就拿出三十塊就肉疼,青嵐就是手太鬆了,錢哪能這麼花,日子還長着,以後還要養孩子呢。
“沒關係,今天進賬一千塊,咱們吃點好的。”紀青嵐大方道,身懷寶藏的她根本就不在乎錢。
她如今窮得只剩下物資和錢了,對了還有一個兒子,一隻貓。
張建國出去了,劉玉梅看着牀上和小黑玩在一起的新鋮,眉頭緊皺,問紀青嵐道:“青嵐,你是怎麼打算的,今天我看向蘭蘭說的不像是假的。”
她說的是領證的事。
“唉!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想到,樑謙居然會背叛我,他雖然說是向蘭蘭騙了他,但我與他相處多年,我哪裡不瞭解他,他不過是爲了打發走我找的藉口罷了。”
“什麼向蘭蘭腦子不正常,都是謊言的。”
劉玉梅更加於心不忍,更加同情紀青嵐,原來她心裡是明白的,所以要回錢和東西,也是因爲她太傷心了吧!
都怪向蘭蘭,不學好,勾引有婦之夫,今天應該把她頭髮都揪下來纔是。
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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